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呃……看系列名也知道,這本(巧取莽郎心)中的人物和雪小蛙的第一本書有某種程度的關聯。
其實,在最初的設定中,本書女主角只是(請君憐)女主角杜瑄兒的縮影,注定是個被犧牲的角色,所以在上一本書中並沒有占太多篇幅,而雪小蛙也沒想過要為她完成愛戀。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在構思別的故事時,她的愛情就這麼毫無預警地冒了出來,性格也愈來愈鮮明,存在感更是愈來愈強烈,不僅嚴重影響到雪小蛙貧乏得可憐的思緒,還害雪小蛙吃不好,睡不好,連捕蚊子都特別沒力。
來說說第一本書的創作動機吧。(請君憐)的創作緣起,來自於一場夢境,而夢境的內容,約略記載於是書鍥子。
雪小蛙為什麼要在這本書中招認上一本書的創作緣起?只因為我青天霹靈,烏雲罩頂地發現:雪小蛙根本是被咀咒了!
好像永遠也寫不完的故事,好像永遠也忙不完的雜事,從開搞到完成,歷經五個多月的時間,明明是先寫別的故事的,偏偏硬逼著我先將這本完成,嗚……所有的一切,都脫離了雪小蛙的控制,讓雪小蛙只能傻愣愣地呆在旁邊,看這群人跑來跑去,然後再狠狠地瞪著無辜的雪小蛙,威脅再不寫好,就要將雪小蛀安身立命的池塘填平。
故事完成了,也試圖為大家做較好的安排,脫離原本帶有些許無奈的色調,還不知道「托夢」的兩個人到底是滿不滿意……話又說回來,雖然雪小蛙嚴重質疑起自己的存在感,但還是不由自主地喜歡上瀰漫在男女主角之間,那份濃濃的溫柔與交心的甜蜜感受。
不知道看這本書的讀者們,能否感受到呢?
祝福大家,都能遇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楔子
纖質女,紅樓善舞逢迎。朱弦巧引鈞天調,夢碎歌華清。怎堪得夜沉更盡,對窗雲鬢獨理。一回新曲一回悲,寥莫淚雙垂。
怎堪得夜沉更盡……她的人生,早已砌築滿絕望,在每日的歡聲笑語背後,只有夜夜對鏡垂淚的寂寞。
心事,可對誰言?痛苦,又可對誰傾訴?
猶記得與他初識之日,他美麗敏銳的眼,望穿她輕笑背後的假裝,因而拈筆提文,對折贈她,還不許任何人瞧見,要她於獨自一人時開折觀看。
她的心呵!他一眼望穿,也從此走入她的世界,成為她喜怒的主宰。
玉容,她唯一擺在心上的人兒呀!
在身邊人的眼裡,他們是再完美不過的匹配,每當他到來,眾人總是笑鬧鼓噪著。
曾經暗自期盼,即使身份差若雲泥,只要能有機會在他身邊,她已心滿意足。
可他的心底卻沒有她!
他的眼,總是藏著抑鬱,那俊美無偽的笑容,在她看來總是如此缺乏真心。
逢場作戲呵,他總能區分得如此徹底……為什麼你能看穿我的心,總是來此聽我唱曲以撫平愁思,卻不讓我進駐你的心裡?
每每在送走他後,她只能對著他遠去的背影輕問。
問題,從未脫口;而答案,她自是不曉。
她多麼想問他:在他眼裡的她,可有令人動心的笑顏?在他心底,有沒有她?
他眼中的傷痛抑鬱,由淺至深,由壓抑至濃烈,最終,慢慢劃歸沉寂平淡,她看得分明,看得心急,卻不明所以。
他離去也將近一年了吧?當謠言慢慢沉寂後,她總算有些想通。
斷袖之癖?為情所困?不論傳言是真或假,發生的一切卻是過於巧合。
也終於明白,她與他,永遠也不可能呵!
漸漸地,對鏡卸花,她不再垂淚。
心傷,淺了,淡了;她,早已倦了,累了。
活著,只是拖著委倦心思,像是行屍走肉,日復一日。
他送她的詞,她早已不在夜深人靜時低回吟唱。
望著手上有些泛黃的紙張,水眸不再氤氳,只剩木然。緩緩地以指拈起,就著燭火,再回味一次她唯一的動情與最後的純淨。
而後,讓星火的殉爛,焚盡她的愛戀,焚盡她曾有過的癡。
讓秀雅的墨跡,灰飛煙滅。
星火輝映下,有她淡雅而無力的笑顏。
玉容,為何不告而別?為何走得如此決然,一點信息也無有?
她有好多好多話想對他說……也許,再也沒有機會了。
她,好累。
活著,好累……
第一章
「美麗的夫人,買些水粉吧,明兒個可以好好地裝扮裝扮喲。」
「這位公子,您好眼光,這是前不久方由西湖水運而來的上等雨前龍井,千萬則錯過了。」
「大爺,多帶些瓜果回家,包你心甜一整年。」
「買副對聯吧,沾沾大紅喜氣哩。」
夜漸沉,星更亮,朱雀門前特設的市集,依舊熱鬧滾滾,喧嘩的聲音擾亂了本該屬於沉靜的暗寂。
遠遠地,一頂華麗小轎正往與市集相反的方向,慢慢行遠。
「一月今年始,一年前事空,淒淒百年事,應與一年同。」低低的歎息聲,自小轎中傳出。
她最不喜歡年節時候了。
歡慶的熱鬧,熟絡的喧嘩,她無可選擇的必須是其中之一,卻也總覺得格格不入。
人人臉上妝點的團圓喜氣,永遠與她無關。
孑然,蕭索,彷彿是這塵世中唯一的孤絕……掀開轎邊小窗上的簾幕,她盛滿複雜情緒的眼,專注地凝望橋下不遠之地,那一整片燈火聚集處。
折折光芒,照亮了無月的夜,小販們開朗有勁的吆喝聲不絕於耳。
她愛聽這樣的喧鬧聲,卻又矛盾地憎惡。
憎惡什麼呢?呵!
在世人眼裡,她並不孤獨。
人人捧她在掌心,待她若寶,王孫公子盡獻慇勤,只為博她一笑,因她的才情而心折,為她的相貌而癡迷,即使散盡千金也在所不惜,樓裡的姊妹以她馬首是瞻……生活在這般眾星拱月的環境中,她再有不知足,實該是太不知好歹了吧。
該是她不知好歹嗎?是嗎?
簪花飾發,珠翠盈身,稜羅綺繡,約履送香,她就像是色彩斑嫻的珍鳥,為了讓人驚艷與讚歎而存在。
一隻永遠只能悅人,卻受困於華麗囚籠內,注定得不到自由的鳥兒!
望向愈來愈遠的燦爛喧鬧,她的唇邊勾起一抹極輕、極淡也極空洞的笑意。
再過不久,她也將要二十了。
秦樓楚館總是競新求鮮,隨著年歲漸長,她這京師第一花魁的地位也漸趨動搖。
即使她從不貪戀這般虛名又如何?不代表別人也同她一般!
在一干公子哥兒的躁動下,嬤嬤給她的暗示也愈來愈頻繁。
她連想要擇個夫婿以終老一生的資格也沒有,便注定得過著生張熟魏、送往迎來的生活。任憑男人來去綺羅繡帳,盡歡枕蒂,她只能扮演好稱職的紅顏知己。
唯一被容許的自由,便是可以拒絕接見看不中意的公子。
只要她點頭,將得到無數高官顯貴、五陵年少的爭相競逐,花魁之名也更得穩固,醉仙樓京城首選的地位則亦更穩立不搖。
是呀,年歲已經不小,尋常人家的女孩兒,十五、六歲年紀便已婚配,甚至當娘了,更別說是在煙柳之地,誰能似她,年近二十仍舊是個清棺?也難怪王孫哥兒要躁動了!從來不慕繁華,卻無可避免地身處於繁華之中,想要抽身偏又無計可施。
飽識詩書又如何?才情滿身又如何?不過只是曲意承歡的工具罷了,絲毫無助於她逃離現下處境。
該後悔的,是讓書中的禮義與詩中的情摯,融入了自己的思考;該後悔的,是她從不曾試圖磨滅過往記憶,以至於讓自己無法心平氣和的認命。
上天可願垂憐,傾聽她的心意,賜她平凡質樸的生命?
讓她也能像夜市中的人們一般,盡情地享受節慶歡愉,開懷地逛過一個攤子又一個,而不是在笙歌樂舞場中,遠遠地翹首企望。
在火樹銀花下,身邊之人是可讓她放心依喂的良人,而不會只是一個換過一個,模糊不清又盛載貪婪的面孔……人人欣羨的錦衣玉食,卻束縛得她連活下去的勇氣都將消磨殆盡。
放下簾幕,地無力地將身子將後靠,側著頭輕輕歎息。
除了接受嬤嬤的安排之外,她真的已無路可走了嗎?
恍憾地想起那張她曾在心中細細雕琢的俊美容顏,想起他那哀傷的笑,想起已讓自己焚盡的情。
一回新曲一回悲,是送她,還是送他自己?
當不成情人,至少仍是朋友吧?
那麼,遠去的他,會不會為她擔憂?
親手了結自己的生命,也許是她向命運抗爭唯一的方式,而他若知曉,會到她墳前鞠一把思念的眼淚嗎?
她唯一擺在心上的人啊……前行的轎子突然停下,後頓之力鎮醒她飄離迷茫的神智,她撥開身側簾幕。
「怎麼停轎了?」她靠向小窗邊輕問身側隨行的小丫頭。
「因為……因為……」小丫頭害怕地著著前頭攔路的幾名大漢,繁星的微光和遠處燈火的殘紅,將他們手上的大刀照耀得更顯森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