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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寒沁

  「當然。」凌玥勾起邪笑,「因為,我也是混黑道的,而且比那些人混得稍微好一點點。」他故作謙虛,還對藍斯眨眨眼。

  藍斯挑眉,不置一辭,既將凌玥當朋友,深究他的來歷並無意義。

  「汪!」驀地,一聲犬吠喚得三人轉頭。

  凌玥笑開,「迅雷。」他走出大開的落地窗,拍了拍氣喘吁吁的狗頭,「辛苦了。」

  「汪!」迅雷再吠一聲,搖搖尾巴。

  凌玥收起晶片,優雅地伸伸懶腰,轉身對屋內的兩人說道:「我該去斬草了。」

  「拔乾淨點哪!」映然交代道。只要不是在映藍小築,凌玥要怎麼處置那些人就不關她的事嘍!

  「遵命。」凌玥玩笑似地行了一個舉手禮。

  「我跟你去。」藍斯終究是不放心凌玥一個人,怕他人單力孤。

  「免啦!你傷成這樣,還是安分點,好好休息吧!」他從懷中掏出適才為藍斯療傷所用的小瓷瓶,並拋給藍斯,「這個給你,治外傷很有用的,這可是赤煉盟不外傳的秘藥,得來不易,省著點用。」

  「謝了。」藍斯接過藥。

  凌玥擺擺手,飄忽的腳步聲逐漸遠離。

  「我也該走了。」藍斯道。

  「你也要走了?」話—出口,兩人愕然的眼光同時對上。這句話的語氣聽起來頗匪夷所思,好像地捨不得藍斯走似的。「我只是想說天色也不早了,看你要不要留下來吃晚飯。」映然吶吶地道,粉頰有掩不住的暈紅。

  「改天吧!」藍斯婉拒。

  「喔!」映然應聲,轉念又道:「藍斯,那個……」她支吾其辭。

  「什麼?」聽不清楚,他低下頭。

  「謝謝。」這句話是欠他的,不得不說。

  藍斯輕笑,揉散映然微亂的秀髮,即抽手走人。

  「這次你會從大門走了吧?」映然喊道。

  「你說呢?」杳然的身影已遠在圍牆外。

  好半晌,晚風中才傳來帶笑的一句——「死性不改!」

  ☆ ☆ ☆ ☆ ☆ ☆ ☆ ☆ ☆ ☆ ☆ ☆ ☆ ☆

  「鈴、鈴……」擾人的電話鈴聲響徹看似空蕩無人的廳房。蜷曲在窗欞上的男人動也不動,一看就知道沒有接電話的打算。

  「喀嘟!」電話自動切換,答錄機的聲音繼而響起,「嗶一聲之後你知道該怎麼做……嗶。」

  電話那頭的人忍不住先暗自咒罵一頓,這藍斯真是懶,連他答錄機的留言都沒換過,陡然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耳邊出現,他還真是嚇了一大跳。「喂,喂……藍斯,你在嗎?在的話就接個電話。是我啦!傑洛,我有要緊事跟你說。」

  窗欞上的藍斯還是沒什麼反應,只是將指間的香煙叼上唇瓣。

  傑洛等了半天,一點動靜都沒有,投降似地道:「算了,不管你在不在,你聽好,蘇菲亞不知從哪裡知道你失蹤的真相,硬是跟我要了你的地址去,大概這一、兩天就會去找你了。你自己看著辦,看是要離開還是跟她回來,這件事,我是沒法子幫你了,如果可以的話,跟我聯絡一下,我再把詳細情形說給你聽,就這樣了……」接著,是電話掛上的聲音。

  「哼!」藍斯徐徐吐出一縷白煙,順手拿起身旁的遙控器一按,流暢悠揚的樂音旋即充塞整個空間,竄入遲暮的山林中。

  離開?是該離開了,畢竟普拉達現在有危機,他是該回去看看的,可是他就是不想離開這裡,離開……映然,不知何時,他已改變對她的稱呼,他在心中挫敗地承認。

  他無法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就這樣抽身一走了之,正如她在危急的時候,他無法拋下她一樣,這樣的情緒,他無法明瞭也不想明瞭,深究的事實可能是他無法承擔的,他只知道,照顧映然已成為他的一種責任,而他也欣然接受。

  一雙藍眸無意識地流連在晴天碧海中,不經意的,眼角餘光斜覷到圍著屋子的綠籬外,一個巧笑倩兮的女子半屈著身子,雙手撐扶在那充當進出口的小木門上,一對美眸正看著他,見他目光投射過來,還含笑地對他揮了揮手。貓兒?不及細想,他直接從窗口躍下,一個翻滾,落定在草地上,看得來人是大搖其頭。

  「我真為你家的門抱屈,你簡直是在否定他們存在的意義。」

  藍斯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有事?」

  映然輕笑道:「我來結草啣環啊!」

  他揚眉,譏誚道:「我這裡可沒織布機。」

  「我也不是白鶴,身上可拔不出羽毛啊!」她笑意盈盈,「我只有這個而已。」她指指腳邊的一袋東西。

  「那是什麼?」藍斯有一絲好奇。

  「謝禮啊。」

  「西瓜?」他看見袋中有一顆翠綠的圓形物體。

  「可不是。」映然一臉高深莫測。

  藍斯不再多說什麼,「進來吧!」映然會來找他,明天太陽怕要從西邊出來了。接過她手中的袋子,他領她進到屋中,隨手要將播放中的音樂按掉。

  映然忙阻止他,「別關,別關,我挺愛這首曲子呢!」

  「流浪者之歌?」

  「聽過Sarasate不少曲子,就這首最深得我心。」

  藍斯莞爾,「你身上有流浪的味道。」早聽說卡萊兒?黎的嗜好是浪跡天涯了。

  映然聞言,故意湊到他身邊嗅了嗅,「還好,比你的濃一點就是了。」

  「這麼愛流浪?」巧得很,映然今天的打扮就像是個以四海為家的吉普賽女郎。

  「我可是為了流浪而流浪,不像有些人啊!為了一些不得已的原因而流浪,可憐得很。」她意有所指。

  「哼!」藍斯哼一聲,不作任何評論與反駁。

  映然總算知道什麼叫自討沒趣了,她不以為意地吐了吐粉舌,「幫個忙,把這些東西提到廚房吧!」

  「這些東西到底是……」他看了半天還是看不出所以然來。

  「你忘了嗎?前兩天你救了我,說好要請你吃飯的。」映然這幾天念茲在茲的就是欠他的這一餐,她平常可不會這麼勤快,只是有前車之鑒,怕這匹狼又挾恩惠以求報酬,她才不想像上次一樣躺在砧板上任人宰殺。

  「我說過不用了。」藍斯帶著映然走進廚房,把東西擺在流理台上。

  映然忙點頭,「要的,要的,我這個人最瞭解什麼叫知恩圖報了。」

  藍斯將她的熱切看在眼裡,忍不住嘲弄道:「你是怕我提出別的要求吧?」

  心中的算計被一語道破,她頓時傻眼,忙打哈哈道:「我是那種人嗎?」她避開藍斯瞭然的視線,卻看到流理台旁他尚未清除的午餐,她不敢苟同地用指間拎起一個速食調理包,「你就吃這個?」語氣是十足十的嫌惡。

  「方便。」他一向不是個美食主義者,食物方面總是過得去就好了。

  「為了方便就虐待自己的肚子,我是不是該慶幸你不是吃泡麵?」受傷的人是該好好補一補的,這人怎麼一點常識都沒有!映然發現自己竟然有一點心疼。

  藍斯不答,只是看著她從袋中拿出一堆東西,「需要幫忙嗎?」

  「不用。」她做菜的時候,一向不喜歡有人在旁礙手礙腳,所以她把藍斯推出廚房,「你沒聽說過『君子遠庖廚』嗎?你在這等著張嘴就可以了。」

  「看來我只能說恭敬不如從命嘍!」他毫不反抗地在沙發上坐下。

  她嫣然一笑,「我就說你這人不笨嘛!」翩翩倩影轉入廚房中。

  半小時後的院子裡,藍斯和映然在輕柔晚風陪伴下,享受浪漫的「霞光」晚餐。

  覆著桌巾的餐桌在映然的指揮下被藍斯抬到了外頭,擺好插著玫瑰花的小花瓶和不可缺少的餐具,緊接著一道道用鮮花和果雕裝飾的佳餚陸續上場,在夕陽和彩霞映照下,呈現出一種不可思議的氛圍。

  「你每次吃飯都要用這麼大的排場嗎?」藍斯還沒跟天地一同用餐過。

  「那可不,我喜歡舒舒服服地吃飯。」映然對他眨眨眼。

  他微微一笑,叉了一塊鮮嫩的牛肉放人嘴裡,甘甜的滋味立即竄遍全身。「你該去大飯店當主廚的。」不可否認的,映然做菜的手藝可算得上是一絕。

  「如果這是恭維的話,那我不客氣的接受啦!」她輕笑,「做菜只是嗜好,我哪有那個力氣與大廚師們搶飯碗?」

  「那真是可惜了。」

  「是啊!我為那些嘗不到極致美食的人感到悲哀。」映然大言不慚地說道。

  藍斯玩笑似地一歎,「你這囂張的性子怕世上找不出第二人了。」

  「不,還有一個。」她的表情非常正經。

  「是嗎?」他根本不相信,「誰?」

  「我姥姥。」映然公佈答案。

  「姥姥?」藍斯是第一次聽映然提起她的家人。

  「我是姥姥一手拉拔大的,我繼承了她的容貌、她的性子、她的思想,以及她所有的一切,當然也包括了自信,我可不認為那是囂張哦!」映然話語中的孺慕之情顯露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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