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間,音樂換了,舞池裡的人漸漸退走,只剩下笨蛋和二哥而已。他看到二哥 緩緩從口袋裡掏出東西,他知道自己完全沒希望了。
「哎呀,我們小老闆真沒眼光……」吳玉如正想說更多的話。
「閉上你的嘴!你才是個陰險狡滑、假仙、拜金、三姑六婆又尖酸刻薄的女人!我 看你倒貼人家一百萬還沒人要!」心情相當惡劣的他,將脾氣發在跟前這個不知好歹的 女人身上。咆哮完,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因為他不想看到她為別人戴上戒指。
西施看著舞池中的人一對對慢慢撤走,不知所措地盯著他瞧。今晚,可以算是非常 完美,他陪自己一整晚,沒有理會其他虎視忱耽的女人。她的華爾滋也跳得很好,沒踩 到他的腳。浪漫的燈光,加上和自己共舞的是個英俊非凡的男人,西施一度認為不可能 的灰姑娘夢幻實現了……
「小施,我愛你,請嫁給我吧。」司徒睿從懷中掏出一隻鑽戒,深情款款地望著她。這就是自己要給她的驚喜。
「我……」西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為太感動而呆滯?眼前她要做的是,接受這戒 指,所有的魔法都將實現!他蹴英俊又多金,溫柔體貼得沒話說,又可以讓家人過富裕 的生活……
愛情和麵包同時兼具是多難得的事啊,可是她的手就是遲遲無法伸出……
她的腦海裡浮現出和「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第一次相見,他身上只有內衣、內褲;每天下班期待吃到他意的菜;和他一起去探望王伯伯;一起去改變髮型:一起去遊樂園……
更重要的是那晚--受驚嚇的那晚,要不是有他,自己還能站在這裡嗎?有他的地方,好像是找到能靠岸的港口,有安全感。此時此刻,她滿腦子都是他,只可惜「他」是阿保,不是眼前的他。
「小睿,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喜歡的人是『他』!」她說完最後一句話,頭也 不回地往外跑,留下眾人錯愕、難以置信的眼神。
怎麼會這樣呢?結局是司徒睿始料未及,太有自信的他現在嚴重受挫,整個人如石 塊般面無表情,難以接受「被甩」的事實。
第七章
在確定自己的心意後,西施狂奔出大樓,她要趕在十二點之前到他身邊,不然灰姑 娘的魔法終將結束。
「啊!」快到目的地時,因跑太快以致不小心絆倒。
「阿保……」她挫敗地坐在地上低頭輕喊。沒有!根本沒看到他的事!也沒看到他 的人!難道她就這樣讓他離去?她還來不及讓他知道她愛他呀,不,別走呀!
她虛弱無助地攤在地上,淚水不知不覺掉個不停。
「小姐,有什麼我可以效勞嗎?」
這聲音有點耳熟,充滿淚水的眼看到一雙皮鞋靠近自己,抬頭一看--是他!他正 彎下腰,朝自己伸出手來。
「阿保!」她不可置信地叫出聲。
「跌倒那麼疼嗎?看你哭成一張花臉。」他不管路人詫異的目光,一把抱起她。
「你不是說要等我嗎?你跑哪去了?」她開始質問。
「你真是不折不扣的笨蛋耶。我說的明明是那裡的轉角,是你自己記錯地方。
你為什麼跑出來?」他在車上黯然神傷,想像她戴上二哥的婚戒的情況,一陣陣心 痛湧上心頭。正當他沉浸在心痛時,由後照鏡中看到她狂奔而出,還笨拙地絆倒。
「哼,你管我為什麼跑出來!」他的口氣一點也不溫柔,要她如何說出原因?
或許這一切都只是她自作多惰而已。
「快坐好。」他將她抱上車。
「要去哪?」
「不知道,看開到哪就到哪。」他發動車子。
一路上她苦於想如何打破沉默。她該如何開口呢?萬一只是自己一廂情願,豈不糗 大了?看他只顧著看路,和平常並沒有什麼不同。到底該怎麼辦呢?還有,三天後,她 拿什麼臉去公司呢?西施開始想到現實的問題,心漸漸冷了起來。
不知道來到什麼地方,只知是遠離了城市。
「現在,你可以說出為什麼了吧?」他停下車,將身子向她挪近。
「我……」這種事,女孩子怎麼好意思開口呢?
看她臉上一抹嬌羞,司徒保覺得高興。她第一次為自己露出嬌羞的神情,靦腆的她 更加迷人了!他毫無預兆的吻上那欲言又止的唇。
他吻她?這代表什麼?他也喜歡自己吧?西施情不自禁地雙手圈著他的頸項,迎接 他的吻……他的物和小睿完全不同!若說小睿的物能引起她心裡的陣陣漣漪,那它的吻 所帶來的便是波濤洶湧;小睿的物是浪漫的輕吻,但阿保的吻……既挑逗又狂野……粗 暴的物訴說多日來的渴望,充滿侵略性的吻暗示她是他獨享的。
「說,為什麼你會跑出來?」他用著低沉的聲音向她蠱惑。
「我……」她倒吸了一口氣,心還在為那個吻狂跳不已。
「我……愛上你了。在他拿出戒拍的那一刻,我發現我無法答應他,腦海裡全是你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傷害他,就是無去將我的手伸出去……一想到你明天就要離開,於 是我想到灰姑娘的魔法,還沒到十二點,魔法不會消失的!」在激情荷爾蒙的催化下, 她一鼓作氣說出心事。
「你知道我家無恆產嗎?你知道我沒法子像他那樣給你錦衣玉食的生活嗎?甚至你 還要跟著我吃苦,你真的願意跟我嗎?」他試探著問。
「不,我不在乎吃苦。我媽媽跟著我爸爸吃了許多苦,但相愛的兩人卻甘之如飴。 更何況,只要你肯努力,是餓不死的,我們可以一起奮鬥呀。」他的話是在暗示什麼嗎 ?他在意自己的出身?她一定要讓他知道自己不在乎錦衣玉食的生活。
「你真是個小笨蛋。」他的口氣非常愛憐。她真是個傻瓜,放著少奶奶不當,竟然 肯跟她「認為」是偷渡客的自己在一起。
「你看到那彎月嗎?」他指著天上的月亮。她抬頭看他指的方向,現在正是新月, 細細彎彎的,像它的肩。
「現在,我不能給你什麼。我以彎月為戒指,群星作證人,希望你能嫁給我。
你願意接受彎月嗎?」他怕有意外,先將她定下來。
「我願意!」西施好生感動,緩緩伸出左手。原來自己不是一廂情願,他還向自己 求婚呢。
「假以時日,我會買顆鑽戒幫你戴上。」他位起她的手親吻。回美國後,他可要好 好補償這匆促的求婚--連戒指也沒有的求婚。
「沒關係,我不在乎有沒有鑽戒。」她怕給他太大的壓力,畢竟他是個大陸仔,不 能對他要求太多。
「你願意陪未來的丈夫舞一曲嗎?」他向她邀舞。
「我願意!」
兩人遠離塵囂來到此,在車旁相擁共舞,以蟲鳴鳥叫為伴奏,以月光及路燈為伴, 兩人的影見糾纏在一起。
※※※
西施滿臉尷尬地來到公司。她不知道該上十樓還是八摟,畢竟地做了「驚天動地」 的事。她連辭呈都準備好了,那天的事讓他有什麼臉在公司立足?只好自己先走路,新 工作就麻煩陳爸爸幫忙了。但無論如何,她還是要到公司一趟,秋子也不知到哪去了, 沒回她們的小窩,舞會後就沒見到她。打手機給她也沒開,想向她打聽那晚自己走後的 情形,也因找不到她的人而作罷。今天她會來上班吧?
「西施!」司徒昭站在公司樓下向她招手。
「小昭,你大包、小包的,要去哪?」雖然他們是無緣的人,但看到他就像看到老 朋友,西施也覺得開心。只是今天的他背著行囊又提著東西,像是要遠行。
「等一下我就要搭機回美國了,臨走而想到要送你的畫像沒給你,因此我將畫像拿 來給你。」他將手上扁扁的大紙盒遞給她,另外還給她一個卷軸。
「謝謝你,不知我們何時才能再見?」她輕輕感歎。他回美國之後大概不會再見到 他了。
「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他留下這句西施覺得莫名其妙的話後便走了。看著他 背著行囊的背影,真像流浪天涯恣意而為的藝術家。
「唉!在我的生命裡,會永遠記得有你這樣特別的人。」她為永遠不會再相見的人 感慨。
西施手上抱著紙盒走進電梯內,猶豫著要按下十樓呢還是八摟?掙扎一會兒,她伸 手按八。先看看秋子來了沒,和她討論後再視情況而定。
不會吧?怎麼大家那麼早來上班?每個人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自己,西施低下頭快 步走,因為這種感覺讓人渾身不舒服。
「小施。」
西施抬頭看著向自己打招呼的人。完了!正是她最感愧疚、沒臉見的人--司徒睿 。此刻他正坐在自己八樓的位子上。既然他開口了,她又不能假裝沒看到,只好硬著頭 皮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