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但如果他真的一點都不在意我,為什麼他會記得我的手機號碼?」
沒人會去背一個討厭鬼的手機號碼,尤其在大家都習慣將號碼輸入手機電話簿之後,即使是好朋友的也不會刻意去背誦,但他卻是記得了,在她才說到第七個數字時就立刻斷言那是她的電話號碼,可見他不是曾刻意記住就是常在腦海裡複習,而這些動作都代表了他是在乎她的。
「也許他天生記憶力過人。」姚青藍的忍耐力瀕臨崩潰。
羅紜的固執她清楚,可現在已經是不知變通了。
「青藍,」羅紜拉住離她最近的手,慢慢的將她的指頭掰開,再將自己的手放進去,握著並將頭靠著,以撒嬌的語氣說道:「記得你反對他的理由嗎?因為身份背景不同,你認為他配不上我。可事實上,他並不差,且說不定比我們想像中還厲害,可是你還是反對。」
「因為他騙你。」
「為什麼呢?」
「什麼為什麼?」
「他為什麼要騙我?他圖的是什麼?」
「為了讓你不再糾纏他。」明知這話很殘忍,也清楚感覺到羅紜震顫了一下,但不當頭棒喝,羅紜永遠不會清醒。
「不是的,青藍,不是的。」她搖頭,「我認為不是。」
「那你認為是為什麼?」一直站在門口「偷聽」的季焉然徐步走人,拉過一張椅子,跨坐在姚青藍身側。
「我不知道是為什麼,也許……他怕我。」羅紜不確定的說。
「喔?」季焉然好奇的挑高單眉,「怎麼說?」
「嗯……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她發現她一直不曉得這位男子的名字。
「季焉然。」
「嫣然一笑的嫣然?」羅紜輕掩唇角,怕被瞧見唇角的忍俊不住。
「沒有女字部。」季焉然不在意的一笑,「我媽懷我的時候,肚子是圓的,皮膚狀況也好得不得了,所以大家都說她懷的絕對是女孩,因此我的父母早早就幫我取了名字,希望生出來的女娃兒嬌美動人。誰曉得我出生後發現竟然是帶把的,他們在失望之餘,就隨便的去掉女字部,當了我的名了。」
「你一定很困擾吧?」
「不會耶!說不定就因為我爸媽任意將女字部去掉,所以一直有女人願意來填補那個空位,讓我從小到大從不缺乏女伴。」唔……身旁好像有殺氣傳來。「別談論我,我不是重點。告訴我,你為什麼覺得他怕你?」
羅紜思索了下,搖頭,「直覺。」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覺得他並非不喜歡她,他只是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原因而抗拒著她的感情。
所以他對她若即若離,所以他常常在對她表現親密之後又很快的拉開彼此間的距離。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做?照他的希望退出嗎?」
「如果他真的不喜歡我的話,我也不想厚臉皮的糾纏。」
唉!季焉然失望的歎了口氣。雖然早在預料之中,但他真的很希望能出現個專一的女人來救贖唐斐華破碎不完整的愛情。
「可是我覺得他應該沒有那麼討厭我。」堅定的笑花在唇瓣綻開,「所以我還不打算放棄。」
靠在姚青藍身上談話的羅紜似愛撒嬌的小孩,甜美的笑容仍帶著一絲不安,可是她的堅定不容置喙,水眸裡沒有畏縮。
這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孩啊!
「如果是我先認識你就好了。」他笑著歎了口氣,指尖觸動肩上髮絲。「我最喜歡你這型的女孩了。」頂上殺意漸濃,但他全然不放在心上。「漂亮、溫柔又堅強,萬中選一!」
「謝謝。」羅紜甜甜一笑,不著痕跡的避開他的碰觸,「如果他也一樣就好了。」
心意堅定呵。「我來助你一臂之力吧。」
「真的?」羅紜興奮地坐起,「你真的要幫我?」
「大丈夫一言九鼎。」如果羅紜不在場的話,他八成會被身旁柔道五段的女人從窗口丟出去。
「小姐!」姚青藍咬牙切齒的低喊。
「青藍,可以請你去外面守著嗎?我跟季先生有話要談。」她說服不了姚青藍站在她這邊,只好拿出僱主的權威了。
羅紜打算把她支開?姚青藍難掩震驚。
羅紜一直將她當平輩看待,不在兩人之間劃出主雇的距離。她們如同朋友一般的相處,但這不代表姚青藍就當真忘了自己受雇的身份。
她所有的出發點都是為了小姐好,但如果小姐端出主人的態度,她仍是個聽話的好保鏢。
「青藍?」
「是,小姐。」姚青藍悶悶不樂的退到門口。
「把門拉上。」季焉然凌空做出拉門的姿勢。
該死的臭男人,就別栽在我手上!姚青藍狠狠瞪他。
好爽!第一次可以對母老虎頤指氣使的季焉然痞痞的朝她一笑,果然換得不痛不癢的兩道殺人視線。
「青藍,幫我把門拉上好嗎?謝謝。」羅紜笑著命令。
「是。」姚青藍依言照做,心裡悶到不行。
「沒看過連僱主的愛情也要插手的保鏢。」裡頭的談話聲外頭仍可聽聞,故季焉然壓低了聲音。
「青藍很愛護我。」
「只是過了頭。」季焉然替她說出心底話。
羅紜笑了笑,「你可以先告訴我一些有關他的事嗎?」
季焉然沉默了數秒之後,斂起嘻皮笑臉,嚴肅的問:「你有可能愛他一輩子,永不變心嗎?」
☆ ☆ ☆ ☆ ☆ ☆ ☆ ☆ ☆ ☆ ☆ ☆ ☆ ☆
計程車在一棟灰色的日式雙層別墅前停下。一名身材挺拔高大的男子下了車來,熟練的在木製大門旁的柱子上的機器插入解除保全的卡片,按下密碼,大門在他的手離開數字鍵盤的同時徐徐開啟。
腳步剛移動,不期然瞥見一抹屬於女人的身影,他側過頭去,鬼祟的身影迅速隱沒在另一端的圍牆之後。
似曾相識的困惑讓他微皺了眉。他與女人鮮有牽扯,不明白有誰會特意在他的房子周圍徘徊。
保持警覺心的唐斐華走過小而精巧的花園,推門而人時,一股淡淡的柑桔清香撲鼻而來。
他在回國之前都會請季焉然代請清潔公司整頓屋子,可每次留下的都是消毒水味,像這樣讓人聞了心曠神怡的柑桔香味卻是頭一遭。
而這樣的柑桔香味與剛才外頭一閃而過的身影一樣讓他有著熟悉。
提著行李踏上檀木樓梯,腳才剛踏上二樓地板,一道黑影撲來,他一個反射動作往旁一閃,立刻聽到一聲尖叫。
他丟開手上行李,轉身想制伏竊賊時,那掛在樓梯上,差點就滾到一樓的纖瘦女子讓他呆愣當場。
「你為什麼在這裡?」手臂一個用力,就將她拉回二樓。
「等你啊!」羅紜甜甜一笑。
腦中不完整的碎片逐漸拼湊起來,他猜到剛剛在外頭的鬼祟女子是誰了。姚青藍,忠心耿耿的保鏢!
可為什麼羅紜在屋內,保鏢卻在外頭?她不是像個牛皮糖一樣,總是寸步不離,沒道理明知羅紜在屋內,卻還放心的在屋外散步。
「誰讓你進來的?」不等她回話,唐斐華就猜到始作俑者是誰了。除了擁有他家鑰匙的季焉然以外,還有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人會未經他允許擅放這個女人進屋!
「季焉然。」她說出他早瞭然於心的答案。
這傢伙在搞什麼鬼?唐斐華俊眉陰鷙的蹙起。
才剛翻出手機,就見羅紜手腳俐落的拖了他的行李就跑,毫不猶豫的進入更衣室,好似這個屋子的主人是她。
手執電話貼在耳邊,唐斐華跟在她後頭進了更衣室。
「鑰匙。」行李箱上把著小鎖,沒有鑰匙她打不開。
唐斐華不理會她,朝著手機沉冷詢問,話筒彼端的季焉然依然語調輕快,絲毫不受老友隱而不發的怒氣所影響。
蹲在地上的羅紜表面輕鬆自若,心頭卻是緊張得很。
在病房時,季焉然並未對她透露太多有關唐斐華的事,僅告訴她,此人因為年輕時家境的變動,故性格大變,對於人的信任度直逼於零,即使是認識了十幾年的老友,他都不一定是完全信任的。
季焉然並未告訴她有關於他前任女友的事,他認為有些事還是要當事人自己說比較恰當。他只是告訴她,如果沒有不管在任何情況下都篤定喜歡他一輩子的打算,這個男人還是提早放棄得好。
「但如果你取得他的信任,且讓他愛上你,他的忠貞也會是一輩子。」
所以羅紜必須讓他清楚的曉得,她會一直一直陪在他身邊,不管他如何絕情的對待與刁難,這些都是沒有安全感的他的試探。
這段路會走得很辛苦,就好像姚青藍一開始就預言,她如果要跟這個男人,將會注定一身傷。
當唐斐華告訴她,他對她那麼壞、蓄意欺騙都是為了要讓她死心時,她真的好絕望,心裡也有了放棄的想法,可當她意外發現這個男人並非如他所表現出來的一樣,全然不將她放在心上時,希望之光再度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