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重大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他冷著聲,瞳心已射出怒火。
「您還沒回來,屬下又已去了嶺東,陰錯陽差下,來不及報告。」
「該死!」徒單飛猛一拍桌,「虞紹借那麼多兵力幹嘛?比人氣嗎?」
「虞大人沒說,只是說事態緊急,非得調兵,倘若真發生什麼來不及挽救的錯事,將唯我們東都是問。」歧卓翔據實告之。
「去他的,會有什麼急事,他就是看不過我立功比他還多。」徒單飛氣得直吐氣。
「現在該怎麼辦?西京離這兒太遠,遠水可能救不了近火了。」歧卓毫不推諉,「我看由我再去一趟嶺東行刺拓天吧。」
「不行,我不能損失你這名得力部屬。」徒單飛立刻否決。
「可……」歧卓可是自責甚深。
「算了,要對付拓天不怕沒辦法。」徒單飛眉頭一緊,突然問道,「可知道拓天有什麼缺點或喜好?」
歧卓抬起眉睫想了想,「色。」
「色?!」
「拓天貪美色可是在嶺東傳聞已久的事實,我還聽說他光老婆就不下十人,更何況是一些沒名份的女人了。」
「哦!」徒單飛眼眸突黯又倏亮,「對了,那麼我們何不以色來抵禦,一個女人的效用或許要比千軍萬馬還有效。」
他彎起嘴角,邪佞地笑了,那悠哉恣意的模樣還真是讓歧卓弄不明白。
「大人,恕屬下遲鈍,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只要看著我怎麼排演這場戲就成。」徒單飛閒適的開口,心中已有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算計想法。
* * *
海連琪呆坐在帳內,心裡直想著自己的名兒。
海連琪……海連琪……原來這是她的名字,可她來自何處?可有家人?連問都還不及問,那人便已被徒單飛給逼走了,接下來她又該如何是好呢?
難道她非得在這種身世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情況下懵懂一輩子?
唉——
心底徐歎了口氣,這時窗外陡然吹起一道勁風,將床邊的窗兒給吹了開來。她正打算起身關窗時,赫然發現窗外站了個人!
猛地一驚,海連琪正欲閃躲卻聽聞來者說話了。
「大小姐,是我穆松。」他隱身在這兒好久,直到四周巡邏士兵離開後,才敢行動。
是他!海連琪神情一緊,立刻指著遠方,好像是問: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折回來了?
穆松愣了下,才慢慢領悟道:「屬下身受重任,定要救大小姐回去。」
回去?!她的嘴形跟著這兩個字動了動。
「是的,大公子非常關心小姐的安危,請跟我回去吧。」穆松面色含憂,明知救人並不簡單,但他不能放棄。
因為他已找著她,在見了她的情況下,他怎能坐視不顧,空手而回?
海連琪完全迷惘了,她只能搖搖頭,抱著腦袋拚命想著「大公子」三個字,可愈想她心思愈是混亂!
「跟我走吧。」穆松重申。
只見海連琪仍猶豫著,可時間已不多,他不能再等了。於是他立即抓住她的手,「恕屬下無禮,但我一定要帶您離開這裡。」
剎那間,海連琪已被他強持而行,可走不到半里路,卻見徒單飛帶著抹笑堵在半路上。
「我果然沒猜錯,你還會再來。」他徐徐化開一道陰騖笑顏。
「徒單飛,你到底想怎麼樣?」穆松瞇起眼。
「抓你。」
徒單飛簡扼兩字,可讓海連琪震驚得瞠大眸,她跨上前,對著他比手劃腳起來。
「你的意思是我該遵守承諾,不能抓他?」徒單飛冷淡地說。
她點點頭。
「記著,我並沒違背自己的諾言,當時我不是已放了他?是他不識好歹,硬要二度闖入我赫東大營。」徒單飛眼神似火的盯著他們兩人瞧。
「徒單飛,你要殺就殺我,要留人質就留我,不要強留我們家小姐!」穆松上前一步護住海連琪。
「喲——還真是感人呀!這是護主還是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徒單飛魅惑笑著,來回梭巡著穆松與海連琪兩人的面容。
「你!」穆松火紅了眼,「別忘了我們現在不過是一對一,你不一定贏得了我,自動放我們走對你只有好處。」
「是這樣嗎?行,那你就放馬過來,我照單全收。」徒單飛非常狂妄地說。
穆松利眼一緊,「你找死!」緊接著他將手指放在嘴裡吹了一聲好長好長的口哨。
頃刻間,從天際飛來一隻大鷹。
它展開全翼,氣勢駭人,尖勾的嘴在穆松的口哨聲示意下直直撲向徒單飛。
「啊——呀——」
海連琪震驚得想大叫,但只能發出難聽的嘶啞聲,也不知為什麼,她就是不希望看見徒單飛受傷,那是種揪心的緊張情緒呀!
徒單飛的確沒料到穆松的「武器」竟是只海東青!因而一時疏忽,左上臂被它給狠狠叼了口而血流如注!
海連琪乍見這一幕,心臟仿若在瞬間停止跳動。
穆松卻無意撤手,好不容易逮到這個機會,他定要這個女真人在大鷹叼啄之下屍骨無存的死在他面前。
徒單飛瞇起狎眸,瞬間拔起腰際長劍與這只海東青比劃了起來。剛剛他是一時疏忽,可再來就是對方倒大霉的時候了。
只見他施展內力,提拔劍氣,讓大鷹好幾次都不敢上前一步,兩者就在這種情況下對峙了好一會兒。徒單飛自知在流血過多的情況下,不能強撐太久,索性運足全部內力騰空一躍,在落劍時,劍梢驀然一轉,直攻海東青下腹要害!
充滿靈性的海東青側身一閃,使這一劍刺中它的右翼。疼痛之餘,它立刻展翅飛遠……
穆松眼看情況不妙,立刻附著海連琪的耳說:「趁他重傷,我們快逃!」
只是他怎麼也拉不走她,她反而猛力推開他,直奔向徒單飛,緊抱住他,因驚慌嘴裡喃喃念著……
她眼底的憂與傷讓穆松驚愕地呆站在原地,久久都無法回神——
第三章
不久,一批士兵疾奔而來的腳步聲震住了穆松,眼看他們將現場圍住,他已無意再逃。大小姐既已被迷亂了心智,他再逃也沒用,若要死,他也只能選擇死在她面前。
海連琪也傻了,在徒單飛昏迷的情況下,她只能眼睜睜看著穆松被帶走,想阻止卻無從阻止啊!
緊接著徒單飛便被一群人給扛走,帶進一處營帳內,而她則被隔離在另一處,連見他一面都不准!
就此,她失去了自由,滿心擔憂他的安危卻無法得到正確回應,想問旁人卻有口難言,況且來的亦只有送飯的哲大娘,而她什麼也不知道啊。
就這麼日復一日,也不知過了多久,海連琪覺得自己仿若已遭人遺忘,沒人來解開她心底的迷團,難道她真要懷著這份擔心到老、到死?
她憂惱的不是自己,而是他——徒單飛呀!
突然,她的帳幕被開啟,走進兩位上次前來伺候過她的姑娘。她們對她恭敬地福了福身,道:「海連姑娘,請隨我們來吧。」
雖不明白她們要帶她去哪兒,可海連琪還是跟著她們走了。
一到外頭,在強烈的陽光照射下,她幾乎張不開眼……可見這一關,她已經不能適應外面的亮度。
接著她被帶到一處帳內,眼熟的知道這裡就是徒單飛的營帳。
她忍不住心頭一急,快步奔了進去——
直到她進入帳內,卻赫然停下腳步,因為她看見了……看見他已完好如初地在案上書寫著,見到她時嘴角還勾揚起迷人笑容。
「嗯……」她想問:你沒事了?卻苦於發不出正確的聲音。
「看見我很開心嗎?」徒單飛撇嘴笑了笑,隨即放下毫筆。
她害臉地點點頭,但仍不放心地直望著他受傷的左臂。
「既然不放心,就走近一點看看。」
徒單飛熾熱的眸光遙遙凝睇著她那張白嫩紅沛的容顏,濃密的黑髮透過帳外日陽的灑落,在他頭頂形成了道光圈,更彰顯出他的高貴與遙不可及。
海連琪雖很想知道他的狀況,但仍不敢跨前一步。
「琪兒,難道你不想看看我是否真的痊癒了?」他帶笑的臉孔宛如撒旦,既英挺又如此危險。
他的一聲「琪兒」凝住了她的心,仿若微溫的河流,暖洋洋地流過她心扉……
禁不住誘惑,她慢慢走近他,就在他一步之遙處停住,他卻突然伸出似鋼鉗般的臂膀圈住她柳腰。
「別……」她緊張地發出聲音,卻像磨刀石般難聽。
「好現象,已經能開口說話了。」他眉一揚,似乎有點兒詫異。
海連琪看著他好久,終於克制不住拾起桌上的毫筆,在空白紙上寫下:
為何軟禁我?
他挑起她的下顎,細望著她,「不為什麼?只怕你再次被人拐走了。」
我不是有意跟他走,只是希望可以弄明白自己究竟是誰,所以想跟著去看看。她隨即低下頭,又寫。
「你想過嗎?我才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相信我卻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