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答應他了,所以他走得很安詳。
「為什麼我覺得你在嘲笑我?」直的同義字是呆,而他不承認。
神經質。「該敬酒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我准你放假半天。」在公司他最大,而她是他的機要秘書。
「薪水照算?」她問得很狠,不准他偷扣薪資。
「我敢坑你嗎?」他一臉無奈的蹭蹭她鼻頭,流露出無限愛意。
「那可不一定,扮豬吃老虎大有人在。」他太有心機了,變得一點都不老實。
面容一謔,他擰起眉地低訝,「原來你是母老虎,我一直以為你是人。」
「你……莫提亞,你找死呀!」她用花束輕輕甩他,心情為之一鬆。
「藍小姐,別忘了天快亮了,你還不把花丟出去?」天亮了,底下的故人也不在了。
「都是你逗我……」咕噥著,她一臉肅穆的望向幽黑的山谷默念。
阿鳳,我又來看你了,今年你過得好嗎?
我帶了個朋友來看你,你對他一定不陌生,記得那個你常笑他生錯性別的男孩嗎?他就站在我身邊,生怕我去陪你的緊摟著我。
可能就是他了,你老擔心我會搶你所愛,現在不用煩惱了,你可以開開心心投胎去,別因為留戀人間而誤了自己,你已經無法回頭。
走吧!這世間不是你能逗留的地方,一杯水酒祝你一路順風,下輩子我們還要做好朋友,你千萬不要忘了我。
「阿鳳,你在另一個世界要讓自己過得快樂些,別再想不開,以後我會再來看你的。」
擲下手中的花束,拋物線的弧度在半空飄呀飄,忽地一停,似有雙看不見的手接住,頓了三秒才慢慢往下飄落,多年來都是如此。
藍凱月站在崖頂住下倒酒,整罐啤酒在瞬間一空,空氣中微帶酒的香氣,隨風飄向谷底。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清脆揚起,像風又像水流聲,迴響在幽谷之中,彷彿在說,謝謝你們來看我,我現在過得很好不用操心。
躲在雲層裡的半月忽地現身,銀白色的溫柔灑向大地,讓世界變得瑰麗。
相偎的人兒在月光下輕擁,醺然的酒氣讓人有想醉的慾望,夜晚本來就是罪惡的溫床,何妨隨心所欲,夜的低幕是最佳屏障。
莫提亞低下頭吻住柔軟的唇瓣……
「誰?!」
黑暗中走出一位全身墨黑的男子,手持上膛的手槍朝兩人走近,森冷的氣息猶如死神。
月光照出他的臉,一聲驚呼止住他扣扳機的指頭。
「黑褚!」
男人沒多大表情的抿緊唇,眼中閃動一絲情緒。「我叫黑褚?」
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因為他把自己也忘了。
「你過得好嗎?」他成了殺手,這怎麼可能?他最痛恨濫殺無辜的人。
「你認識我,我卻不認識你。」他的工作是殺人,不認六親。
詫訝的藍凱月微楞了一下。「黑褚,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原來他叫黑褚。
「我是藍月,你的朋友。」忘了也好,省得痛苦,
「不是情人?」果然如他所料。
她的表情為之黯淡。「不是,你的情人已經不在了。」
「死了?」心口一緊,他感覺一股排山倒海而來的痛楚刺向他四肢。
「好羨慕你,什麼都忘了,你真是幸福。」上天對他特別仁慈。
阿鳳,是你的安排吧!
風無語。
幸福嗎?他不認為。「讓開,我要殺他。」
「不,你不會,我不准。」不顧莫提亞的反對,她執意站在最前頭。
「你憑什麼不准?」黑眸一瞇,握槍的手臂平舉起瞄準。
她笑得很落寞。「因為我在賭,用我的命跟你賭,賭一份你已經遺忘的交情。」
「你……」為什麼她的神情自信得令他下不了手?
他們真的只是朋友嗎?
回憶就此開端,而殺手的歲月,已然結束。
「走吧!莫莫,我困了,送我回家。」她還是改變不了任性的本質。
沒有一絲畏懼,昂起頭她握著莫提亞的手走過他槍口前,像和朋友道別似地看了他一眼,一步一步遠離致命的危機,她美得令人動容。
黑褚的情感和理智在交戰著,明明他可以在一秒內取目標性命為何猶豫?他的殺手生涯受到這麼大的挑戰。
不,他可以的,殺人不過是一種過程,很快地就不會有任何知覺。
「等等,她叫什麼名字?」
藍凱月回頭一笑。
「阿鳳,張暖鳳,你的至愛。」
黑色身影的喃喃自語沒入夜色之中,什麼任務再無法佔據他的思緒,他得去尋回失落的記億……回首看著儷人似的背影漸行漸遠,冰冷的心暖了起來,腦海裡突如其來的浮起一抹偎著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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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親切又熱心的莉兒小姐,你是我心目中的女神,人生方向的偉大燈塔,指引我走向光明的坦蕩大路,請你一定要憐憫我一片愛慕之心,別再拒絕我的懇求……」
哇!關她什麼事,這洋鬼子未免表錯情了,她席莉兒是美麗親切沒錯,但絕對不熱心,而且沒義務充當他偉大的燈塔。
想她不過是小小的總務科職員,哪經得起特助他卑微的請求,她算哪根蔥哪根蒜呀!夾來配白飯都不夠入味,人家還嫌臭呢!
她很忙,真的很忙,忙著修指甲上指甲油,還要自備小剪刀修剪分岔的頭髮,她真的忙得沒時間理會像小狗一樣委屈兮兮的男人。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拜另一位愛摸魚的同好所賜,她現在也有特權可享,至少上頭那幾位不敢明目張膽地找她麻煩,讓她摸魚摸得光明正大。
只不過後遺症也挺煩人的,人太紅易遭妒,見不得她太「忙」的這位特助先生倒當她是萬事通了,有事沒事下樓逛逛,害她必須禮尚往來的上樓受點召。
有規定愛聽八卦就一定要傳出去嗎?她是有良知有道德心的正直公民,只聽不傳遵奉新好國民守則,威武不能屈。
「小甜心、小蜜糖、我的奶油起士,拜託你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不再煩你,迅速的消失在你眼前,快得讓你以為沒見過我。」
歐康納舉雙手雙腳發誓,絕不食言。
唉!好大只的蒼蠅呀!誰借她蒼蠅拍。「特助先生,你的中文明明很流利,為什麼腦子孔固力,我實在沒辦法點頭。」
「連一點點通融的餘地也沒有,你不會這麼狠心吧!一句話斬斷我所有的希望。」他故做捧心的姿態企圖博取同情。
什麼叫孔固力他聽不懂,他只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十萬火急。
「我是庶務人員不是包打聽,你找人找到總務科是不是有點本末倒置?」啊!指甲剪歪了。
都是他在一旁囉唆害她分心,真是討厭鬼。
「可是全公司除了你我不知該找誰,你和藍秘書的交情最好,一定知道她在哪裡。」病急亂投醫,她是少數熟知內情的人。
原來她升格成為神了,掐指一算能知古今。「在公司我大概知道她幾個據點,但出了公司大門我可就一籌莫展。」
能摸魚的幾個地方不外是儲藏室、化妝間、安全門外的陽台、天台,以及餐廳,她們有志一同的認定有魚大家摸,所以互通有無好地點掩護彼此。
但是交情好不代表會完全瞭解一個人的生活作息,像小酒館啦、河堤旁,她能去的地方實在太多了,誰有本事從茫茫人海中將人找出來。
何況他要找的是代總裁吧!和她的摸魚同伴扯不上關係,難道他們還同宿同居在一個屋簷下嗎?
特助實在想太多了,勾引冰山很費勁的,藍凱月那個懶女人懶得破冰,她和她一樣都具備無尾熊特性,能不動盡量不動。
不過若有人自動把冰鑿開端到她面前又另當別論,不吃白不吃倒掉可措,她會發揮愛惜「食物」的公德心,湊合著吞下肚。
所以代總裁的貞操絕對保不住,他太「隨便」了,好像人家不吃了他就是對不起他。
這種事你情我願,旁人無從插手,壞人姻緣會倒楣十年。
「你再想一想她可能去的地方,連老鼠的洞都別放過。」他把草皮都掀了也在所下借。
悠悠的看了他一眼,席莉兒收起銼刀表情認真。「特助,你的下巴是怎麼回事?」
她有義務瞭解一下,免得女性同仁們好奇的直探頭。
「呃,這個……撞到門板。」眼神閃爍避重就輕,歐康納的笑臉僵硬又難堪,問不出所以然來乾脆腳步往外移動,退回自己的地盤。
她跟在他身後,進了電梯。「不會是某個憤怒的丈夫所為吧?」夜路走多了總會見到鬼。
他故做嚴肅地端起上司的架子。「你想多了,我從不勾引有夫之婦。」
「那是爭風吃醋留下的勝利戰績嘍!」對方的拳頭一定很硬。
「這不重要,當務之急是找出代總裁:」他遮遮掩掩的避開她探索的目光。
身為高級主管還得接受小職員的盤問,他真是越混越回去了,拿她沒轍任憑品頭論足,起碼的尊嚴蕩然無存,傳回美國肯定笑掉合夥人的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