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都已經活了二十幾歲,她的行為卻一點長進也沒有,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很幼 稚、很愚蠢?
唉,她怎麼這麼笨,哪壺不開提哪壺!
紀語甜有些懊惱,決定閉上嘴巴保持緘默,多說多錯,不說不錯,她在他心目中的 形象已經夠慘了,她可不想再接再厲地變得更糟。
她不再說話,蕭之硯也沒有開口,車內再度陷入沉默之中。
不知道該做什麼的紀語甜,只好繼續剛才無聊的舉動,拔出腕上的白金手環,一下 子拋到左手,一下子拋到右手,再不然就是套到手指頭上轉圈圈。
不幸的是,人有失手,馬有亂蹄,那隻手環轉呀轉的,忽然從她的指尖飛出去,而 且還像個暗器似的朝蕭之硯直射而去。
「啊——」紀語甜低呼一聲,正要向他道歉,卻突然倒抽一口氣,整個人僵硬得有 如化石。
她的雙眸不敢置信地睜大,白皙的臉蛋更是在瞬間像顆火球一樣,紅燙得不像話。
那、那、那隻手環,不但打中了蕭之硯,而且還好死不死地掉落在一個超級尷尬的 位置——蕭之硯雙腿之間的椅墊上!
老天哪!趕快降下一道雷電來將她劈昏吧!她實在無顏面對蕭之硯了!
「對……對不起……」她結結巴巴地道歉,懊惱得想勒住自己的脖子,將自己掐死 。
嗚嗚……為什麼她老是在他的面前出糗?這難道是愛神故意的捉弄,還是老天爺給 她的考驗?
蕭之硯瞥了眼那隻手環,再瞥了滿臉通紅的紀語甜一眼,對於這個荒謬的情況差點 忍不住大笑出聲。但是為了避免害她臉上的血管爆裂,他只好勉強按捺住滿腹的笑意。
趁著紅燈停車的時候,他拿起那只白金手環,仔細端詳了一會兒。
「很別緻的手環。」
「嗯……是啊……那是我媽留給我的遺物。」
蕭之硯微微一怔,沒想到她的母親已經去世了。
「是嗎?那這手環就相當有紀念價值了。」他的語氣有著不自覺的溫柔。
一提到母親,紀語甜不由得流露出一臉的懷念。
「我媽媽的廚藝一流,曾經開了一間生意很好的餐館,當初如果不是我媽教我煮飯 做菜,我可能連碗泡麵都煮不好呢!」
「拿去吧,小心別弄掉了。」蕭之硯將手環遞還給她。
「謝謝。」手環上留有他指掌的溫度,紀語甜貪戀地緊握著。
號志燈轉綠,蕭之硯踩下油門繼續上路,而紀語甜則忍不住不時地偷瞄他的側臉。
雖然他們此刻的距離很近,但她卻覺得他們之間隔著一道看不見的鴻溝,他不會了 解,這份想愛又不知道該不該愛的情思,有多麼的磨人。
一想到金思嘉,她的心就不由得隱隱揪疼,在不確定他和金思嘉到底是不是一對戀 人之前,她就是沒有辦法很安心地任自己的情感愈陷愈深。
「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她鼓起勇氣開口。
「什麼問題?」
「你……」你和金思嘉是不是男女朋友?這個問題在紀語甜的心底轉了老半天,就 是問不出口。
「我怎麼樣?」
「你……你……你……你明天想吃什麼?」話一說出口,紀語甜就恨不得將自己的 舌頭咬掉。
唉……為什麼她就是沒有勇氣問出口呢?
第六章
隔天晚上,紀語甜同樣又為蕭之硯煮了一碗熱騰騰的豌豆魚柳羹,這一次沒有特別 「加料」,色香味俱全。
看著蕭之硯將那一大碗的魚柳羹吃得一滴不剩,紀語甜的心底漾滿了幸福的感覺。
等大夥兒都吃完了消夜後,他們又繼續未完的拍攝工作,而紀語甜則靜靜地坐在一 旁,目光追隨著蕭之硯的身影。
直到拍攝工作結束,導演宣佈收工,她的心裡也充滿了期待,等著蕭之硯像昨晚一 樣開車載她回去。
然而,就見蕭之硯瞥了她一眼,忽然轉頭問一旁的燈光助理。
「小鄭,你今天有開車吧?」
「有啊!」
「那你送紀小姐回去。」
聽見他的話,紀語甜詫異地愣住了。
他不送她回去?為什麼?
「送紀小姐回去?我有這個榮幸嗎?」小鄭一臉驚喜地望著紀語甜,顯然很樂意接 下這份差事。
「呃……」紀語甜有些無措地瞥了蕭之硯一眼,就見他已轉身走開,看也不看她一 眼。
他的冷漠與疏離,令她的心泛起了一陣刺痛。
「那就麻煩你了。」
「不會,一點也不麻煩,那我們走吧!」
「喔。」
紀語甜像一抹遊魂似的,垂頭喪氣地跟著小鄭搭電梯下樓。
坐上車後,她大致描述了一下她家的方向,之後便不再開口,一點想說話的興致也 沒有。
神經有點大條的小鄭一點也沒有察覺她的異樣,一邊開車,一邊很積極熱絡地想和 她聊天。
「昨天看見你帶消夜來探班,我還以為你是蕭總的女朋友,不過現在看來並不是。 想也知道嘛!如果你是蕭總的女朋友,他怎麼還會要我開車送你回家呢?哈哈哈!」
紀語甜的心一陣揪緊,勉強扯動嘴角,揚起一抹虛弱的笑。
「對了,你有見過金小姐嗎?」小鄭隨口問起。
「有啊!」
「蕭總和金小姐不但外型登對,又是工作上的好搭檔,雖然他們沒有公開承認他們 是男女朋友,但我們私底下都認為他們是一對,你覺得呢?」
「……也許吧!」
紀語甜轉頭看著車窗外流動的景色,夜色漆黑,她的心也彷彿被無邊的黑暗給層層 困住。當車子經過一道長長的堤防時,她突然開口說道:「你在這邊停車就可以了。」
「你家在這裡?」小鄭踩下煞車,將車子停靠在路邊。
「嗯,謝謝你。」
「不必客氣,能夠載你一程是我的榮幸。」小鄭的臉微微地紅了。
紀語甜勉強笑了笑,說道:「那我走了,再見。」
下了車,看著小鄭將車子開走之後,她才終於呼出胸中的那股抑鬱之氣。
其實她家離這裡還有一小段距離,但是她實在不想再聽小鄭提起蕭之硯和金思嘉的 事情了。
她轉過身,順著堤防的階梯往下走,在溪邊的小公園一邊吹風散步,一邊試圖整理 紛亂的心緒。
她無法不去猜想,蕭之硯不開車送她回家的原因。是因為他還有事?抑或是他根本 一點也不想理她?
如果答案是後者的話……那是否表示,他對她一點心動的感覺也沒有?
難道這兩天在攝影棚內,他們幾次四目相望時,她所感受到的那種若有似無的情意 ,都只是出於她自以為是的幻覺?
還有,昨天他在車內為她繫上安全帶時,那種他差一點就要吻她的氣氛,難道也只 是出於她自作多情的想像?
她多希望他對她也同樣有心動的感覺,多希望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在單相思,可是, 她又沒有勇氣去問個分明。
唉……不都說女追男隔層紗嗎?如果她有倒追男人的勇氣就好了!
紀語甜對著潺潺的溪流歎氣,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注意到有人慢慢地走了過來 。
這個小公園晚上偶爾會有人來散步、慢跑,但是那個人似乎不是來運動,也不是特 地來散步的,紀語甜的心中立刻升起了警覺。
她轉身想走,但是這樣突兀的舉動反而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小姐,怎麼一看見我就離開?啊!你是以為看到鬼了喔?」
聽那聲音大約是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而且還帶著幾分醉意,紀語甜的眉心蹙得 更緊,腳步更是加快不少。
「等一下嘛!相逢就是有緣,不要急著走啦!」那男人快步走上前來,拉住紀語甜 的手臂,不讓她離開。
「你想幹什麼?快點放開我!」紀語甜的臉色一白,被這男人唐突無禮的舉動給嚇 壞了。
「小姐免驚啦!我不是壞人,沒有要對你怎麼樣啦!只是我一個人喝酒太無聊了, 你陪我喝兩杯再走嘛!」
看他的模樣,似乎真的沒有傷害她的惡意,可是誰知道他等會兒喝得更醉的時候, 會不會突然獸性大發地攻擊她?
不論如何,還是走為上策!
「放開我,我不會喝酒,你還是找別人吧!」紀語甜一邊說著,一邊很努力地想抽 回被他拉住的手。
「別這麼說嘛!喝一點點又不會怎麼樣!」
「我說不要就是不要!」
拉拉扯扯之際,一道銀光忽然以拋物線的弧度,從紀語甜的手腕飛落到幽暗的溪水 裡。
「不——」紀語甜驚慌地瞪大了眼。
那是她的手環!是她媽媽留給她的紀念物!
紀語甜奮力掙脫了那男子的手,焦急又慌張地奔向溪水。
她必須找回那隻手環,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弄丟它!
那男人被她的舉動嚇了一大跳,酒也登時醒了大半。
「小、小姐,事情沒這麼嚴重,你就算不想喝酒也不必尋死,我不強迫你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