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他在說啥?怎麼他的手臂也圈得那麼牢,和方纔那個異邦人一樣不給她空氣呼吸?
「其實你不必這樣的。」他的心真的很痛。「我只是說氣話,莊千金那邊的親事我自會想辦法退掉,你大可不 必因為我一時失去理智允婚,就自願墮入風塵跑來青樓當妓女,你這麼做只會讓我覺得更加對不起你而已。」 說到最後靖軒的聲音還有一絲絲難掩的哽咽,足見他有多自責。
滿腦子都是問號的春織,這回終於聽懂他在說什麼,也明白她闖入了什麼地方。原來這樓閣是妓院,難怪到處 掛滿了紅色的布幔,那掛在牆上一幅幅的繡畫,想來該是春宮畫了。
春織終於有所領悟,然而抱著她的靖軒可不明白,她得說明才是。
「我……我真的很感謝你趕過來救我。」被壓在靖軒懷裡的春織悶悶地說道。「可恐怕你是誤會了,我並不是 自願來這兒當妓女……」
「你不是自願來當妓女?」沒能等春織解釋完,靖軒即猛然鬆開擁抱,眼珠子凸爆地看著春織。
春織連忙點頭,好高興又可以吸到新鮮空氣。
「你不是自甘墮落……那你跑到這鬼地方來做什麼?!」靖軒半是放心、半是慍怒地狂瞟春織,可惡,害他那 麼擔心。
「為了這個啊!!」春織笑嘻嘻地自木床的角落中抽出異邦人的袍子,並慶幸她 方纔的掙扎並未傷及珍貴的 衣料。
「那是……」靖軒臉色發青、額冒青筋地看著春織手中青綠色的缺胯袍,他發誓,要是、要是事情真如他所想 的那樣,他一定宰了她!
「這是缺胯袍。」春織萬般珍惜地解釋。
「我知道那是缺胯袍!」老天幫幫他吧,他快沒耐心了。「我要知道的是,你為什麼跑到迎春閣來?!」
「就為了這件袍子啊!」春織仍是不知死活的露出笑容。「原本我走在大街上想事情,想著想著便瞄到這件袍 子。你就不知道我有多高興,因為啊!這袍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中原的貨色,你瞧,這青綠色光澤多艷、多美啊 !我一時忍不住,便跟了上來,哪知這兒竟是妓院……咦,你的臉色為什麼這麼難看,人不舒服嗎?」
一提到她的最愛,春織可以大氣不換說一整套,渾然不覺靖軒五味雜陳的心情。
他人舒不舒服?當然不舒服了!他一連串的自責、一連串的心焦,原來都只是自作多情,庸人自擾而已。
「你……知不知道在趕來這兒的路上我在想什麼?」靖軒氣得全身發抖,寒毛林立。
「不曉得耶。」春織仍是握住打西域來的珍貴織品不斷地把玩,一點也不知道即將大禍臨頭。
「你當然不知道,因為傻子是我。」他越想越心酸。「當我聽到你跑來妓院的消息,我頭一個反應是自責,責 怪自己為什麼這麼小家子氣讓你受盡委屈,甚至產生作踐自己的念頭。我不斷策馬奔馳,就怕來不及阻止你做 傻事,結果你卻是為了一件該死的缺胯袍踏入這種地方,枉費我一番苦心!」
該死、該死!他的一番深情竟然比不上一件破袍子,她把它當寶,而他呢?她到底把他當作什麼?一個隨時幫 她善後的傻瓜?!
「其實你不必這麼生氣嘛,我人不是好好的嗎?」眼見靖軒頭頂快著火了,春織只得又搬出拿手好戲--勸架 。
「什麼叫『人好好的』,你忘了剛才差一點就被人欺負嗎?」他這輩子沒見過像她這麼沒知覺的女人。
「這倒是。」經他這麼一提醒,春織才吊眼稍微想了一下。「可是你不是及時趕到了嗎?所以我說沒事了嘛!」語畢,她又笑,笑容有如四月春風,這回靖軒卻不買帳。
「你的意思是,只要能拿到想要的抱子,就算被欺負染指也沒關係?」他既生氣也是無奈地問。
天可明鑒,他已經盡量想辦法去瞭解、理解,甚至包容她對紡織的狂熱,可為何她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 一些讓他不能忍受的事,磨光他先前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耐心?
「我又沒有這麼說。」靖軒今天好凶。「我只是覺得反正又沒出什麼事……」
「沒出什麼事?!」聽見她無所謂的反駁,靖軒的火氣全然被挑起,猛地抓住春織的手腕,惡狠狠地瞪著她。「你還敢說!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早就被染指了。」她這是什麼態度,好像任何人壓在她身上都無所謂的模 樣。
「沒你說的這麼嚴重,我只是被壓著不能動而已。」他越是凶悍,春織越顯溫柔。
可靖軒不稀罕她的溫柔,他要的是她的知覺、她的愛!
「你話說得倒輕鬆,你知道男人要的是什麼嗎?」他決心好好教訓一下春織,讓她知道男人的可怕。
春織搖搖頭,羽夢館裡多是女人,對男人實在沒什麼概念。
「男人要的就是這個!」緊緊攫住她的手腕兒,靖軒忽地將她壓往先前的床褥,壓得春織的肩膀痛死了。
「你……弄痛我了。」即使雙手被靖軒凶狠地抓著,春織仍試圖露出微笑。
「是嗎?」靖軒用冰冷的眼神凍結她的微笑。「你不是說只是被壓著不能動而已,沒什麼大不了?」
「我……」頓時春織無話可說,也笑不出來。
「你可知道,男人不止要他的女人不能動,還想對她做更深入的事?」不單是用冰冷的眼神睨她,靖軒更以強 力的手勁證明他所言非假。
春織的手被捏疼了,肩膀也痛得不得了,可她還是無法明白靖軒的意圖。
「靖軒,我--」她才想告訴靖軒,她相信他不會傷害她,可他灼熱的嘴唇隨即不由分說地落下,將她來到口 的話捲走,舌尖探入她的口中,激狂地吮吻。
霎時春織的腦中一片空白,心中感受的只有靖軒強烈的吻,和先前無數溫柔的記憶。
「這是男人想做的第一件事……」一陣熱吻之後,靖軒氣息紊亂地警告春織,先前的凶暴銳減一半。
春織迷惑地瞅著他,不明白之前他為什麼生氣。就她看來,這舉動沒什麼不妥呀,他在靖家堡的時候不就常這 樣碰她?
「接下來,男人還會對你做這個……」不待她的眼眸呈現更多疑問,靖軒窒人的氣息又侵入她的呼吸,只不過 這回多了先前沒有的撫摸。
她不知道他幹麼鬆開她的外袍,探入她的單衣,但她覺得他的撫觸好輕、好柔,握住她豐胸的大手也不粗魯, 反倒蓄滿了四月的輕柔。
「然後……他還會再做這個……」接著,靖軒又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酥胸,隔著薄薄的單衣輕嚙她高挺的蓓蕾 ,直到他的額際滿佈薄汗。
「這就是男人會對女人做的事,懂了嗎?」他氣喘如牛,用盡全身的力氣忍住胯下的衝動,對著一臉茫然的春 織諄諄教誨。
「懂……懂了。」看他這麼努力,春織只好點頭。可說句實在話,她根本不懂他做的事有什麼不好,至少她就 挺舒服的。
「既然懂了,你還認為為了一件破袍子做這麼大的犧牲,是一件值得的事嗎?」
奮力平息呼吸的靖軒,很高興春織終於有知覺,未料春織竟又會錯意。
「值得呀!」若不是這件袍子,她也不會再見到靖軒,感受他的碰觸。
「而且,你說錯了哦!」春織邊說邊翻袍子。「這件缺胯袍一點都不破爛,它的織工很好,循環紋和對稱紋都 配合得恰到好處,不相信你看!」她將整件缺胯袍都翻給靖軒瞧,證明她可不是亂要東西,臉上掛滿了行家的 自信風采。
靖軒先是不敢置信地看著橫躺在春織手中的絲袍,後又將視線挪向春織充滿光采的臉,無法相信她居然一點悔 意都沒有。
她,不懂得他的用意,不懂得他的苦心。
她,可以為了一件袍子一路跟來妓院,並且告訴他,比起她手中的絲袍來,貞操不算什麼。
而他,受夠了這一切,受夠了總是屈居於織品之下的感覺。
如果他的情敵是個活人,他還可以要他站出來接受他的挑戰。可如今他的情敵竟是一塊沒有生命的布,這教他 找誰決鬥?教他如何承受這樣的結果?
他受夠了,再也無法忍受。「對!這真是一件了不起的袍子,它不破爛,破爛的是我的心!」他要撕爛它,讓 她也感受到和他一樣的痛苦。
「靖軒!」眼看著好不容易才得手的袍子,居然被靖軒撕成一 塊一塊,春織果然放聲尖叫。
「你不可以--」她想搶過他手中的袍子,卻教靖軒一把揮開。
「我愛做什麼都行,因為我已經受夠了!」他不只是揮開她的手,也推開她的人,整個人如同鬥敗的公雞一般 無力。
「罷了,我認輸。」他舉起右手做了個手勢,正式宣告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