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
他狂怒地將手中的酒杯砸向她,玻璃酒杯擊中她身邊的牆壁,玻璃碎片劃傷了她的臉頰,其中一片劃過她的眼瞼,險些毀了她的左眼,她痛叫一聲摀住半邊受傷的臉頰,沿著指縫滴落的鮮血顯得觸目驚心。
獵鷹似乎也怔住了,他神色複雜地看著她,像是有些後悔,又像是在猶豫是否該為她療傷,但是一察覺到從廳門傳過來的聲音,立刻讓他迅速地回復原來冷漠的神情。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敢這樣對你說話;小妹妹!你真的很勇敢。』慵懶的聲音打破了僵凝的氣氛,楊婉菁回頭一看,一位身著紅色套裝身段惹火的年輕女郎斜倚
著木雕的廳門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你知不知道他那一綹白髮是他的禁忌,上一個取笑他的人現在還躺在醫院裡呢!』
獵鷹冷冷地說道:『你準備當下一個嗎?』
紅衣女郎媚眼一轉,『你打算照顧我一輩子嗎?』
豬鷹愕然說道:『什麼?』
紅衣女郎撩起耳邊的長髮嫵媚地笑著,『我就靠這張臉騙吃騙喝,被你毀了容,我當然只有靠你養咯!』
獵鷹依舊冷冰冰地說道:『憑你火狐的身手還有人傷得了你嗎?』
火狐媚笑著說道:『如果有你伴我一生我倒願意犧牲。』
看著艷麗的火狐輕鬆自然地開著獵鷹的玩笑,楊婉菁心口感到陣陣刺痛,他們……應該認識很久了吧!否則火狐絕不敢開這樣的玩笑,而獵鷹更不會顯得如此無可奈何。
『小妹妹吃醋了嗎?放心!我只是開開玩笑,跟他一起生活就好像每天抱著冰塊一樣,姐姐我可是很怕冷的;來,讓姐姐看看你的傷。』火狐拉著她坐上沙發家看她的傷勢。『哎呀!這麼漂亮的臉蛋竟然傷成這樣,獵鷹,你未免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吧!還不快去拿醫藥箱來!』
獵鷹不悅地說道:『誰教你多事的?』
『沒辦法,我一向最善良,見不得純真可愛的小朋友受苦。』她打開皮包掏出紙巾替楊婉菁擦拭臉上的血跡。『還杵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去拿醫藥箱。』
獵鷹發怒了,『告訴你,那不關你的事,我要的資料留下,你馬上就可以走了!』
火狐看都不看他一眼,毫不在乎地說道:『難道你想親自替她療傷?小妹妹細皮嫩肉地,待會兒讓你粗手粗腳把傷口越弄越嚴重那還得了!你不讓我替她療傷,你也別想拿到你要的東西,我們慢慢耗吧。』她索性自動去浴室端出一盆溫水來清洗楊婉菁的傷口。
『你——』豬鷹氣得牙癢癢,但為了早點請走這個瘟神,他也只有心不甘情不願地去找出被他閒置已久的醫藥箱。
火狐小心翼翼的用溫水清洗楊婉菁臉上的傷口,確定沒有玻璃碎片嵌在傷口上後,才輕柔地為她塗上藥膏。
『還好只是輕傷,應該不會留下疤痕,只要注意傷口不要碰水,過幾天傷口就可以癒合了,幸好沒傷到眼睛,不然就麻煩了。』她從眼角瞄到獵鷹關切的眼神,忍不住偷偷地笑了笑。
獵鷹瞧見她嘴角的笑意不禁惱火的粗聲道:『你到底有完沒完?你要繼續饒舌的話,東西先給我。』
『好好好!你去忙你的,這裡我很熟,不必招呼我了,有問題再說。』她從皮包裡取出一張光碟片交給獵鷹,知道他這一忙至少也要大半天才停得下來。
楊婉菁看到獵鷹粗魯的奪走火狐手中的光碟片,一臉生氣又無奈地將自己關進書房,似曾相識的情形讓楊婉菁看了心裡又是一陣難受。
火狐看見她落寞的神情,拍拍她的肩膀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就是楊婉菁吧!』
楊婉菁愣了一下,不安地道:『……是的。』
『放心!我不是要來跟你翻舊帳,因為那根本不干我的事,不管你曾經對獵鷹做過什麼,只有他才有資格對你興師問罪。』
『那你……』
火狐一邊收拾醫藥箱,一邊說道:『獵鷹那一綹白髮,說起來還與你有關,在我看來,那像是一道記憶的傷口:那道傷痕應該是從你開始,到他父親死後,當他守完父喪的七七之後,頭上就多了這麼一綹白髮了,此後他便將之視為仇恨的標記,所以你最好不要再對他提起,畢竟他父親的死與你脫不了干係。』
看起來,火狐似乎對她與獵鷹之間的過往瞭如指掌,是獵鷹告訴她的嗎?能夠對她說出這些往事,他們該是相當親密的夥伴吧!火派會責備她嗎?
楊婉菁不安地低下頭,『我……我傷他很深。』
火狐忽然問道:『你的心裡是單純的內疚還是因為愛?』
『我……』愛?是愛嗎?還是出自於歉意?
『算了!你不必告訴我。』火狐搖搖頭?『你跟獵鷹之間的糾葛只有你們自己才理得清,但是你最好有心理準備,他已經不是你曾經認識的那個人了;對你,他只想復仇,即使他心底仍然殘留對你的愛意,他下手時也絕不會心軟,所以你最好不要愛上他,這樣才不會讓他有機會徹底毀了你,也能為你自己保留一點活下去的力量。』
火狐所形容的是她的杜大哥嗎?雖然她曾帶給杜立風極大的傷害,但人的本質應該是不會變的啊!『他現在到底變成怎麼樣的人了?這八年來他到底是怎麼過的?』
『你不會想知道的。』火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知道他這八年來所過的生活對你並無益處,還是多擔心你自己吧!』
『你和杜——不!是豬鷹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她原以為他們之間會是近似情人的關係,但現在才發現他們的關係,似乎又不太親近。
『我跟他嘛……』火狐看見楊婉菁屏息以待的模樣不禁笑了一下,『算是同事關係!』
『同事?』楊婉菁疑惑地問道:『什麼樣的機構會用代號來稱呼員工?你們所做的工作又是什麼?』他們該不會是黑道組織的成員吧!
『這就不是你能問的了。』火狐輕鬆的一語帶過,根本不打算回答。
『到底有哪些是我能問的?』楊婉菁看來也有些火大了,被人吊味口的滋味可不好受。
火狐莫測高深地說道:『目前你還是什麼都不要知道比較好。』
『為什麼?』楊婉菁臉色微慍,『你跑來對我說一堆莫名其妙的話還不准我問,
獵鷹告訴你所有有關我的一切,你卻什麼都不肯說——』
火抓舉起右手打斷她的話,『獵鷹與你的事我大致都瞭解,但不是他告訴我的,我也無意插手管你們的事,除非他的行為影響到組織的行動,否則我無權干涉獵鷹的私事;但基於女性同胞的立場,我得警告你一點,由於獵鷹的身份特殊,我們的組織付予了獵鷹某些特權,因為這份特權,所以他的行為已經不能以常人的行事準則來評斷。今天他帶你來這裡絕不是請你來度假,也不會只是嚇唬你而已,他真要動手,你絕對不是光脫了層皮。』
『那……』楊婉菁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你認為我現在該怎麼辦?』
火狐聳聳肩。『看運氣咯!因為你絕對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而你逃走的舉動只會更激怒他。』
『難道你要我坐以待斃?』
『他若是真想殺你誰也救不了,不過至今他還沒有動手,或許他給你的懲罰還不至
於太嚴重。』
楊婉菁面無表情地問道:『你所謂不嚴重是怎麼不嚴重法?』
『這個嘛……』火狐轉轉眼珠子說道:『只有獵鷹才知道了。』
楊婉菁深吸了口氣,『欠他的我一定會還,我不會逃避的!』
火狐挑挑眼眉說道:『真勇敢!不過我所認識的獵鷹是個有仇必報的人,欠他的,他一定會加倍索討回來,只怕到時候你會連骨頭都不剩,你不怕嗎?』
楊婉菁低聲說道:『我只怕連這樣都還不了我所欠他的。』
『哦?』火狐頗感興趣地問:『怎麼說?』
楊婉菁深吸口氣,『當初為了報復杜法官,我們不擇手段陷害杜大哥,讓杜法官為了救回唯一的兒子付出他的生命,也讓杜大哥為父親的死背負一輩子也卸不下的罪惡感,他是最無辜的人,我卻利用他的善良引誘他跌入陷阱。』
火狐問道:『這一切是由你母親策劃的嗎?』
『啊!這……』楊婉菁沒想到火狐會有此一問,竟不知如何回答。
『我想以你當時的年紀,應該還不懂得如何利用人性的弱點,也不至於會策劃這一切,想必你在欺騙獵鷹的同時,內心也正飽受良心的譴責。』看見她默認的神情,
火狐微微一笑,『你母親該慶幸她已經早一步登天,否則……你應該清楚曾經參與的人如今的下場吧!』
『你是說——』楊婉菁睜大了眼睛,看見火狐點點頭,她陡然失聲叫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