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他!
不消一眼,她就知道電腦螢光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資訊,絕對是揚飛企業的機密資料。
楚琳踉蹌地退了一步,嘔卿一聲,她打破了桌上的花瓶。
「怎麼了?」方浩端著兩杯茶自廚房走出來。
看見楚琳蒼白的臉色,以及身後的微微光亮時,方浩心下瞭然。
他放下托盤走近電腦,伸手關掉螢幕燈。
「小琳,對不起,將你牽扯進來。」
「你該道歉的不只她一人。」
方浩身後突然傳來莫了凡的聲音。
看來,是該做個了斷了……
「聽我說一個故事好嗎?我想,你們有權知道事情的始末。」方浩緩緩摘下金邊眼鏡置於玻璃茶几上,他在沙發上坐下。「你們知道嗎?我的眼鏡其實是沒有度數的。」
聞言,莫了凡眸光微微一斂,卻沒多說什麼,他雙手環胸,背倚牆壁。
「事實上,我眼睛的顏色也會騙人。」卸下深色的隱形眼鏡,方浩驀然抬首。
兩抹湛藍躍入莫了凡與楚琳的眼中。
楚琳張口欲驚呼,她連忙咬住自己的食指,以制止自己過於驚訝的反應。
她不知道協理有外國人的血統,他為什麼要刻意隱藏呢?
「很顯眼吧?」方浩自嘲地笑了。
無法否認,那一瞬間他的確有被刺傷的感覺,不是很痛,但他的的確確被刺傷了,是他視若親妹的楚琳哪!
雖然,他清楚她並沒惡意;雖然,他最終仍是利用了她…
「小琳,你問我為什麼,這就是為什麼。」方浩將目光自楚琳身上收回,方浩閉了閉眼續道:「我的母親——鬼堂綾女,是個英日混血兒,雖然血統不純正,卻是日本鬼堂家族鬼堂塚一唯一的掌上明珠。在她年輕的時候,一次因緣際會之下她認識了一名來自台灣的青年。兩人很快地墜入情網,然後就有了我。青年承諾會盡快迎娶我母親進門。然而他卻毀約了,我母親不肯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她執意守候,並且推拒了所有鬼堂家為她安排的婚事,最後她生下我,成為家族的一大醜聞。在我嬰兒時期,我的母親就已經過世了,自我有記憶以來,伴我成長的就只有這雙承繼母親的藍眸,以及鬼堂家表兄弟姐妹的凌辱。他們認為我不配擁有外公的寵愛,因為我,鬼堂浩也,不過是個父不詳的私生子,所以,我要那人付出代價,要他為拋棄我及我母親付出代價!」 方浩的眼神帶著傷痛。
那人想必是總裁了,楚琳心想。
「浩,她不只是你的母親。」
「什麼?」方浩有些驚訝。
「她也是我的母親,我們是異卵雙生的同胞手足。」與方浩形成強烈對比,莫了凡的眸底有著激動。
「不可能!你和他是叔侄!」方浩大喊出聲,神情帶著幾絲狂亂。
從很久以前他就知道他有個十分器重的侄子——莫了凡,於是他刻意和莫了凡接觸,結為莫逆之交,不著痕跡地利用他進入揚飛企業。之後,再利用他至美國深造,乘機打入企業核心,若不是莫了幾突然返回,他其實可以不必和他對上的。
這段期間,他並不是沒有掙扎,但是身世的仇恨壓過了一切,不過現在這一切全亂了……
「那只是表面上,而且,我們對他的認知似乎有所不同……」莫了凡恢復冷靜,試圖以不刺激方浩的口氣道出事實。
「這件事,就由我來說明吧!」
「總裁!」楚琳驚呼一聲。
「是我通知總裁的。」暗地裡閃出一人。
蕭特助!
「當初,綾女確實吃了不少苦……」莫仲揚遙想著,緩緩說道:「綾女這一生,最不該的或許就是愛上我吧!那年,我不過是個台灣的窮留學生,完全沒想過自己會遇上於日本政經界享有舉足輕重地位的鬼堂塚一的獨生女,而命運的安排竟讓綾女傻得愛上了我。那時我想,我是何其有幸,竟能高攀上這樣一朵嬌美的花。我曾經以為那就是幸福,然而我們的相愛卻引起她父親的強烈反對。
於是,趁著綾女剛懷孕不久,我們不顧一切私奔到台灣,躲在花蓮。後來,綾女終於平安地生下你們,過了數天,我為了減輕住院負擔,在獲得醫院許可後,我就先將了凡給接回家中照料。沒想到,鬼堂家不知打哪兒獲得消息,竟然將仍在醫院休養的綾女以及育嬰室中的另一名嬰兒帶走了,而他們出了車禍無一生還……」
莫伸揚的眼中蓄滿淚水,他強忍淚水,不讓它流下。
「沒想到,你還活著……」莫仲揚朝方浩伸出手,看見他排拒不相信的眼神時,他的手顫抖地懸在半空。
「或許你一時無法接受,但是我仍然要說,至於了凡,由於不確定鬼堂家是否知道他的存在,為了保護他,我做了一個重大決定——請他大伯收養他。這是為了避免鬼堂家知道他的身世之後,用不正當的手段將他奪回去,我不希望悲劇再發生一次。」說至此,莫仲揚已是淚流滿面。
『不!外公不是這麼告訴我的,我沒有兄弟!」方浩站起身,憤怒地以拳頭捶擊著壁面。
「我知道你不信,這是綾女的日記本,我一直保存得很好,看了你就會明白。」莫仲揚拿出了一本泛黃的記事本,他的眼淚控制不住地滴在封面上,他小心地用手背拭去後,才遞給方法。
然而,方浩卻不肯接過去;莫伸揚輕歎了口氣,將它放在茶几上。
「你的眼睛跟綾女一樣漂亮……」彷彿透過方浩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子,莫仲揚有所感觸地道。
聞言,方浩身子輕震了下,卻不發一語。
時間彷彿靜止了數秒。
在蕭特助的攙扶之下,莫仲揚緩緩走向門口,在即將出門之際,他卻又像想到什麼似的,轉頭向方浩說了一句——
「你叫……浩也是嗎?對不起,沒能為你取名……」
這句話淡淡地飄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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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月後——
「不准發呆!」文件堆中飄出了一句警告。
「我哪有?」楚琳死鴨子嘴硬,語氣聽起來心虛的意味十足濃厚。「沒有嗎?」莫了凡不信的成分多於相信。
「是啊!我只是在想,這面牆壁需要重漆了,你看,它開始剝落了。」楚琳隨口胡謅。
窗外天很藍,藍得沒有一絲雜質,而室內,只有一陣陣鋼筆畫過紙面的聲音。
「那是什麼?」問句突然隔空拋了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剛剛有什麼飛過嗎?她好像有看到一抹白影……
「飛、飛機吧!」楚琳不怎麼確定地回答。
鳥類應該不可能飛得這麼高……
「不是。」不是?他不是問這個?啊!現在是上班時間;他會問的事應該是跟公事有關才對。
暗自責怪自己的糊塗,楚琳試圖還原莫了凡所關注的焦點ˍ
啊!難道是自己手上的這份文件?
「這是茂發的估價單,待會兒要拿給蕭特助的。」這下子應該不會有錯了吧?楚琳的語氣力持平穩。
「我也不是說那個。」淡淡瞥了楚琳一眼,莫了凡的眼裡有藏不住的笑意。
也不是咱?到底是什麼?算了!還是乾脆一點,直接問他好了,省得再出醜。
楚琳才張口想問,莫了幾卻早她一步開口。
「我想,你在流口水了。」
嘎?沒錯!
她又看他看呆了,而且還被當場捉包!
天啊!真糗!
不過……流口水?不會吧?她可是淑女耶!怎麼會做出這麼丟臉的事?
楚琳下意識地抹了抹唇角。
沒有?該死,她被騙了!
「你騙人!」 楚琳指控他,顫抖地伸出食指。
咦!沒有人?
「沒有嗎,那……這是什麼?」莫了凡像只敏捷的獵豹,轉眼間,他已將楚琳拉人懷中。
他用舌頭輕舔著自己的指尖,然後曖昧地塗在楚琳的唇角。
這是辦公室耶!
「光天化日之下,有沒有王法呀!」一句戲劇化的台詞突地閃進腦海中,楚琳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
下一句該接什麼?啊!有了!
「調戲良家婦女,該當何罪?」楚琳化身為戲台上路見不平的少年英雄。
「是你先勾引我的。」莫了凡簡單的一句,就將楚琳的控訴打了回票。
莫了凡開始細細地舔吻著楚琳姣好的面容。
「蕭……蕭特助還在等我的估價單。」楚琳推拒著莫了凡的強勢侵略,眼見來硬的不成,改採軟性訴求。
「那不急。」刻意忽略近在咫尺的紅唇,莫了凡決心先嘗小菜,再享用那道誘人的甜點。
嗚,難道自己又要像上次那樣,糊里糊塗地就在這裡被他給那個了嗎?
眼見自己的臉蛋就這麼一寸一寸地被莫了凡「鯨吞蠶食」,楚琳興起了不好的預感。她更因回想起上次的香艷刺激而全身開始泛紅。
奇怪!她上回怎麼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在辦公室呢?不過,現在就算她意識到又怎麼樣?還不是不能阻止他的為所欲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