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豪氣干雲的乾了一罐啤酒,她又倒回草地上,無力低歎。煩煩煩,煩死人了啦!
昨天她要離開荷風前,那位狐狸先生又告訴她一個青天霹靂的消息——麥逸勳首次交給她一個重責大任——要她在一星期內,不靠辜家、麥家的名氣,憑著自己的真本事,招攬到一批願意先到荷風體驗度假樂趣的顧客。
照道理說,這任務應該不算困難,可是荷風尚未完工,山莊內部開出的體驗價又不低,叫她去哪裡找錢多得沒地方花的凱子啊!而且麥逸勳也夠狠的了,他撥給她的經費只有區區十萬,連上電視打廣告都做不起!天哪、地哪,她該怎麼辦?她可不想被那只色鬼瞧不起!
「大姊頭,你到底在唉唉叫個什麼勁?經期不順喔?」
「對啦、對啦,豈止不順,還逆流咧!」
「你們很噁心。」大波聽不下去了。「說啦,有什麼事情大家好商量,你沒聽過,『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唷!」
「哎!」湘曉又歎氣,說出來也沒關係。「還不是我老爸叫我去什麼休閒山莊幫忙,結果我那新老闆才兩天就看我不爽,給我出了道難題……」她把來龍去脈簡單陳述一遍。
大夥兒靜默了好半晌。
「有錢人的玩意兒……」阿祥喃喃道。
「思,有錢人都嘛不太好對付……」大波接口。
「哼哼,他們喜歡搞附庸風雅那一套……」矮胖又說。
附庸風雅?向來足智多謀的肉雞立刻靈機一動,獻出良計。「喂,大家聽著,不如我們……再……然後那些有錢的傻子就會……」五顆腦袋湊在一塊兒。
「行得通嗎?』湘曉非常懷疑。
「試試看又不會死!」
「可是……美術系那怪虧丫肯幫忙嗎?」他一直都蠻難搞的。
「包在我身上!」肉雞拍胸脯保證,大聲嚷嚷著:「大不了,我把我收藏的經典A片全部送給他!」喔喔……原來美術系那名怪虧丫狀元有此癖好!他們了了。
「好吧,死馬當活馬醫,這招若是管用,我們就把剩下的經費拿去大吃一頓!」
「噢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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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風高,適合偷雞摸狗。
五名背著大包袱,疑似聖誕老公公的人影,鬼鬼祟祟地聚集在陽明山某處,每個人手上都有一支通訊用的無線電話,方便事跡敗露時,奸落跑。
「喂,你們確定這些東西騙得了人?」攤開據說模仿得幾可亂真的書法帖,湘曉左看右看、橫看豎看……都覺得那是鬼畫符!
「當然!人家怪虧丫說,這張是唐朝大書法家懷素最出名的草書作品,叫作自敘帖啦!」肉雞提著手電筒,連忙解釋道。
「就是他肚子痛的時候寫的那個?」教授好像有說過。
「對啦,等哪天你肚子痛忍著不拉屎,說不定也能寫出這麼讚的作品。」
「這個呢?」大波攤開另一幅卷軸。「這又是哪位畫家的大作?他畫的是獵犬競賽嗎?古代人真會養狗,你們看這些狗壯得不得了……」眾人倒抽一口氣。
「大波,那些不是狗。」阿祥奸無奈。「那是清朝第一畫家郎世寧的作品,叫作『百駿圖』。」
「百駿圖?』她不太相信,明明是狗嘛,幹嘛偽裝成駿馬咧?
「對,如果你很閒的話,可以認真數一數,上面究竟有沒有一百隻馬。」
「那我包包裡的大花瓶又是什麼來歷?」矮胖也發出質疑的詢問:「我家巷口開了一間賣十元商品的店,門口擺的花瓶跟這個超像。」
「你白癡啊!這是……呃……」名號太長了,肉雞翻出口袋裡的小抄,
「這是明朝永樂青花蟠龍天球瓶!無價之寶耶,什麼十元?真不識貨!」
「還不都是仿冒品……」
「不一樣!怪虧丫他搞出來的玩意兒,連專業監定人員都騙得過!」開什麼玩笑?學校美術系成立以來最傑出的奇葩,不是別人,正是他肉雞的頭號室友!
說起那怪虧丫,他老爸是共產黨員,專管大陸上的歷史舊物,是一天才型的考古學家;而他老媽是古董商,不論真貨、假貨到了她手上,賣出去的肯定都叫極品!
怪虧丫出生在這種家庭,自然學得一身奸本領,他家的東西隨便拿幾樣出來,除非回到古代,找到原創者,否則沒有人敢說那是假的!
「不管了,來都來了,咱們分頭進行吧!」湘曉豁出去了。於是,五個人提著五隻大袋子,分別朝不同方向邁進……我挖、我挖、我挖挖挖……肉雞老兄的鬼點子是,既然要把那些有錢人騙進來,就得撤出一些誘餌。
配合宣傳,他們打算放出風聲說,荷風內藏故宮寶物,以假亂真,讓向來愛好收藏東西的有錢人們,統統聞風前來!我埋、我埋、我埋埋埋……
隨著背包的重量愈來愈輕,夜色更深了……
第三章
「少爺。」
「有事?」戴著一頂帥氣牛仔帽,漫步在荷風山莊內設的休閒農場,麥逸勳今天一襲純白衣褲的休閒裝扮,更突顯出他天生是副衣架子的好身材。
「辜小姐請我把這個轉交給你。」高壯得像座山的男人,聲音沉沉的,斯文的金框眼鏡亦不能掩蓋他過分粗獷的臉部線條。他就是湘曉口中的狐狸先生。
兩個月前,麥父特地從上海派遣來台灣幫忙麥逸勳的助理。
「咦?」站在人工打造的羊腸小徑上,俊逸面容露出些許驚訝。「她湊齊了五十人?」
一個禮拜的期限未到,辜湘曉做事的效率倒是很驚人。隨手翻翻,瞧這冊子上的人名,個個都算得上是有點身家,她怎麼辦到的?
「是。」原名為胡離的男人簡潔有力地回答道。
「她做了什麼?」麥逸勳笑了開來,眼神因憶及那名衝動火爆的小女人,散發出燦爛光芒。原是想刁刁她,逼她主動來請教他,殊不知,小妮子也不簡單,三兩下便搞定了他要求的內容。這下子,丟了面子的人反倒變成他了。胡離推推眼鏡,眼匠閃過—抹古怪的幽光。「沒什麼,車小姐印了一些傳單,親自到天母,汐止、新店等幾個高級住宅區發放。』
「你看過傳單?」
「思,只是些邀請、恭候的文字。」
「是嗎?」麥逸勳輕彈手指,嘴角噙著淡笑,打死也不相信。
一直以來,荷風的工程是很低調在進行,甚至大部分的建築商都不曉得這裡是辜家、麥家共同投資的產業。小香菇沒抬出他們兩家名號這張王牌,用什麼法子吸引人到這兒來當「實驗品」?他不以為,他們開出的價碼有低到讓人覺得是討便宜了。
「還有,辜小姐在傳單最後附註,三天內若覺得不值得,客人們可以隨時離開,分文不取。」這個「不值得」只是普通的意思?或者——另有深意思
「她可真有把握!」等著看她搞什麼把戲吧!麥逸勳的笑容沒停過,似乎還挺期待湘曉的表現。
「客人今晚會到。」胡離補充,銳利眸光順著他視線的落點,掠過斜前方那抹朝他們走近的火紅身影。
所有在農場上的人員,不約而同地擱下工作,一雙雙看好戲的眼睛,全飄往麥逸勳與辜湘曉遲早會碰頭的那一處。說真格的麥少爺和辜小姐之間有很強烈的……火花!就是啊……大老遠望見彼此,會恨不得瞪到對方破一個大洞那種。,—光看辜小姐才來沒幾天,一人滿頭滿瞼的青紫瘀血,一人渾身上下都是油漆一其精采的交手過程,被大家繪聲繪影地謠傳成超級血腥暴力的格鬥賽,成為茶餘飯後最佳消化劑!
「嗨,小香菇。」努努下巴,算是打招呼了。
她身上的油漆褪得差不多了,比較慘的是她用力洗刷後所留下的刮痕,一條條、一塊塊,不規則的分佈在她裸露在外的肌膚上。麥逸勳奸笑,好得意。湘曉惡狠狠的瞪他,要不是顧慮到在眾目睽睽之下,她早撲上去同他死命扭打,最好是把他那張欺騙世人的無辜笑臉給撕爛!
「哼,大淫魔,你家養的這隻狐狸應該已經告訴你,我完成任務了。」想藉故刁難她?閃邊涼快去!
「看不出來你也有兩把刷子嘛。」他暗諷道,對她叫他的新稱謂不太滿意。
「廢話!我可不像某位大叔,只會靠著他的臉招搖撞騙,還專找小女孩的麻煩!」用力吐槽,湘曉的眼光已與他在空中廝殺不下千百回。
「不算麻煩吧?至少你成功了。」大叔?俊眉愈皺愈深。麥逸勳把名冊交還給胡離,饒富興致的問她:「要不要說說你使出何種獨門絕招逼人就範啊?」
她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大笑幾聲,「哈哈哈,天才總是寂寞的,說出來你也很難瞭解。」換言之,我嫌你麥逸勳笨!
他聳聳肩,臉上掛著笑。「如果三天後,客人沒走光,我才承認勝負輸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