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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冷明玉

  「夫君總是這樣忙的。」語氣堅定地替古靈辯護。

  這幾日,琉璃一想到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她的心兒乎要被幸福填滿了。古靈像是無所不知,上懂天文,下懂地理,一切從他的口中說來都是那麼理所當然。剛成親時,他居然靠著辨別風向,教會自己如何放紙鳶;在夜晚,他靜靜地吹著蕭陪著自己繡花包。琉璃覺得天地似乎都是為了讓她和夫君相遇所設的!他動如脫兔,靜如處於,除了夫君,有誰可以讓她如此眷念這個世界? 

  撇撇嘴,奶娘還是不大服氣,什麼事重要到連晚上都不回來過夜,「那也得抽空回房看看嘛!他也在莊裡,幾步路就到了,很方便的!」

  「大家都說莊主是故意不回房的。」旁邊的喜鵲突然大聲插嘴。

  一聽到喜鵲這麼說,琉璃的眼睛都直了。直瞪著身旁的她看!喜鵲是小丫環,和莊裡的其他僕役一同住在大通鋪裡,得到的小道消息總比琉璃和奶娘多。

  「小丫頭不懂事,胡說什麼!」奶娘可不客氣,一巴掌打了過去。

  「又不是我說的,人家聽來的嘛!」喜鵲忍不住痛,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奶娘!」琉璃用眼神喝止,把喜鵲拉到身旁詢問,「別人怎麼說,一五一十告訴我說得好,這個香囊給你!」 

  琉璃從懷裡掏出最近新繡的一個馨香袋,非常精緻。

  「大家都說新夫人不守婦道規矩,不是好女人,莊主倒楣花大把銀子卻討一個不好的女人回來。」喜鵲年紀尚小,不懂得話中的含意,只是望著琉璃手中漂亮的香袋把聽來的話全說了。

  「你還胡說!」奶娘一聽怎得了,提起喜鵲,打算痛揍一頓。

  琉璃聽完,整個人幾乎快要虛軟下來,只是無力地叫喚著日夜守護著她的奶娘,「喜鵲不懂事,把香囊拿給她,讓她不要亂說話便是。」

  「小丫頭別亂說話,當心閻正割舌頭!」

  奶娘想想也是,只有把香囊塞給喜鵲,用著嚴厲的口氣威脅她不淮亂傳話後,才把她轟出新房。 

  「奶娘!」琉璃全身乏力,趴在奶娘身上,低聲啜泣。 

  「明明沒有的事怎麼會說成這樣?到底誰在亂說?」奶娘氣得渾身發顫,說琉璃不守婦道,不就說她沒看管好是一樣的?琉璃從小就沒了娘,老爺派人教女紅,請私墩都要跟她商量過,這個姑娘的肚腸內有幾分心思她還不清楚?不會是先前連求著幾年婚被拒絕而懷恨在心吧?這麼污篾她的聲譽對古家有任何好處嗎?奶娘實在想不透。

  「有這樣的傳言夫君為什麼不告訴我?他為什麼不親自問問我?」琉璃哭得幾近虛脫,「我哪裡不寧婦道規矩?奶娘,你告訴我!哪裡做錯了,我可以改!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 

  「這個……」奶娘和琉璃一樣被指責得莫名其妙,這又是從何問起?

  「何必哭得呼天搶地?好像我們古家虐待你一樣!別忘了,被戴綠帽子是我哥哥,要生乞的應該是我們才對!」身穿月華裙的古晶兩手叉腰,臉上不善地出現在新房的,「嫂子您怎麼哭成這樣!我們家可沒辦喪事。」

  「啊!是晶妹……」記得在前廳見過一次面,琉璃連忙拭去臉上的淚水。

  「別叫得那麼親熱,我哥哥要是不顧情面,一定馬上寫休書,把你送回南宮家了,也不用現在住在書齋傷腦筋!南宮琉璃,你讓我哥哥男人的面全削光了,現在還有什麼好說的?」

  古晶興師問罪的瞪著琉璃,一想到完婚的第二天,所有僕婦都在討論新房裡的「雪白」床單,心上便有一把無名火升起,那個代表新嫁娘貞潔的血跡呢?雖然兄長對世俗的禮教不甚重視,不過也沒必要娶一個不守婦道的女人受到眾人取笑吧!娘在遠香堂聽收床單的僕婦說這件事情,氣得都病倒了,還直喊著要和南宮家討回公道。偏偏兄長這會兒還忙著排下半年船期,令書齋只准管事的人進出,連自己都不得其門而入,可惡!

  「姑娘,就算您是包青天吧,審犯人也得說出個罪名來呀!咱家小姐清清白白地嫁到古家來也才幾天的光景,大門可都還沒走出去過。要寫休書也得問問識不識上面的字啊?」忍不住氣,奶娘受不了面前這個氣焰高漲的丫頭,管她是古家的誰,哪個人對琉璃不恭敬,她就跟誰勢不兩立。她怒沖沖的站在古晶的身旁,要聽聽她到底胡說八道什麼。

  「審案?罪名?你這個老人家敢問,我都不好意思說了!」的確,古晶聽到此,那張粉臉微微一紅,還虧她們敢問?

  「小晶,你行行好,告訴我怎麼回事,好吧?」琉璃淚眼婆娑地走到古晶身旁,明亮無邪的大眼眸裡存著徹底的無知和委屈,「從完婚到今天,夫君從沒告訴我這裡的規矩,我不知道哪裡做錯了……」

  一想到婚前古靈對琉璃的評語,古晶心上一把無名火便竄起,「你少裝了,還這副清純樣!以前哥哥還告訴我你貞靜嫻良,要我多跟你學學!哼,哪知道你就仗著這副可憐樣騙哥哥,現在全江南都知道我們家連求了四年的婚,結果娶到一個不守婦道的女人。都在笑古莊主是最傻的人咧!」

  「我……這個……」聽著古晶一句句的指責,琉璃的心便一層層地往下蕩;她害古靈成為全江南的笑柄!

  「古晶,你沒事跑來欺負嫂嫂,回頭我告訴大哥,你就吃不完兜著走!」

  一個年少老成的聲音出現在窗欞上,琉璃回轉過頭,就看見一個身穿紫色懦袍,和古晶長著相同面孔的少年,笑嘻嘻地撥著手上的糖炒栗子,吃得起勁,但也不忘丟給琉璃幾顆;他玩世不恭的模樣和古靈的沉穩有禮倒成反比。

  「你放著自己的功課不做,跑來這邊做什麼?」古晶兩手叉擦,一副茶壺架家地質問胞弟。

  「誰的功課沒做完還不知道!大哥真的檢查起來,有人才知道難看,哼!」

  古檜一副很不屑的態度看著眼前的兩個截然不同的女人,一個軟弱得像灘泥,擺明被欺負定了;一個波辣得不知天高地厚,什麼都搞不清楚就有膽跑來興師問罪,真是服了這兩個女人!大哥也真偏心,對她們的要求都不高,獨對自己要求特特別多,文要四書、五經,武要劍術、輕功,他商行的事情就忙不完了,抽空檢查自己功課還特別勤快,等會兒還要上書齋背書羅,要不是聽到新房這邊古晶的叫罵聲,給他錢還不想過來呢!

  他的心上還盤算著這件事要不要告訴古靈,卻見到新嫂嫂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直往廊柱上撞去,天!不會吧……人命很值錢的耶! 

  「嫂子!凡事好商量,你何必想不開!」丟下手上的零食,古檜飛快地衝去攔阻,哪知還是慢了一步,琉璃的前額碰撞到廊柱,腫了個大包,要不是古檜攔得快,會變成什麼樣子也難說。

  「哇!夫人,你別這樣嚇奶娘啊……萬一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怎麼跟老爺交代啊……」奶娘嚇得魂飛魄散,死命抓住琉璃的肩,哭得震天價響。

  古晶也被琉璃突然的舉動嚇了一大跳,兩顆眼睛睜得斗大,不敢出聲。 

  「是我自己不好……奶娘,別怪喜鵲……」琉璃的雙眼因過度哭泣而有點浮腫,精神有點渙散,「要告訴夫君……我是清白的,琉璃好愛他,沒做過對不起他的事……琉璃不要回家……琉璃要跟他過一輩子……」

  「夫人……你不要這樣啊……」奶娘邊哭邊安慰琉璃。

  「我如果真的害他成為全江南的笑柄,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琉璃沒有不守婦道,琉璃只要當他的妻子。」半靠在奶娘的懷裡,幾近昏迷的程度,南宮琉璃念念不忘古靈的聲譽。

  「嫂子,大哥什麼話都還沒說!你難過得太早了。等大哥把事情查個清楚,你要哭、要笑也還來得及,幹嘛這麼想不開!這陣子,只有管事和我才能進書齋,古晶說的事都沒個道理,初夜是否一定要落紅也得問過大夫才知道個大概,你就靜靜待在山房等大哥的好消息就是了。僕役是下等人,大字不識幾個,你何必為了他們一些有的、沒的流言傷心,難過?」古檜的言依情理論理,有條不紊,倒把琉漓紛亂的心情理得清楚乾淨,「大哥堅持娶你,自有他堅持的道理。花那麼多銀兩把你娶過門。當然也沒有理由看你受氣而不替你解決的事,你覺得是不是這樣?」

  「初夜落紅?」琉璃似懂非懂地睜大眼睛,望著古檜。

  「少莊主,你的意思是咱家夫人和莊主的初夜沒有……」奶娘幾近是要貼到古檜身上,搶著要問個明白。

  看了身旁心急如焚的僕婦一眼,古檜只覺得虧本,還要說這麼清楚?「隔天來收床單的大娘找遍所有床單都沒看到,話才從這裡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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