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小刁這才鬆了一口氣。
「謝謝,請出去。」她趕人。
沙逆橫了她一眼,這才離去。
門扉才闔上,恩雅立即輕輕說著:「小刁,你真的好厲害,我都不得不欽佩你。」眼見沙逆竟然聽從書小刁的要求離去,恩雅的心情好複雜。
書小刁臉又白了。「恩雅,你不會因此又誤會我跟沙逆之間有不清不楚的牽連吧!」她都盡力在撇清,難不成結果是愈描愈黑。
恩雅未答,忽地轉移了話題。「對了,你是怎麼受傷的?」
書小刁愣了下,隨即苦笑道:「還不是為了找尋有關伊凡的線索,我沒經過沙逆的同意就私自潛進他的秘密書房,結果被他逮個正著,丟臉丟到家了。」
恩雅嚇一大跳!「你沒經過他的同意就私闖他的書房?」
「是啊!」她比比受傷的右腿。「結果就弄成這副樣子啦!」
「不會吧!」恩雅仍然沉浸在無比驚駭裡。「小刁,你怎麼敢做這種事?你居然私闖沙王的秘密書房,而且還被他當場抓到,太可怕了,小刁,你怎麼敢做這種事?」
還不是因為你──不過小刁不想加重她的負擔,跳過不談。
「反正就是落此下場了。」她暗自歎息。
「那麼接下來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只有把責任扛起來。」
恩雅驚惶地抓著她的手。「你要扛責任,但是你扛得起嗎?你知不知道沙王從來不饒恕背叛者。」她不傻,自然知道書小刁會偷闖書房全是為了她,她在執行諾言,她在想辦法盡快離開金色堡壘。
「扛不起也得扛,不管他要怎麼對付背叛者,我都只能接受。」
「小刁,情況不是你以為的那麼簡單。」她怎會一點也不怕。「沙王對付叛徒是很殘酷,也不留情面的。」
「我管不了那麼許多。」
恩雅突然覺得好不安。「小刁,我是不是太過分了?」恩雅感覺自己好像成了劊子手,她只想逼走她,並不想害死她哪!
書小刁傻眼。「恩雅,你怎麼怪起自己來了?」
「我──」對啊,她幹麼良心不安?可是──她反過來安慰她。「恩雅,我只是做自己該做的事情罷了。」
她愈是這麼說,她愈覺得自己惡劣。
「說到這,」書小刁忽地反握她的手。「我一直想問你,你曉不曉得沙逆為什麼會有這種個性?我的直覺告訴我,他似乎受過傷害,但我一直找不到機會求證,老弄得我一頭霧水。」
「我是知道一點點。」恩雅侃侃而談。「據我所知,他小時候被他母親傷害過,他的母親背叛他的父親,而且連他這個兒子都不放過,若非他機警,也許早就死在沙漠裡頭,哪能擁有今天的一切呢?還有,在這十年當中,他拚命累積自己的勢力,好不容易總算在中東半島上掙出一片天地,原本以為苦盡甘來,哪知他深愛的女友又背叛他,投效到敵對陣營中,讓金色堡壘差點毀於一旦,我所知道的情況大約如此,這些還是我請爹地暗中替我調查才知道的,不過我不曾,也不敢去求證,至於正不正確、有沒有其他內情也就不清楚了。」
這些就足夠了,這些就讓她覺得驚心動魄了,一個人可以忍受多少次的背叛,尤其還是自己最該信任、最愛的人。
也難怪他會對人這般疏離,總是用有色眼光看待人。初時她不瞭解,以為他是被權勢沖昏頭才會自大狂妄。
原來他真的吃過大虧。
「我原本是打算跟在他身邊,用我的愛去感動他,讓他不再防備我,可是我努力一年多了,他卻依然……」
恩雅繼續訴說自己的心情,只是書小刁什麼都聽不進去。
她腦中所想的全是沙逆那雙盛著濃濃保護顏色的眼睛,和不許人們看穿心事的面孔。
她替他好不忍。
※※※
必須承認,她從沒辨清過真正的他,若不是恩雅替她解除疑惑,她至今仍然不知沙逆的專製冷厲是源自於過去驚險的人生旅程。
以命相搏的日子是多麼的恐怖與危險,她不用親嘗,光用聽的就替他緊張而且不捨。
也難怪他不肯輕易相信他人。
要是今天換成是她的話,或許也會跟沙逆一樣……不!搞不好會比他更嚴重百倍呢!
沙逆望向躺椅上靜默無聲的書小刁,她難得如此的安靜,而且瞧他的眼神充滿著──心疼。
「你到底在瞧什麼?」糾纏的目光像在挖刨他不為人知的某塊角落,他有被掀底的不自在。
書小刁露齒淺笑,對他招手。「沙逆,你過來!」
招手──當他是小狗。「你是什麼東西,叫我過去我就過去。」
「我有話跟你說嘛!」她行動不便啊!
他哼了聲:「這世上只有我能指使人,沒人有權利命令我。」
「說的也是!」她又忘了憑他的身份當然不可能移樽就教,他是阿拉伯世界的帝王,身份不同凡響嘛!「那就我過去好了。」她移下躺椅,用左腿撐起身子一蹦一蹦往前跳。
「你──非得這麼鬧嗎?連受傷都不能安分些,簡直是不會照顧自己!」
「我有重要事要問你──啊!」她搖搖擺擺,一不小心往前栽倒,還好沙逆迅速上前扶住了她。
「你看你!」他忍不住開始磨牙,她是活得不耐煩了。
毫不在乎他的凶眼,書小刁綻顏一笑。「謝謝你。」
沙逆心一軟,只好把她攙扶到沙發上。「你到底要說什麼?快點講。」
「好。」坐正後,書小刁先整理好裙擺,然後挺挺背脊,十分專注地正視她面前的沙逆道:「我決定給你一個承諾。」
「給我一個承諾?」不太對勁,這妮子向來是以對抗他的命令為樂。
「沒錯。」她用力點頭。「我要給你一項承諾,我是認真的,我書小刁向你發誓,我這輩子絕對不會背叛你,永遠永遠都不會背叛你。」
他暗吃一驚!「為什麼?我記得你先前曾經要求我公平對你,你才願意許下誓言。」
「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你的過去,不曉得發生在你身上的遭遇才會──呃。」她聲乍止!
他凌厲的目光幾乎要把空氣給劃開。
「你知道什麼?你又瞭解什麼?」他眼光奇寒,手筋暴起,她竟敢窺探他的內心世界?!
「你生氣了?」然而她並沒有畏怯,依舊昂首直視他。
「你從哪兒打聽我的過去,是誰多嘴。」他眸中的陰鷙非常的可怕。
她當然不會招出恩雅。
「很早以前我的直覺就告訴我,你的心口有個結,這個心結讓你對我充滿著不信任,甚至處處為難我。」相較於他的陰寒,書小刁的態度從容又不迫。
「直覺?」這是什麼鬼東西,卻又該死的擊中他的缺口。
「總之,我現在只想告訴你,我書小刁願意對你發誓了,我承諾在有生之年裡絕對不會背叛你,所以對我你是可以放心的……」
「夠了。」他非但不領情,反倒惡狠狠地斥責她:「收起你的鬼誓言,我沒有心結,也不需要你這個丫頭片子的效忠。」
「沒有心結最好了。」水瞳閃呀閃的,充滿著光明與燦爛。「我也不喜歡看見你被過去種種所困擾。」
他冷笑。「困擾?我最大的困擾正是你,打從你出現在金色堡壘後,規律的秩序全被你擾亂。」
她委屈地撇撇小嘴:「豈能全怪我,有大部分原因是出於你的蠻不講理。」
他危險地瞪住她。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她嬌憨地抗議。
沙逆神情一震,她乾淨純潔如同天使般的無辜震撼他黑色的靈魂。
他的表情好奇怪?
「怎麼,你還是很生氣是不是?」她閉上眼。「隨你便啦,反正我現在也跑不動,只能任你宰割。」
「任我宰割,這話可是你說的。」他聲音變得異常的溫柔,書小刁有些坐立不安。
「是……是啊,是我說的,反正聽說你從來不饒過背叛……者。」她倏地睜眼,那張偉岸卓絕的面孔才離她三寸,她清楚地聞到他的男性氣息。「你想做什麼?」她輕抽口氣。
「想要如何宰割你。」他的唇幾乎快貼上她的。
書小刁努力維持聲音的正常,故意漠視他的氣息。「那你……你決定要怎麼對付我了?」
他磁嗓降得好低沉。「你私闖我的書房、未經我同意對我的過去妄加揣測,種種不敬的行為,你想我會輕饒嗎?」
他如魔如幻的輕吐,挑動著她的腦波,書小刁嚥了嚥口水。
「你、你最好還是別胡來,卓爺爺老說我是個幸運之神,有些人的命運會因為我的出現而改變,所以你最好還是別欺負我。」方纔的勇氣消失了,她變得緊張又害怕,他怪怪的眼神好像要將她吞噬入腹。
沙逆抬起手,將手掌搭在椅背上,身體擋在前方,將她困在其中。
「呀、不。」熱熱的體溫不斷傳輸而來,書小刁的身子逐漸泛起火焰般的燥熱感,只能無意義地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