"你把手伸出來,讓它們跟你打招呼。"
沈心羽把手伸出去,在歐陽震旭一個口令下,所有的狗一一來到她手邊,以鼻子輕嗅了嗅她的手背,彷彿紳士般的問候。
"哇!它們好乖喔?"
可惜輪到MONEY時,它完全破壞規矩,不但用舌頭猛舔她的手背,還用牙齒啃著她的手指,甚至還朝其他狗猛吠,彷彿在說她是它的,不許別的狗來搶。
沈心羽啼笑皆非的輕撫它的耳朵,另一隻手則按摩它的背。
"它們全是導盲犬?"她發現它們都訓得很好。
"不,除了當導盲犬外,它們還是狗醫生。"
"狗醫生?"
"對,它們會在禮拜六、日到醫院探望生病的老人和小孩。狗對人類有一種穩定情緒的作用,它們會和人類互動,繼而讓病患的、心情變得開朗一些。"
聽完他的解釋,沈心羽對狗又多了另一層認識。
"像阿弟。"歐陽震旭招來一隻型較小、有著一對長耳朵的狗兒。。它上個禮拜才領到狗醫生的執照,這禮拜就要到醫院執行任務。"
當他在解說時,眼中浮現驕傲與欣慰的光彩,令他看起來更迷人,教她幾乎移不開視線。
"它好可愛,它是什麼狗?"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她連忙將狗兒抱到自己的膝上。
"米格魯。"
"就是史努比!"她想起最有名的卡通人物就是以這種狗兒作為主角。
"對,不過上次有個小孩一直說它叫吐司,讓我一頭男水。"
"那個小孩一定是看了連續劇才會這麼叫它。"
"連續劇!"他疑惑的望向她。
"對呵!有一劇時下流行的偶像劇叫『吐司男之吻』劇中就有一隻跟阿弟很像的狗。"
"原來如此。"他自嘲地說:"看我有多跟不上流行,居然以為那小孩喜歡吃吐司。"
"沒想到你養了這麼多狗,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我媽不敢把貓交由你來照顧了。"
"其我也很喜歡貓,應該說所有的動物我都喜歡,小時候我還一心希望自己長大後可以成為獸醫。"
"那為什麼你的願望沒實現?"
"因為我父親在我十五歲時就病逝了,我是家中的長子,有責任減輕我媽肩頭上的重擔,雖然我家得到一筆為數不小的撫恤金,但我還是覺得自己必須肩負起照顧我媽和弟弟、妹妹的責任,所以我選擇讀商,很銅臭味吧?"他苦笑,臉上閃過無奈和悲傷的神情。
他的情緒牽動了她最織細的神經,她好想伸出手捧著他的臉,但她很慶幸自己忍住了那莫名的衝動。
她的脈搏不聽使喚地加速跳動,她趕緊放下小狗,站起身與他拉開距離。
她剛想做什麼?如果她再不克制一下自己,毫無疑問會使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我沒聞到什麼銅臭味,只聞到汗水味。"說完,她轉身匆匆跑離,回到自己的家。
關上身後的大門,她雙手捂著火辣辣的臉頰。
天哪,她在做什麼?她!這麼倉皇的逃開,他會怎麼想?
她對他的感覺完全變了,從一開始的氣憤,到後來的感激,再到現在的讚賞。
她喜歡上了他,也開始瞭解她母親為什麼會對他特別信任,因為他是個有責任感的男人,也是個有愛的男人,不只對動物、對人、對家庭,他還會愛他的妻子;如果可以成為他的妻子,一定很幸福……
"OH!GOD!"她自己近乎荒唐的想法嚇到了。"不,他只是一個普通男人,以及我母親的遺產執行人,就是這樣而已!"她的聲音在這安靜的屋裡聽起來充滿自信。
當然,她可以跟他成為朋友,畢竟多一個朋友對她有益無害。
她挺起肩,走進廚房準備貓咪的食物。
可是,她不由得靠在廚房的流理台旁,疑笑地想著他……
※ ※ ※
第二天早上當歐陽震旭到來時,沈心羽以微笑迎接他。
"你覺得好一點了嗎?"
"好得不能再好了。"
"那我要開始油漆屋子了。"他揚揚手上的油漆罐。"本來昨天我就打算動工的。
"是什麼原因讓你沒有這麼做?"
"我怕油漆味會加重你的病情。"他動作俐落地從褲子後口袋掏出一把小螺絲刀,卡住油漆罐的蓋子追緣,用手腕快速地敲了幾下,砰的一聲便打開了油漆罐,然後用一根平滑的木棍拌著油漆。
他意味深長的注視她好一會兒,才以調侃的話調說道:"你好像對氣味特別敏感。"
沈心羽想到昨天他們在房間裡差點接吻,臉又刷地紅了。
"要我幫忙嗎?"
"你可以嗎?"他不放心的說:"你身體才好一點,我可不想再把你累倒。"
"我又不是林黛玉,我行的!"她討厭自己當成柔弱的女子。
"好,別太逞強,累了就休息,知道嗎?"
他的關心讓她覺得好感動,彷彿她是他的寶貝──唉,又來了!她甩了下頭,阻止自己胡思亂想。
他們一起把傢俱推到牆角,蓋上一塊薄薄的塑膠罩,塑膠罩隨著窗外吹來的微風膨脹、飄蕩。
她從他手中接過刷子,看著他用報紙摺成一頂帽子,細心的為她戴上。
一切準備就緒後,歐陽震旭開始用油漆滾筒刷著天花板,輕輕一滑,白色新漆就蓋過了原先灰泥上的陰暗污漬。
沈心羽注視他好一會兒,他俐落,巧妙的動作吸引住了。
當她終於意識到自己正對著他背部的肌肉發呆時,趕緊轉過身,小心地拿著油漆罐,爬上吱嘎作響的木梯頂端。
第一次站在梯子上,她既興奮又緊張。
扭著眉,她往下看,試著搖晃兩下,看木梯能否承受得住。
幸好,它對她的體重只發出一丁點抗議,嘎吱叫了兩聲而已。
她將刷子浸了油漆,開始刷著嵌條上精緻的小小漩渦,然後又沾漆,再刷,如此重複著。
不久,歐陽震旭刷完了天花板,又打開另一罐油漆準備刷牆壁。沈心羽往下掃了一眼,眼睛不禁瞪圓。
"怎麼是灰色的?"
"你不喜歡?"她扮了個鬼臉,"當然,這顏色是誰選的?"
"MAY。"
"我媽?"她皺起鼻子。"我記得她一向喜歡亮色系的呀!"
"也許她改變了。"
"不行!"她在嘎吱作響的梯子上大幅度的斜過身來爭論。"既然是我住在這兒,我才是決定顏色的人。"
"但你不會住在這兒。"他駁斥道:"至少一年後就不會了,你會把房子賣掉──"
"我什麼時候說要賣掉房子?"
"你不賣,留著它做什麼?"
"我……"她頓時無言以對,正如他所說的,一旦她離開了,那房子留著又有什麼意義?
"客店是灰色的,那房間呢?"她轉而問道。
"一樣。"
"不會吧?"
"就是會。"他把滾筒丟入調和油漆的桶子裡,"因為買同樣的顏色會便宜很多,而MAY也同意。"
她也將刷子啪地摔入油漆罐內,使得油漆在罐內四處飛濺。
"我反對!"
他激動地站起來,大步走到她跟前。
"你沒有選擇,因為油漆都已經買了。"再說,"這跟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因為我將住這兒!"
像這樣站得比他高那麼多,她本應感到高人一等的優勢,但她反而站得搖搖晃晃的,有些失去平衡。
"只住一年。"他頂了回去,"你可以忍受這一年!"
"我受不了你了!"她一根手指指控似的指向他。
腳下的木梯一下子晃了起來,她警覺地想穩住身子,連忙伸出一隻手在牆壁上亂抓一通,但她的指甲似乎劃過什麼東西,什麼也沒抓到。
她趕緊又伸出另一隻手想抓住木梯,一不小心鬆開了手中的油漆罐,油漆罐整個飛向窗台,飛洩的油漆灑在紗窗上。
由於她雙手胡亂飛舞,使得梯子再次晃了起來,她踉蹌地往下跌去,竟奇跡的在踏空兩級木梯後站住腳,然而,她的膝蓋被撞得不由自主地彎起來,眼看就要往後倒去,幸而有歐陽震旭在。
他一把抱住她的腰,用他的胸膛穩住了她的身子。
空氣在瞬間擠出她的肺,沈心羽大口的喘著氣,轉過頭看他。
她注意到歐陽震旭臉上驚嚇的神情,漸漸變成了戲謔。
"你就不能小心一點嗎?"他低啞地問道,緩緩地將她轉過身來。
"我有……小心……"她喘息著抗議道,這才發現自己濺滿油漆的手,竟自然而然地搭在他的手臂上,他的體溫迅速地由指尖竄到她體內。
"你就是這麼人不放心,MAY才會要我多看著你一點,真像個小孩子。"
"我才不是小孩,我──"她努力在腦海裡找尋抗議的話語,但她的注意力完全被他性感的嘴唇給吸引住了,以至於再也說不出話來。
"我不知想過多少遍吻你的情景。"他很直接的傾訴對她的渴望,眼神魅惑。
"你……在開玩笑?"
"不,我真的想吻你。"他將雙唇貼上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