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也極其稱職地將大掌摟在她的小蠻腰上,亦步亦趨地走回座位。
手掌再度傳來她溫熱的體溫,就像微量電流緩緩輸入體內,讓他感到一陣麻顫與舒適,思緒不禁又回到昏暗礦坑中的記憶裡……
「她」也有著和紀曼菲一樣的柳腰!
老天!他……在想「她」!一個謎樣的女子!
唉!她究竟在哪裡?
莉莎乍見他們如此「協調」的步伐,雙目倏睜,暈染出一片慘澹的殷紅,十指再度握緊……
怒,早上心頭。
※※※
月兒含羞地躲進雲後,只露出一抹昏黃;一輛吉普車技術地停在滿園石斛蘭的夢之園大門外。
車上的男子利落按下車門的自動鈕,生硬地說:「到了。」瞧也不瞧身邊隱隱散發著馨香的女子。
「我自己會進去,現在沒有外人在,你也不必惺惺作態了。」紀曼菲火藥味十足,還為他強吻自己的無禮記恨著。
「對一個霸佔我家園的人而言,我已經夠仁至義盡了。」女人真是個善於記仇的生物,難道她就沒有錯?!
「拜託!是你那仁慈的母親讓我住下的!我可沒習慣厚顏無恥地賴著不走。」小心眼的男人!
提到這一點,又是他的痛,「但不是我讓你住的!」
「你——好,我走!」紀曼菲委實吞不下這口氣,才從車位跳了下來,就被他的巨掌抓個正著。
「你以為這裡是紐約,三步一家旅館,五步一家飯店?!省點力氣吧,免得找死!」粗獷無禮的聲調,冰冷地教人生恨。
「我有沒有以天為幕、以地為枕的本領,只有我最清楚,不准你妄加貶低我的能耐!」她真想拿根鎯頭敲醒這個冥頑不靈、又自以為是的大男人。
「女人!」最會自我膨脹!沙克洛夫冷冷地瞅視著她,滿臉邪氣。
「怪物!」再鬥下去只怕自己會七孔流血而死,還是眼不見、耳不聽為上策!無心戀戰的她,倏地轉身走進夢之園。
鬥場落幕,暗夜顯得更寂寥。
贏了辭鋒卻輸了平靜的沙克洛夫,竟沒來由地煩鬱自責起來。
平日他不是這麼喜於攻詆毀人的,他今兒個是怎麼了?
他如座雕像般在原處怔忡地凝視著紀曼菲的身姿……一顆心隨著她紫衣飄飄忽上忽下,沒有著力點。
他……是怎麼了?難道只因為她「霸佔」了他的別院,還是……因她和「啞女」長得很像,所以擾亂他的思緒?
盛怒的紀曼菲一踏入紫色花海的夢之園,並未因田園的淡淡花香而忘記沙克洛夫的冷殘與犀利,雙腳像似洩恨般地重重踏在鵝卵石上,每個印子彷彿是踏在沙克洛夫胸上,似乎這麼做才能稍稍平復先前被戕害的心靈。
突然間,她感到像籐蔓粗般冷颶颶的東西打上自己的腳踝,接著聽見咻咻的摩擦聲,宛似頑蛇吐信的威脅聲……
心頭倏地一涼,渾身繃緊,不敢再往前跨一步,機警地低下頭窺探——
老天!兩條有如驚悚電影中才有的粗碩毒蛇,正以森殘的眼神瞪著自己,而且不斷地鼓動著舌信,一副非將對方致於死地才肯罷手的態勢。
她……該怎麼做?
大氣不敢喘的紀曼菲,最後決定放手一搏,飛快地往旁邊一退,叱喝:「該死的蛇!」咻地,發射出她例無虛發的水晶飛鏢——
「砰!」一聲暗夜槍響同時響起,只見另一條蛇頭尾分家,皮綻肉開。
紀曼菲驚魂未定地反過身子,胸口不住地喘著氣,望著救她的人——正是自前一刻一心巴望他下地獄的沙克洛夫!
便在喉間的感激,怎麼也說不出來,頓時先前的恩仇怨載化於無形。
「跟我回家吧!」他的神情不再冷僻,濃烈的酸楚包圍一身,思緒又回到多年前新婚不幸的劇變中……
「回家?」紫玉似的晶眸逸射出不明就裡的波光。
他卻以為她再度逞能,惱怒不由地再次衝破理智的閘口,「別告訴我你可以趨蛇避凶!」
他彎下身子,將那兩條蛇屍以木棍夾起,放人從吉普車中取出的小鐵盒裡。
顯然那個躲在黑暗中許久不曾「活動」的兇手,又開始害人了!
只是他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老是和他過不去?或者該說和他身邊的女人過不去?!
但是,有了蛇屍,也許對案情會有些幫助。尼爾森是這方面的專才,帶給他檢驗,或許可以從中找出些蛛絲馬跡。
感激之情才上心頭的紀曼菲,卻為他的冷嘲熱諷弄得欲哭無淚。
「你一定要這麼說話嗎?」她累——只想求一刻的寧靜,這個男人難道非得像座火藥庫,炸得周圍的人遍體鱗傷才甘心嗎?
沙克洛夫望著她疲累的神情竟有些心疼。沒想到在她那強硬的外表下,也有這麼脆弱的一面?!
「謝謝你出手相救。」對他的救命之恩,她自知絕不是一句「謝謝」即可償還的。但此時此刻,她也只能以謝謝二字來表達了。
沙克洛夫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似乎不敢相信能從她口中聽到「謝謝」這兩個字。也許,她不似自己想像中的那般任性與高傲吧。
「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一句「謝謝」瞬間化開彼此箭拔弩張的空氣。
紀曼菲儘管搖頭,但,不住顫抖的肩頭,還是洩露了她的驚恐。
看著紀曼菲強作鎮靜的表情,沙克洛夫心頭有心疼、有憐惜、也有……一點佩服!畢竟以剛才的驚險狀況,只怕一般的男人也會嚇得癱軟在地,但她卻勇敢的面對。
驀地,某種奇異的情愫也混雜其中……
他沙克洛夫一生只喜歡礦石,但為什麼……眼前這個「有點」像「她」的小女人,竟讓自己產生異樣的感覺?
一定是黑夜作的崇!他倔傲地否決來自心海的聲音。
「上車吧。」他口氣出奇的平靜,不再煙硝瀰漫。
紀曼菲繃緊的香肩終於松防,跟著他「回家」。
吉普車揚塵而去,這時黑暗中緩緩閃出一條詭影。
「我不會讓好運一直跟著你的!」森詭的嗥聲在暗夜裡聽來,格外的淒厲棲惶。
第四章
沙克洛夫將紀曼菲帶回家後,放她一個人在滿室薔薇花香的花廳中,便匆匆轉入玄關處打電話。
「尼爾森,黑暗之蛇又出現了。」肅穆的眼神,寒光四射。
「在哪兒?有沒有人因此送命?」電話那端的人同樣驚愕。
「在夢之園。」冷峻的沙克洛夫恨恨地說。
「什麼?!」尼爾森心頭一悸,「那……曼菲可好?」
他脫口而出的關心,聽在沙克洛夫耳裡有種說不出的悵窒。
「她只是虛驚一場。」儘管不知心頭的悵然所為何來,但他仍公事公辦地應答。
尼爾森可沒他這麼輕鬆,「要不要安排她到我這裡住?」醫生的持冷也因對像不同而持續加溫。
這小子在說什麼?!沙克洛夫滿腔鬱悶如開閘的奔泉,急速地衝往胸口,直至氾濫成災。
「不用了!我已經帶她回我家了。」
「哦?!」一陣失落扎得尼爾森接不下話。
「對了,我特別將那兩條該死的蛇屍帶回來了,想麻煩你明天檢驗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麼頭緒來。」他刻意漠視尼爾森的反應,也許是不喜歡別人這麼「關愛」紀曼菲吧!
「好!明天見。」尼爾森收起隱隱悵痛,迅速回復醫者的冷靜。
「謝謝你,兄弟。」沙克洛夫還是比較喜歡熱情中略帶點沉穩的尼爾森,而不是為了個漂亮女人而失了分寸的青澀小子。
為什麼呢?他也說不清。
掛上電話,他折回花廳就朝立在一旁伺候的管家命令著:「帶紀小姐去客房!」話落就往二樓的寢室走去,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止住腳步,「這事不用通知我母親,紀小姐明天一早就回紐約。」這麼做對她比較好,誰知道黑暗之蛇何時會再出現?
管家那張平靜的臉,這時有著不同以往的驚愕。
少主人從不帶女人回家,如今不但破例,而且還神秘兮兮地不讓老夫人知道?縱使疑惑滿腔,管家傑克仍舊恭謹地應道:「是的。」
「什麼事不用知會我啊?」二樓樓梯口霍然傳出一抹促狹的質問聲,身著居家服的宮晨曦悠閒地走了下來,對兒子的「安排」佯裝無知。
「我以為你睡了。」他刻意矜淡,以防好奇的母親多所猜測。
「我一向晚睡的,兒子,何況……」宮晨曦波光一溜,轉到了紀曼菲身上,連忙故作詫異地嚷了起來,「曼菲,是你?哦,見到你真好。」又瞥了兒子一眼,「洛夫你終於想通了,肯讓她住進咱們的薔薇名邸啦?」
「宮女士,真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你,實在是今晚遇上了一點麻煩,所以沙克洛夫先生就善意邀我回到這裡。」紀曼菲忙著解釋。
「這兒永遠歡迎你,你到底遇到什麼麻煩?」
宮晨曦走近她身邊,細細地打量這一身美炫至極的紫色身影,暗付,兒子若沒有為她所散發的美艷所惑,她這個老媽可要加把勁兒,將這對小兒女送作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