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哇哈哈!
「我說你們--」男人額上繃起一條青筋。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說?你快幫我抓住它,讓我踩上幾腳!快快……啊!你抓住我做什麼?」被拎在半空中的琉夜掙動不休。
鐵青著臉的男人一手抓一個,右手的紫金貂往窗外丟去,左手的少女則丟上床。
「我不……啊!」琉夜讓突然貼近到眼前的俊臉嚇了好大一跳,又跌回柔軟的床鋪上。
做……做什麼靠這麼近?有點可怕……
「你,半個月不准出房。」吸氣、吐氣,他努力克制自己想動手扁人的衝動。
「為什麼?」她不懂。
「處罰。」
「不……」才不要。半個月都不能出門,那多無趣?會發霉的!
「不?」他低下頭,藍眸裡燒著兩簇小小的火焰,瞪得她渾身發涼。
他很生氣,不是氣這小東西不聽話,而是自己的擔心受怕竟然教她如此輕忽不在意。
相處了那麼久的時間,早就將這小傢伙視為落日居的一部分,習慣了有她的存在。忽然間將她弄丟了,視線裡空空蕩蕩的,心裡也像是少了什麼,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而她,竟只顧著玩!
「乖乖給我待在房間裡,要不,我定了你的穴道放只蠱,一樣能教你動彈不得躺到我滿意為止!」
「喔。」琉夜乖巧的點點頭,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聰明的不再去火上加油。
男人摔門而去,留下一臉不解的小琉夜。
多稀奇,她可還沒見過他皺眉頭呢!這般苦惱的模樣是在想什麼國家大事嗎?感覺很凝重的樣子。
清風徐送,吹拂過院子裡的溫泉池面,微涼的空氣一觸及溫熱的池水,隨即凝成了白煙,瀰漫四處。
池邊,男人駐足沉思,在白霧濛濛中認真的想著,究竟要將鈴鐺打成什麼模樣,才能穩穩的銬在她腳上,教她無法拿下?
第六章
又隔了幾日,傍晚。
翟冠倫難得偷了個空,自個兒捧了些糕點瓜果進落日居,打算找老大聊天瞎扯,順便聯絡聯絡兄弟間的感情。
誰知腳才拐進園子裡,就聽見一陣叮叮噹噹。
咦?
他好奇地循聲瞧去,就見那個漂亮娃兒正飛身往三步遠的紫金貂兒撲去,並且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幾招之下,就一腳踩住它蓬鬆的尾巴,直甩著被咬疼了的手臂……
是她?
覷著美麗少女足踝上戴著的紫玉鈴鐺,翟冠倫忍不住捂著嘴悶悶直笑,心想,本以為老大只是隨便說說;沒想到還真去找了串鈴鐺來銬著她,看來真是讓上回的事給氣著了,呵呵。
他敢拿頭保證,依老大那陰險的個性,鈴鐺裡肯定教他搞了鬼,說不定只要那娃兒一出落日居,就有生蠱隨時監視在一旁,就怕她跑不見。
不過話說回來,老大是真心在意這娃兒的吧?要不怎會為她如此費心思?
真好……以後就多了件事可拿來當笑話說,嘻!
又瞧了好一會兒,翟冠倫決定離去,好心的不去打擾到那一人一貂的「情感交流時間」。
反倒是琉夜瞧見了他的身影,放棄了痛扁小毛皮的機會朝他奔了過來。
「喂。」見他要走,她連忙開口喊住。
「有事?」他俯身笑看玩得一身髒破的小少女。
奇怪,是老大天生有著豢養小動物的本事嗎?方才沒注意,現在近看,才發現這娃兒生得愈來愈好了,體態較剛來時柔美了不少,短短兩年下來,已經小有女人的媚態,看來距離「可實用」的日子已是不遠。想到曖昧處,他兀自發出一陣神秘的笑聲,看得對方是一臉莫名其妙。
又是這男人的發作時間嗎?
總覺得他有時真的怪怪的,像是……不太正常。但如何不正常,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皺皺眉,琉夜沒打算去想這麼多,就算他是瘋子也不關自己的事。
「我要問你一件事。」她拉拉他的袖子,要他彎身下來配合自己的高度講話。
「什麼事?」從善如流的低下頭,翟冠倫心中微微訝異著,該不會她平日與老大相處也是這般親近?如果是,那麼這可就有趣了。
老大的孤僻作風可是遠近馳名,除了自己,可還沒聽說過有人能對他這樣近距離地「動手動腳」的呢!
「唔?」琉夜懷疑地望著他臉上那副親切真誠、又夾著一絲說不出奇怪的笑容。是了,就是這笑容古怪。在落日居裡,他不只是難得一笑,也難得開口出聲,除非是有心逗她,要不就老是一個人悶著做事,哪像他現在這般隨時都笑得像個傻子似的?
肯定是吃錯藥了。
「我想知道,你的弱點是什麼?」她直接就問。
「弱點?」翟冠倫嗆了下,有點反應不過來。「你問這個做什麼?」想要謀殺老大?不好吧,他都還沒想好如何玩他們,她就要先自尋死路了嗎?
「當然是為了要保護你。」無論是表情或說話的語氣都表現得非常正經嚴肅且理所當然。「如果我知道了你的弱點,就能幫你注意,要有什麼萬一,我也能特別關照你啊!」說得再認真不過了。
「喔,原來是這樣--」拉著長長的話尾,他搓著下巴,一邊看著她發出奸詐的笑聲。
真是個說謊不改臉色的娃兒,算她了不起。不過嘛……他心裡倒是很認真的想著她的問題。
弱點弱點,老大的弱點是什麼呢?這得好好想想……啊,有了!他雙手大力一拍,「我想到了,是酒!」語氣太過可疑的興奮。
「酒?」琉夜懷疑的挑眉瞧他。「你酒量不好嗎?」的確,這麼久以來,她從沒見他沾過酒。
「唉!」歎了好大一口氣。「不是不好,是非常不好。」他突然放低音量,靠她極近,一副像是怕讓人偷聽去了的模樣,「我完全不能喝酒,只要沾到一滴滴,就會全身發軟、動彈不得、頭昏腦脹、無法思考,完全跟個無行動能力的小娃一般,八成只能任人為所欲為了。」說到這裡,就覺得好笑,不過他還是很努力的忍住幾乎要滾出喉間的笑聲,繼續裝出認真到不行的表情。「所以你一定要特別幫我注意這件事,小心別讓我喝到酒了喔!」不是故意要整她的,誰教她自投羅網地送上門來?
「是嗎?」
還是很懷疑,不過她也確實的記進心裡了。
酒嗎?那還不容易。
當晚,琉夜就迫不及待地下廚煮了三菜一湯,還跟廚娘要來了幾個漂亮的碗盤裝好,親自端進了落日居,送到了男人眼前。
「這是?」
「晚餐。」這男人說廢話的能力愈來愈高明了,她才不相信有誰會看不出這是飯跟菜!
他的確看不出。
「晚餐?」他挑眉,臉色複雜的瞅著神情自若的她。就是想要毒死他,也用不著做得這麼明顯吧?
一盤炒得像小石頭的黑色豆乾、一盤焦焦爛爛看不出是什麼青菜的青菜、燉到已經變成糊狀的不知名東西,還有呈現詭異橘紅色的一大碗湯汁--能將正常的材料煮成如此特殊的模樣,也算是一項了不起的長才吧?他想。
「我做的。」琉夜說道。
「喔。」這樣就解釋得通了。差點還以為廚娘終於打算要自告奮勇成為全莊的代表,下手除掉他。
默默的,他坐了下來,啥也不再問的舉箸吃將了起來。
原本是不習慣攙了調味料的菜餚,可這是小東西第一次親手下廚,理所當然該給點面子--他是這麼想。
幸運的是,味道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糟糕,勉強都還能吞下口不當場吐出來。他在心裡安慰著自己:只不過是飯沒熟透、豆乾炒得太硬又太甜、菜炒得太焦……也是甜的,而那盤看起來像漿糊,吃起來也像漿糊的東西--對了,有點類似是加了糖水的辣豆腐腦兒,只不過若換個人來煮,應該就會變成那道四川名菜「麻婆豆腐」;喔,還有那一大碗橘紅色的湯,唔……也很甜!不用多加揣測他就已經非常確定這小東西八成是將鹽跟糖搞混了。
突然--
「怎麼?」方才有一瞬間,她看見他的身子晃了下。
「沒什麼。」奇怪,好像有點不對勁。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按了按太陽穴,不明白自己怎會莫名其妙的發起暈,體內的血液也隱隱騷動了起來。
「人不舒服嗎?」琉夜難得這麼熱心的表達關切之意,一切只為了確定他是不是中了自己的計?
「好像有點……」有點怪。
他甩了甩頭,有些難受的瞇起了眸,原本清澈的藍色眸底倏地閃過了一絲詭譎的光亮。
她沒發現那一瞬間的異樣,走近攙扶他看似不自禁癱軟下的身子。
「有點難受?有點想暈倒?有點手腳無力?有點全身上下軟綿綿的動彈不得?」詢問的語氣快樂得讓人不得不心生警覺。
被害者也因而開始生起自覺。
「你?」他試探。
「是。」她微笑。
「是什麼?」心裡是很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