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什麼你信什麼嗎?
美麗的小臉蛋上露出一抹不合年齡的譏諷微笑。
「鬼……」
語一落,一旁愣著不敢接近的王大豹跟紅鳥兒又是一陣雞貓子喊叫。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
「吵死了,給我閉嘴!」往後喝住兩個沒用的手下,他又轉過頭來盯著小美人,打分數似的自語道:「這張臉蛋生得真不錯呢,皮膚又白又粉嫩,一頭黑髮也很美麗,身材嘛……唔,無所謂,年紀還小,還有發展的空間……咦?你發上的沉木釵子嵌著的是夜明珠嗎?再看看你一身的氣質實在很不錯,嗯,看來是個大富人家的小姐呢!你說,我該救你嗎?小美人兒。」他笑得賊賊的,像是在算計什麼。
「條件?」又是一個見錢眼開的人。
「沒什麼條件,我只是讓你自己選擇,」他突然俯近她的臉,在她眼前豎起一根長指。「你可以選擇繼續在這裡生蟲發臭,或是——」朝她神秘的彎唇一笑,他又豎起第二根指頭,「讓我帶回家好生寵愛。」
怪異的瞥他一眼,現在才發現原來自己當真倒霉至斯,落了崖沒死也就算了,竟然還遇到一個戀童的大變態。
「我只有十二歲半,未落初紅。」軟儂的嗓音帶著女娃兒特有的嬌甜,煞是可愛——倘若不論語氣裡的諷刺意味的話。
男子愣了下。
「哈哈哈……」像是被逗樂了般,白衣男子為她的反應朗聲大笑了起來。「我不是變態,小娃兒。」真有趣的性子,既冷靜又勇敢,他不掩讚賞意味地瞧著對自己的聲明表現出一臉懷疑的小少女。
想想,這世上可能再也找不到第二個能在死人堆裡跟人平靜對話的女人了,更何況她甚至還算不上是個女人!
「我們家裡少的是解悶的小寵物,不是解欲的女人……你要來嗎?」站直身子,他拍了拍衣衫下擺的灰塵,搖著扇子,悠哉的對她問道。
「莊主!旗主要的是一隻跟『小小』一樣的紫金貂,不是這種不人不鬼的……噢!」嗚嗚嗚,紅鳥兒搗著發疼的額蹲在地上哀號。
沒用!
收回敲人的扇子,白衣男子涼涼的問:「小小是什麼顏色?」
「紫……紫色。」王大豹摸不著頭緒的回答。
「看一下她的衣服是什麼顏色。」
傻傻的順著主子的手指瞧去。「是紫色。」所以?莫名其妙的望著主子,兩個人心裡突然有著很不好的預感。
「是了,這不就跟『小小』一樣了嗎?」玉骨扇在掌中擊了一下,白衣男子滿意的微笑。
身邊兩個人見狀,不自禁的發出無力的呻吟,已經可以預見在不久的將來,他們很有可能因為另一位主子無端的遷怒,被丟進莊子後院裡的毒蛇窟自生自滅去。
「驕傲的娃兒,你的選擇?」
白衣男子臉上那抹算計的笑容極有把握,也極端刺眼。
而她還能有別的選擇嗎?哼,寧願死,也不願在這鬼地方多待一刻了。
「我要洗花瓣澡。」她瞪著他無力的回答。
果不期然,又引來他一陣無法遏止的大笑。
☆ ☆ ☆ ☆ ☆ ☆ ☆ ☆ ☆ ☆ ☆ ☆ ☆ ☆
「我要的是屍蟲,是長在死人堆裡的那種,是可以拿來喂蠱蟲的那種,你們抱一個死人給我幹嘛?」
年輕男人瞪著被扔在自己床上的「東西」,臉色難看。
「老大——」
「你再用那種稱呼山寨頭子的叫法喊我,看看我一火起來會不會把你從窗口丟出去。」
「大哥。」白衣男子非常懂得看人臉色的改口叫人,雖然他一直覺得老大那不怒而威的氣勢就連山寨頭子也比不上。「你誤會了,她不是屍蟲,她是你要的……可愛小寵物。」唉,真是沒審美觀的老大,這麼漂亮的小東西,究竟是哪一點看起來跟那種丑不拉幾的小臭蟲一樣?
男人臉色更沉。
面對這老愛找他麻煩的胞弟,平時的修養瞬間兵敗如山倒。
他語氣很忍耐的說道:「你可能聽錯了,我要的是一隻可以拿來跟小小交配繁殖的寵物。」
「她是寵物沒錯呀!」白衣男子笑得恁是無辜。「至於要『跟你』交配繁殖嘛,現在是不太可能啦,但過個一、兩年我們把她養大些兒了,應該就沒問題了。大哥,你不覺得她很漂亮嗎?而且又會講人話,可以陪你解悶。」
胡言亂語!
她是人,當然會說人話!
「她真那麼好,你怎麼不帶回去自己養著?」擺明是嫌他日子太無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邊還有兩隻虎姑婆。別鬧了,娃兒可能還沒養好傷,就被母老虎啃得連根骨頭也不剩。」殘害無辜小生命會被打落十八層地獄。
「齊人之福?哼……」
「喂喂!你那是什麼不屑的表情?要不是你老躲在落日居裡當烏龜,你以為我為何要順了你娘的意,攬下那兩個麻煩女人?切!」
「什麼我娘?別忘了她也是你娘。」
「誰管她是誰的娘?反正只是一個大麻煩罷了!好啦,就這樣說定了,我們把娃兒養在你這裡,這樣我有空就能過來逗逗她,呵呵,」
「誰跟你說定?我可沒當保母的興趣。反正你把她帶走就是。」
男人已然耐心盡失,起步就要離開。
「那可不成,是你自己說還要養一隻紫貂的,現在既然為你帶回來了,你不認帳,要我把她扔到哪裡去?」
「後院的蛇窟三天沒去餵了,你可以考慮扔到那裡去;要不,東房的毒蠍壇、後山的彩蛛洞、林子裡的肉蟻窩,隨便你找個順眼的地方去把『這個東西』處理掉,總之別佔了我落日居的空間就是。」幾近無情的言語不停不頓的吐出,順口的程度讓人不禁懷疑,男人是否常有練習說這話的機會?
但,誰理他?那張冷臉看了那麼多年,早習慣了。好不容易撿到一個有趣的「東西」,他才不要還沒玩到就拿去丟掉!
白衣男子一臉無賴的攤攤手。
「反正現在人是在你這兒,就算是你的東西了,怎麼處理都是你的事,我才不管。」
該死!「把她一起帶走,翟冠倫!」
「我不要,你又能怎麼樣?」真是很不怕死的回答。只是他語方落下,腳邊一處地板隨即塌陷了一大塊,煙塵瀰漫。「大哥,容小弟我厚顏提醒,你只有我一個弟弟……」真是不懂友愛的哥哥啊!
「你我都知道,爹臨死前在外頭還留有幾個『種』沒領回來。」語調未揚,可威脅的含意明顯到毋需解釋。根本不差他一個。
呃……老大怎麼這樣不買帳?真是不給人面子。
臉一皺、嘴一扁,白衣男子撲到男人身上,呱啦呱啦就是一長串——
「親愛的大哥,話別說得那麼快嘛,給她一個機會又有什麼關係?我那麼辛苦把她弄回來,都還沒玩到就要放棄,我才不甘心!給點面子啦,我平常為了讓你躲在這裡,可是做牛做馬,累死也不吭一聲;從小到大有什麼好事也都讓你搶了先,就是一身的武功也為了你那幾隻醜醜的蠱蟲給廢去了,還有去年那個嬌媚的美姑娘也是不長眼的教你給迷了芳心,理都不理會我的挖心掏肺,害我難過得一個月都吃不下大魚大肉,只能可憐的以魚翅燕窩來裹腹,嗚嗚,想到此,我又是一陣心酸,你還記不——」
「夠了,我養。」一句話堵住那張叨念了兩刻鐘沒停的嘴巴。
光見他那一臉哀怨,還有滿肚子委屈等著向他傾倒的苦瓜樣,他就不得不認輸。
反正等這傢伙走了,他還是可以找借口把那麻煩處理掉。
他是這麼想。
第二章
初來乍到的她醒來第一個瞧見的就是那--清清澈澈的、不合半分雜質的湛藍;像是雨後的天空,也像是在陽光下閃耀的海水。
她有些癡傻的望著,神智還迷迷糊糊,沒完全清醒。坐在桌前的那男人只瞧了她一眼,又轉回去繼續先前的工作,手持竹筷往一個黑色的小壇裡直撥弄著,不曉得在做什麼,瞧也不再瞧她一眼。
「你是醒了,還是睡著的?」男人的嗓音低沉而徐緩,有種獨特的優閒調調。
聲音有點陌生,不過那張臉--她的視線由緊盯在男人雙眼的範圍瞬間放大到整張臉。咦?這不是那個奇怪的異族男人?原來他真把自己帶回家了呀?
她甩了甩頭,意圖喚回幾分清醒,打量著這陌生房間的同時也打起了大大的呵欠,覺得頭還有點昏沉。
「床邊的矮櫃子上有水,自己去喝。等我忙完再拿東西給你吃。」他又開口,然後見她乖巧的聽話喝了水。像是滿意的點點頭,復又將注意力回到手上的工作。
男人對她的第一印象還不錯,因為她不像既定印象裡的娃兒一般吵吵鬧鬧,壞了他工作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