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沁吟要去的地方有多遠?她不清楚!但是一個懷有身孕的女人出國總是讓人不放心。
「媽,我只是和霓霓去度假幾天就回來,沒事的!」為了不讓母親擔心她隨便胡謅一個借口。
此次一去,也許一個月、也許等孩子生下來之後,連她也不知道。
「可是子敬來接你時我該怎麼說?」不明白她們吵架原因的母親勸說著。
他會來接她,才怪!「反正懷著孩子我能去多久?能去多遠?幾天就回來了,你就告訴他我去散散心就好了嘛!」不想母親知道自己婚後受到冷落,她只好對母親撒個善意的謊言。
「唉呀!你就是任性,鬥鬥嘴難免,你幹嘛把事情鬧的這麼糟!?」做母親的總希望兒女幸福,楊母仍不想女兒意氣用事。
「媽,沒事的,我很快就回來了。」
「你……唉!出門在外不比在家,你自己得好好照顧自己!」楊母知道是勸不動,忐忑不安地提醒她一切小心,她盤算著也許明天女婿就會來接沁吟。
她卻不知沁吟是獨自一人要去唸書!
知子甚深的徐百川非常知道太過關心反而有害無益,子敬一直很厭惡別人過問隱私,即使親如家人的關心都不行,所以結婚一個多月了,他即使心急如焚也只能旁敲側擊,深怕兒子把氣出在沁吟身上。
但自從上次兒媳兩人在陽明山吵架之後,他就決定到天母看看,無奈香港分公司臨時出狀況,他只好先出國處理公事。
雖然那次爭吵子敬在氣消之後仍乖乖地載沁吟回家,不再像以前與萊萊吵架將她趕出家門,徐百川仍希望子敬能早點明白自己的情感,不要等到失去才後悔,那可就損失慘重啊!因為,如果不是楊父住院,恐怕子敬得天涯海角地尋找,才能將出國唸書的沁吟追回來。
回到中正機場,看了手上的表已經晚上九點,明天再去天母算了,這麼晚也談不出所以然!
坐進車裡,徐百川疲累地靠著椅背閉目養神,任由小葉載著他回到家。
進了車庫,瞥見子敬的寶馬,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這麼晚子敬怎麼會在家!?
上了二樓,徐杜彩薇體貼地為丈夫脫下外套。「香港的事情都辦妥了?」
一邊解開衣扣,徐百川仍想著兒子的事。「子敬他們夫妻倆怎麼會在家?」剛回來都還未上樓,所以對於兒媳吵架的事仍不清楚。
徐杜彩薇撇著嘴不滿地抱怨。「只有子敬在家。也不知道沁吟怎麼想的!?說她兩句竟跑回家!」一心護著兒子的徐母仍認為是媳婦的錯。
徐百川愕然地停止手中脫衣的動作。「沁吟跑回家!?八成子敬又說了什麼難聽的話傷人!」沁吟的好脾氣是舉世公認的,雖然倔強了些,但是比起子敬的壞脾氣還差一大截。
徐杜彩薇攢著眉嘟嚷,話中微含醋意。「你幹嘛老替她說好話?」哪有人胳臂往外彎!?不替兒子反老幫外人!
套上睡袍,徐百川歎口氣向門外走去。「這個子敬……難道要等到人都被氣走了才知道自己有多在乎她嗎?」
他留下的這段話聽得妻子一愣一愣的,傻乎乎地跟著他上樓。
剛洗完澡的子敬,披著睡袍肩上還掛著浴巾頂著濕漉漉的頭髮坐在起居室,手上的管理雜誌一個字也入不了他的眼——
雖然他承認一時情急說錯話,但沁吟竟然打他一巴掌,從小到大誰敢動他一根寒毛?他實在嚥不下這口氣!
然而,自從沁吟離家已經兩天,他不想待在天母沒有她的家裡——冷清清地毫無暖意一點也不像家的感覺。本以為,回到陽明山會好一點,至少有人打理三餐、整理房間,可他的心卻說不出的落漠。
明知夫妻倆吵架,徐百川仍刻意避重就輕。「子敬,怎麼突然想到要回來看爸爸?」
聽到父親的聲音,沉思中的子敬愣愣地瞅著走向他的父母。「爸您回來啦?」
「我剛到家,沒看到沁吟她睡了嗎?」徐百川眼光故意四周搜尋。
「我們吵架了。」子敬沒好氣地應著,他知道父親又要說些有的沒的大道理。
「哪對夫妻不吵架!?我和你媽還不是常吵,沒事的!」徐父徐徐地叨念著,要從兒子口中套話不是那麼簡單,他可不想一下子就讓兒子警覺。
「很晚了,您剛回來早點睡吧!」閹上雜誌,子敬不想父母問太多,下了逐客令。
「十點,還早嘛!我們很久沒聊了,你應該不會這麼早睡吧!?」看了手上的表,徐父盤算著如何套出他們吵架的原因也好對症下藥。
「也好,我們喝一杯吧!」子敬起身從酒櫃裡取出一瓶酒及兩隻酒杯。
工作忙碌加上本就不愛喝酒,除了偶爾應酬他幾乎滴酒不沾,並非酒量不好而是他腦袋裡裝太多東西,喝了酒容易讓他誤判,他不想一個決策錯誤導致無法挽回!
然而今夜,他卻非常想淺嘗小酌一番!
「子敬,結婚快兩個月了,一切還好吧!?」捧著酒杯,徐父旋轉著杯中琥珀色的汁液。
「沒什麼好不好,反正都快離婚了。」莫名的,子敬心中隱隱作痛,他不滿意這結果。
「為什麼你要這麼說?」母親訝然地開口,難道沁吟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她懷孕了,幾個月後她就要走了!」說這話的同時子敬覺得自己好空洞,宛如即將失去一樣寶貝——
「真的,我們要抱孫子了!」徐百川夫妻高興的抓著對方的手。
徐母隨即想起子敬話中的語病。孩子都有了還離婚?太奇怪。
「子敬,你剛剛說什麼?生完孩子她就要走,為什麼?」誰會那麼狠心放下十月懷胎的小孩?她看沁吟應該不至於如此!
「這不過是一段契約婚姻,生了孩子她就該離開還有什麼好說!」話中的澀意只有於敬明白。
「你為什麼不願拉下臉求她?」徐父苦口婆心勸著,他當然聽出兒子的苦澀,而他也相信沁吟心中一定更不好受。
「一個為了錢出賣自己的人,我幹嘛求她?」子敬吼著,眸中閃過受傷的神情。
「你還在意這件事?你真以為她為了錢嫁給你?」徐百川不置信地看著兒子。本以為婚後他就會氣消,沒想到他這麼在意!徐百川決定全盤托出,讓兒子明白這一切都是自己不讓沁吟被人追走所佈的局。「你有沒有想過?多少豪門鉅子出得起一千萬,不須任何條約他仍願意為沁吟打造一個溫暖充滿愛的城堡,只要沁吟點頭她就有了。但是,她寧願簽下你的無情條約、住進你的寒宮冷窖、承受你的無情、你的恨?為什麼?」子敬不會不知道婚前有多少企業少東向沁吟示愛吧!?
「你以為她真得收下錢?那是我強迫她、硬逼她收下的。五年來,她陪著你成就你的事業版圖,難道不值這些嗎?一千萬值多少?徐氏電信不到一季的盈餘。她為你做的就算要給佣金也不只這些!她開口向你拿過嗎?從來沒有!難道你非得等到她被追走了、非得等到她出國了你才要懊悔?」
「出國!她為什麼沒問過我?」子敬吃驚地問!想到繞著沁吟打轉的一堆蒼蠅他就有氣,這也是她從不參加酒會的原因——因為他不准!但他卻沒聽沁吟提過要出國。
「你去大陸時她向我遞了辭呈說她要出國唸書,大概因為她爸住院所以才沒成行。」啜口酒,徐父緩緩地說著。
子敬仍未從震驚中回神,他不相信一向聽話、順從的沁吟竟背著他要出國,為什麼?
坐在辦公室眼睛死盯著電話,他猶豫著該不該打電話要沁吟回家?
前兩天父親的話還在腦海盤旋——
他多希望是自己誤會她,他多希望她是因為愛他才簽下那張無情契約,但他就是提不起勇氣開口問她!
玩弄著手上的筆,他不知該如何啟齒?
長這麼大,從未向女人低聲下氣過,雖然婚前也有幾次與沁吟爭吵,但是很快地她就氣消了。會氣到甩他一巴掌可見她氣死了,如果他不好言哄勸她是不可能那麼輕易原諒他!
四、五天沒看到她,他還真的好想她,他越掙扎、越想擺脫這些無謂的胡思亂想,內心卻越渴望她遣的他幾乎要投降。
好幾次,夜深入靜她的倩影會不經意的竄入他的腦海,五年來他們好多好多的回憶,難道他真的要抱著這些回憶過一生?他捫心自問!
甩甩頭,子敬鼓起勇氣按下電話號碼,至少目前她還是徐太太,他有權要求她回家履行夫妻義務。
聽到電話鈴聲,準備出門的楊母只好放下手上的東西接電話。「喂——」
是岳母的聲音,子敬一時不知如何稱呼?「楊……媽媽,沁吟在家嗎?」
「是子敬啊!你怎麼現在才打電話來……」楊母帶著責備又有些無奈的口吻,如果他早幾天打來或者來接沁吟,她就不會勸不動,而如今說什麼都沒用了……只好等沁吟回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