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
奶娘也愣住了,怎會沒落紅?莊主雙眼失明,計不計較這件事是也不得而知,只是這件事已傳遍古家上下上這可怎麼好?難怪小姑對嫂嫂出言不遜,老夫人對琉璃愛理不理,從完婚至今只見過一次面,也不找琉璃去聊天,刺繡……
「奶娘,那是什麼?」
琉璃哭腫著眼,口氣嬌憨得莫名其妙,呆愣愣地問著奶娘。這一問倒讓古晶和古檜拚命忍住笑,兩張清秀有加的臉都悶得滿臉通紅,快喘不過氣來了!沒想到已和兄長成親的嫂子對這事還是不清楚,看來南宮家的家庭教育可出一點紕漏啦!女四書、女紅,溫婉柔順的性情樣樣皆備,獨欠和男人相處的常識,難怪第一夜行房的春光會鬧得人盡皆知,一思索到此,古檜的肚腸都快笑斷了,聰慧如兄長會忘記提醒她?是有點不對勁,可又無脈絡可循。
「這個……」奶娘的臉也紅得很尷尬,告訴姑娘順著莊主的意思就對了,哪知道還會有這麼多問題?
還好少莊主的脾氣似乎就明理許多,還願意替生性柔弱的姑娘說說話,一想到這裡,奶娘不禁悲生中來,抓著古檜直吐苦水,「少莊主,你可要幫幫咱家老實的夫人忙她從小就乖,沒有娘的照顧,就只有我這個奶娘幫忙老爺看著,很多私塾老師沒教的事,她根本不知道!你們看看這麼乖的夫人,怎麼會去做不守婦道的事?你要幫幫她的忙啊……」
看到奶娘和琉璃都哭得唏哩嘩啦,古檜不禁舉白旗投降。難怪孔於會說唯小人和女子難養也,沒有定論的事就可以緊張成這副模樣,一點決斷力都沒有。難怪爹去世後,大哥二話不說,一肩扛起家裡所有的事,也不曾找過娘商量,如果天底下的女人遇到事情都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話,那還是自己的判斷力可信賴!只是人生若是這樣,豈不寂寞?
大哥,大哥,這就是你鍾情夜半吹簫的真正理由嗎?古檜的心在歎氣。
「小檜,快想辦法!」古晶暗地裡猛推著古檜,她也快瘋了。
送給這個惹事精一記白眼,古檜首次覺得自己和大哥一樣明理,扶起靠在奶娘身上哭泣的琉璃,「嫂子,你要保重!下人的閒言閒語自有大哥會處理,你早些休息,等大哥忙完手上的事;自然會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還大嫂一個清楚。你不要太傷心,難過了!」
「夫君會相信琉璃?」琉璃抬起頭,滿臉淚痕。
點點頭,古檜回應琉璃一個自信的笑容。天知道古靈會怎麼處理這件事!不過,他確定大哥一定不會寫休書,就憑他看不到的血跡床單判斷他的妻子是否貞潔?天大的笑話!
第四章
「時候也不早了,夫人就早一點休息吧!」
奶娘早早催促琉璃上床,檢查完房內所有的門窗是否上鎖後,就只留下一盞燭火,便帶著其他服侍的小丫環走了。經過傍晚那場風波,她認為琉璃需要休息,好好調善心情再說了。
「唔!」悶不吭聲,琉璃目送奶娘離開。
坐在床沿發呆的琉璃,她根本睡不著,自從古檜說明事情的真相後,她的心就如有萬馬奔騰,平靜不下來。大家都她是壞女人嗎?夫君知道這個消息?他會相信他們的話嗎?為什麼一定要有沾血的床單才能證明她是好女人呢?琉璃百思不得其解。但什麼都知道的夫君一定會明白自己是清白的,琉璃好想馬上躲到古靈的懷裡,跟他訴說自己的委屈。
隨意披了件外衣,琉璃走下床,看著窗外沉靜的夜景,庭院好大。光是一個寄嘯山房就比整個南宮家還大,琉璃沒有辦法自己的夫君到底是怎麼管理整個古家的產業,只是聽說在緘外還有很多、很多。夫君已經忙到好幾天都沒回房了,從窗外看去,數不清的燈影當中就有某一盞燈正陪伴著他,他現在還沒休息嗎?他的心上可有一點琉璃的影子?古檜說夫君辦公的書齋只有管事的人和他才能進去,那琉璃想找夫君,也是進不去的羅?為什麼和夫君明明就相隔這麼近,卻感覺到很遙遠?
呆立在房門邊,琉璃任淚水緩緩流下!
不行!一定要試試看,或許夫君的公事突然辦完了,他總是會想回房的。
一想到這裡,琉璃更是待不住了,開了門,悄悄地走出去。循著迴廊,琉璃靜靜地走到寄嘯山房的正門口,東張西望。夜已深,想必大家都睡了,夫君呢?他知道自己在這裡等他嗎?現在是九月天,晚上的風並不冷,只是一陣陣的秋風在夜裡一陣強過一陣地吹來,當然還是房裡舒服多了!但琉璃只是倚著欄杆,等著夫婿歸來。
一定要跟夫君說明自己是清白的!一定要!琉璃瑟縮在廊柱旁,等待古靈。一更天、二更天、三更天……琉璃杵在進入山房的廊柱旁,整夜都沒回房。
「哈!莊主好體力,居然可以陪老夫泡一個晚上的茶……哈,哈,哈!」
「杜公好雅興!我古代歷代經商,你不嫌我是滿身銅臭,焚琴煮鶴的人,還願意下交?不要說一天,我三天都願意陪1」把客人請進山房外的閣樓後,古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請來賓後,他離開幾步後再回來。身後的書僮撐著睏倦的腳步,跟著他走回山房。
「等一會兒,你先幫我到——」古靈直覺氣氛不大對,邊走邊囑咐該做什麼。
事實上,他是有點納悶,從古檜跟他回報新房裡所鬧的事後,怎麼都不見琉璃差奶娘找他回房哭訴?他的新嫁娘願意自己的貞潔如此被人污蔑?他的「四書女」不會真按照女文書上所言,用死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吧?古靈相當清楚自己的動機,只是想整整南宮家而已,倒還沒想逼琉璃走上絕路,畢竟她曾經是個讓自己快樂的小東西。如果琉璃的個性再剛毅些,跟他大吵大鬧,或許他就有理由寫休書,把她送回南宮家,也夠他們難堪。但古靈千萬萬算,都沒想到自己會因著琉璃的溫馴表現而動心,即使人在書齋處理公務,整顆心也因懸念新房內的動靜而有所搖動。這算不算自討苦吃?
「莊主,那個……」才五更天,天色濛濛亮,書僮看到廊柱旁的陰影,嚇得話都說不清楚,「有……鬼……」
胡說什麼?「古靈皺起眉,事清已經多到有夠煩了,還有空胡說八道?
「我……」書僮全身發抖,雙腳都軟了。
琉璃早聽到夫君的說話聲,只是她已凍到說不出任何話來,扶著廊柱,夫君的事情已經辦完了嗎?琉璃想走過去,想問個清楚。
「誰在那裡?」有第三個人的腳步聲!古靈的耳力可敏銳了,他的器官功能根本不像一般人受天色影響,整個人隨手上的簫影晃動,沒兩下就搶到琉璃身旁,按住她的軀體,不讓她走動。
沒想到夫君的手腳這麼快,琉璃來不及說話,整個嬌弱的身軀就完全靠在古靈的身上,抱著他,心滿意足地低語:「我等到你了,等到你了。」
「琉璃?」古靈這一驚,非同小可,「你在外面幹嘛?」
「琉璃要等夫君回來,告訴夫君,我不是壞女人……」
南宮琉璃看到古靈俊逸的面孔,支撐整夜等候的意志力已經用盡。只要看到古靈,她就心滿意足了,再也沒有人會說她不守婦道,因為夫君會替她說話,夫君好疼琉璃,夫君是她一輩子的依靠!
環住古靈的腰,琉璃沒有任何意識地昏厥過去了!
* * *
「怎麼?沒有人可以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嗎?」
雙手負背,古靈站在窗前,他的俊臉鐵青。雖然是在自己的山房內發脾氣,但在廳堂聊天的老夫人可是消息靈通得很,趁著一清早便差丫環送上補品,命令奶娘先補補!莊主夫人再說了。唉!這想不開的丫頭,老夫人如此告訴其他僕婦。隸屬山房的僕役們可是倒足大楣了,個個都是戰戰兢兢地守在門外,放大耳朵探聽新房內的動靜,只求大夫一開金口宣佈莊主夫人沒事,否則在莊主滿腔怒火之下,他們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大哥,你現在急也沒有用,先坐下來吧!」古檜乾咳著,也只有他、奶娘和總管敢待在房內面對他而已。
「我實在不知道我養了滿山房的人是用來幹什麼的!居然會放莊主夫人在門外待了一整夜,而沒有人發現呢?我如果不是那時候剛好回來拿卷宗,會怎麼樣?我瞎了眼?你們也瞎了眼?」古靈冰冷的口氣中暗藏著深深的怒意。養這群僕役,除了咬舌汲外,沒別的事情可以做了嗎?
房內的三個明眼人,你看我,我看你,這要怎麼說呢?
掌管家務以來,鮮少動氣的古靈這一回可算是為琉璃開火了,若非他心血來潮想回房拿東西,碰到凍得只剩一口大氣的琉璃,事情會鬧成什麼樣子?南宮琉璃是他娶回來的妻子,在他尚未決定如何對待她之前,沒有任何人可以欺負她,沒有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