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碎裂聲四散,夾雜她的慘呼!
只見鮮紅的血液從書小刁的右小腿上流下來。
第八章
「呀!」她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再喊出聲,小身子捲縮成一團,小手緊按住傷口試圖阻止血液再流出。
刺眼的紅色揪住沙逆胸臆,一抹不該有的心痛乍然賁起!
「小刁?」沙逆回神後立即抱起她往臥室方向奔去。
好痛好痛──書小刁冷汗直淌,疼得齜牙咧嘴,但怎麼也不肯讓痛苦的呻吟又一次流瀉出來。
好氣好氣,這男人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她?
沙逆將她放在自己居處的躺椅上後,立刻召來醫生診治。
「快點。」他完全隱藏不住赤裸裸的惡劣情緒。
「是。」匆匆趕到的醫生先替她打了止痛劑,然後剪開傷口上褲管,將黏在血肉中的碎瓷片一一挑出,接著小心翼翼地將傷口縫合。
一連串的診治,書小刁哼都沒哼一聲,身子斜趴在躺椅上,任由醫生處置。
當診治告一段落後,醫生起身道:「沙王,我必須去配藥,等會兒會吩咐侍女送來給書小姐服用。」
「你快去。」
「遵命。」
待醫生退出,沙逆立即踱到她身旁,半蹲跪在她小臉前。
書小刁五官仍然皺成一團,額頭頰鬢都是冷汗,渾然不知沙逆正陰鬱地望著她。
「很痛?」他力持淡漠,但顯然不成功,聲音微微扭曲。
可惜被疼痛所折磨的她,根本無心辨別沙逆的情緒起伏。
她只是緊緊咬住下唇,死命咬住,深怕一旦開了口,嘶嚷會跟著傾瀉出來,眼淚會潰堤。
「忍耐一下,止痛劑很快就會發揮作用。」沙逆細聲安撫她,對於自己不能減輕她的痛楚而懊惱。
她點頭,此時此刻的她也只能咬緊牙關等候止痛劑能快快發揮作用。
她什麼話都不說,她的傲氣令他心疼,然而沙逆卻不想看見書小刁獨自承受痛苦,那幫不上忙的無奈讓他焦躁難安。
漸漸的,止痛劑開始發揮藥效,書小刁不再冷汗直流,身子也不再顫抖得那麼厲害。
「好些了吧?」沙逆跟著鬆了口氣,拿條手巾替她擦拭臉上汗水,承受他溫柔的照顧,書小刁總算可以將他放進眼裡。
「你不必對我好,也毋需自責,會受傷是我的過錯,與你無關。」她一開口就是替他撇清。
他的手頓了下,隨即又繼續替她拭汗。
她奇怪地睇他。「偉大的沙王,你沒聽清楚我的話嗎?我說這全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她不斷把他隔開的口吻讓沙逆有著被刺傷的感覺。
「你不需要我?」他抬眼,陰陰冷冷的眼神聚滿寒霜。
她無奈道:「是你一味地認為我是壞蛋,是背叛你的牆頭草,如今受傷,你該拍手叫好才對,又何必管我死活。」
「你終於承認自己意圖不軌了。」當她受傷時,他滿腔憤怒忽爾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連自己都不明白的焦躁與煩心,他都放下身段了,這妮子卻千方百計地要逼出他的冷情。
「我沒有意圖不軌!」聽他又誣賴,她鏗鏘有力地再次強調:「我沒有,可是你不信我,一直不信我。」她吸口氣,委屈地說著:「沙逆,我最後一次對你解釋,我會潛進書房是想找尋關於伊凡的資料,我只是想一個人去完成任務,我不要再賴在金色堡壘、賴在你身旁麻煩你們。」
「你就這麼急切地要見到他?」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當著他的面急沖沖地去找另一個男人,她是破天荒的第一名。「你就這麼喜歡那位白馬王子。」他想起書小刁曾經給過伊凡的封號。
她尷尬極了。「什麼白馬王子,胡說八道。」對哦,她都快忘了,在幾個月前她向來引以為傲且從不出差錯的直覺告訴她,她未來的丈夫就像伊凡那個樣子,是個溫柔、斯文、體貼的好男人,並且會對她好得不得了。雖然伊凡是個電腦犯罪天才,是她奉命要逮捕的壞人,但老實說,她沒法子對他產生惡劣印象。
雖是這樣,但每回把伊凡跟沙逆擺在天秤上時,沙逆卻該死的一面倒地盤踞她心間。
她總是忘了伊凡這號人物。
她居然老對一個「有婦之夫」感興趣?!
怎麼會這樣?!
她的道德良知呢?
書小刁煩窘地紅了臉,為自己放不開沙逆的事實而內疚。
沙逆驀然掬起她下顎,瞧她為伊凡臉紅,奔騰的怒火全往腦門沖。
「你要是這麼等不及,我會立刻把你送去給他。」冷冷的語調充斥著詭譎的威脅。
她不明白他忽然爆裂的怒火所為何來,只知道──「把我送給他?」什麼話,當她是禮物可以隨便亂送人,這麼殘酷的男人……她發神經竟會在意他?!
這傢伙遠比伊凡更難纏、更可惡,根本是排名第一的頭號敵人,是眼中釘。
書小刁氣極。「好啊,隨便你要把我送給誰,反正把你討厭的女人送給別人是你的專長,我現在腳不能動,逃也逃不掉,只能任你宰割,隨你意思吧,我認命了。」她別過臉。「你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我還沒趕你走,你倒端起架子來。」是她心急的要見伊凡。
「我不想聽你說話,請你離開。」
「反客為主了。」
「你不走是吧,好,你不走我走!」她氣急攻心,啥都不管,一動受傷的右腿,好不容易壓下來的疼痛感立即又炸開,她痛得差點掉下眼淚。
「你給我躺好。」怎忘了她的性子不同於一般女人,不懂藉由受傷博取他的疼惜,反倒變本加厲的跟他唱反調。
虛弱的她任由沙逆扶躺下,她全身都沒了力氣。
瞧著她不肯妥協的小臉,沙逆不想再跟她吵下去,否則就算廢了右腳,這妮子也一定執意離開。
他居然捨不得讓一名叛徒以後拄著枴杖走路。
沙逆勾來一張椅子坐在她身邊,盯著她賭氣的小臉蛋,眼光又移至那兩條白玉般的小腿,纏住傷口的紗布讓她美麗的長腿出現不協調的瑕疵。
他的手指忽地輕輕摩挲她的腿,書小刁剎那間臉紅心跳。
「你、你、你──你想做什麼?」不會是想利用她動彈不得的機會砍了她的右腿吧?
「假使你引以為傲的長腿留下疤痕,你會怎麼辦?」他忽一問。
「留下疤痕?」她眨了眨眼,一臉莫名。「有疤痕就有疤痕啊,哪能怎麼辦,無所謂的。」
「你不在乎?」多奇特呀,他所接觸的女人個個把自己的容貌身體當成至寶,時時刻刻小心呵護,受不得一點傷害。
她莫名其妙。「我幹麼在意這種小事,況且我又不是那種必須以身侍人的勾魂女。」順便教他明白她的為人。
「這樣……」他修長的手指持續在她滑如凝脂的小腿上輕撫著,他的撫摸不含猥褻之意,是不捨的珍惜。
書小刁呼吸又變得困難,他手指的溫度一縷一縷地滲進她的肌膚裡,又融毀她的不滿。「你、你幹麼這樣摸我的腿?」
他的眼依舊凝睇在她潔白如玉的小腿上。「雖然你不在乎,但我不會讓它留下任何傷痕,它該是完美無瑕的。」
聞言,書小刁氣血翻湧,連聲音都嘎啞了。「這實在不像是你會說的話,我還以為你會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讓我瘸了腿以示懲罰。」眼眶好濕,方纔的痛楚她可以忍住,可現在卻為他這句話而想掉眼淚。
沙逆想再開口,然而傳來敲門聲,侍女送藥進來,後面還跟著恩雅。
「恩雅。」一見到她,感動的心情霎時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怎又忘了恩雅的存在,和沙逆已是有婦之夫的事實,差點又栽進萬劫不復的境地裡。
「來,交給我。」恩雅接過侍女的托盤,走到書小刁身畔,一臉擔憂地望著她蒼白的小臉。「小刁,怎會突然間受了傷?」瞧見繃帶還滲出血絲,她緊張詢問:「好像傷得很嚴重,怎麼回事?你怎會這麼不小心?」
「是……是啊,我是太不小心了。」她只能這樣回應。
「來,先把醫生開的藥服下。」她又倒水又拿藥的。
「謝謝。」接過後書小刁趕緊吞下。
恩雅理了理情緒,忽然鼓起勇氣向站在一旁的沙逆討差事。「沙王,請把這裡交給我,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小刁的。」
沙逆淡淡拒絕:「不用你,我會陪她,你出去。」
「可是……」恩雅臉一變。
書小刁連忙插話道:「沙逆,讓恩雅陪我,我喜歡她陪我。」
「你喜歡她陪你?」沙逆眉一挑。
「是啊,我們同是女生,這樣照顧起來也比較方便,你一個大男人不適合擔任護士的工作。」她拚命對他使眼色。「就請你容許我放肆一次行不行。」她夠愧疚的了,實在不願讓恩雅再受到傷害。
他靜默。
書小刁的眼珠子都瞪痛了,假使他還不能意會,打算繼續搞怪的話──「好!」他同意,全是看在這妮子已經受傷的面子上,否則她一旦又激動起來肯定加重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