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如果能知道誰送給瑪雅這條手鏈,那麼真兇就昭然若揭了。」她肯定地說著。
「走,我們去找瑪雅。」他有些迫不及待。
「等一下,我覺得我們應該先將這條手鏈交給尼爾森,請他查查看這手鏈上面,是否有被人塗上導至神經失常的藥劑,也許就可以揪出真兇了。」
「你說上面可能塗了藥劑?」他訝問,「如果你的推測正確,那麼事隔這麼多年,上面的藥劑難道不會消失?也或許,你我摸了它之後也可能產生幻覺?」他反問道。
「所以,我戴了醫用的膠皮手套。」她神色自若的說。
「那我?」他的心口突然一窒。
「如果你的推斷正確,我會保護你。」她秀出手中的冰晶飛鏢。
「用它?」他很好奇,她竟想用那把「自衛」的武器,讓他「安靜下來」?
「這不是支單一用途的飛鏢,它的核心還隱藏了微量的麻醉劑,不會致人於死,卻可以讓人暫時昏睡,也就是說,如果你因藥力發作,我可以用它來避免你重蹈她們的覆轍。」她說得十分自信。
「你是從哪學來的?」他苦笑地瞅著她。
看來,他對她的認識淺薄得有如陌生人。
「說來話長,我以為你對我應該瞭解得夠透徹了。」她的笑靨,猛烈地奪去他的呼吸。
「為什麼我該對你瞭如指掌?」他不明白她為何常說些他聽不懂的話?
「不然這半年你為何一直不間斷地寫傳真給我?」她終於點出了事實。
「我寫傳真給你?為什麼?」錯愕立時佈滿那張陽剛又俊美的臉。
「難道沒有?」他的表情彷彿告訴她,他根本沒做過這件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霍地,沙克洛夫明白了——
這又是他的母親所導演的戲!
「告訴我,信上寫些什麼?」兩眼有如狩獵一般,焦灼地睇向她。
「你沒寫?」她再問。不知是失望還是不能釋懷,總之,就是有點失落。
「當然沒有,我是這種人嗎?」冷言撂下,情愫登時一掃而空。
但是,她希望……他是啊。
心念一及,紀曼菲也為自己莫名的企盼給嚇了一大跳。
「說啊!」他哪容她逕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硬生生將她挖了出來。
她迅速抿去失落,促狹地閃動星眸調侃道:「你不會希望知道的。」
「我、要、知、道!」他忿忿地說。
「別後悔哦。」
「快說!」
「你要我嫁給你,因為你說你是全巴西最有價值的新新好男人。」她一字不漏地說著。
只見沙克洛夫一臉惱怒,半晌不發一語,終於知道她那次在夢之園說那句無厘頭的話的原因了。
他要找他老媽算賬!
「不是你寫的,那會是誰?」紀曼菲臨門一腳的問話,更是讓他抓狂。
「我怎麼知道誰這麼無聊!」他惱羞成怒地說。
第八章
悲憫療養院
雨後的天空,乍現七彩的彩虹。
「瑪雅,你看天空的彩虹美不美?」尼爾森望著坐在輪椅上的纖瘦女孩。
女孩仍舊沉醉在自構的封閉世界裡,沒有任何反應。
「瑪雅,你是沙克洛夫唯一的希望,只有你才能打開這道生死之謎。」
三年了,她一點進展也沒有,真教人挫敗。
「沙克——洛夫?洛夫?」瑪雅突然開口輕喃。
「你記起沙克洛夫是誰了嗎?」尼爾森的蹲下身子握住瑪雅的手,有些興奮。
然而,呆滯的目光卻像道鞭答,打斷了他才起的希望。
除了深深喟歎,尼爾森不知該說些什麼。
「彩虹——彩虹?」瑪雅歪著頭斜凝著天空。
「對,那就是彩虹!瑪雅,你認得彩虹嗎?」他憶起紀曼菲那日探望她時的疑慮。
「彩虹?彩虹?」囈語不斷重複,彷彿說與不說都沒有意義。
「你還是不知道,唉!」他站起身子,打算推她回房休息。
「尼爾森!」沙克洛夫忽然出現在他的身後。
「洛夫?」尼爾森有些詫異,「有事?」
「的確又有事要麻煩你。」沙克洛夫拿出一個小型的透明塑膠套。
「這是?」
「這是在玫瑰園找到的一小截手鏈。」他將東西交給尼爾森,又瞥了瑪雅一眼,倏速轉頭。不是絕情,而是不忍見她如此受苦。
「兇手真的讓瑪雅她戴了一條可能致命,或是喪失神志的手鏈?」尼爾森目不轉睛地盯著證物。
「我和曼非都這麼認為。」
洛夫喚她「曼菲」!
也就是說,他不再那麼排斥她,甚至還可能喜歡上她!一肚子的醋酸往上躥。
「我想知道它是否含有導致神經錯亂的殘留藥物,也好將兇手早日繩之以法。」
沙克洛夫將東西交給尼爾森,一個不小心,那包東西「啪地」,不偏不倚地掉在瑪雅的手腕上。
一直安靜的瑪雅,乍見那東西突然發了狂地驚叫起來:「啊——走開!走開!」驚悚地拍打著手腕,「救我,洛夫,救我,洛夫!有毒——」
「瑪雅,我在這裡!別怕。」沙克洛夫立刻抱住瑪雅,心痛地安慰著。
「有蛇,有蛇——它們有好多好多,爬了我滿手。」瑪雅抖著骨瘦如柴的身子,哀絕地泣說著。
「沒有,沒有蛇,洛夫會保護你的。」他扳開像落水失足牢牢抓著他衣服的瑪雅。
誰知,這個動作再度觸動她失控的情緒,一把狠狠地推開沙克洛夫,「你不是洛夫!不是他!滾!你不是他!你不是!」
「那我是誰呢?」沙克洛夫不放棄地抓住急於擺脫他的瑪雅。
「為什麼要害我?為什麼要害我?彩虹!」瑪雅突地像頭髮了瘋的獅子,冷殘地往沙克洛夫鉗制住她的手一口咬下。
「啊——」沙克洛夫措不及防地鬆開了手。
瑪雅也在這時飛也似的逃開,邊跑邊叫:「你再也抓不到我了!抓不到我了。」白色身影迅速地消失在花園的尾端。
「來人啊,快將瑪雅帶回來!」尼爾森扯著嗓門喊道。
「尼爾森,你有沒有注意到,瑪雅用女性的『她』叫我?」沙克洛夫露出一線曙光的澤盼。
「你是說,兇手是個女人?」尼爾森睨向沙克洛夫。
「極有可能。」他抿了抿唇,「而且,還是個叫彩虹的女人。」
湛藍的天空上,此刻仍高掛著那七彩耀眼的彩虹。
※※※
「沙克洛夫先生——」紀曼菲啜了一口剛才由管家傑克為她沏的花茶說著。
「你又忘了,應該叫我——」他輕鬆地糾正她,也捧起白花瓷的茶杯飲了一口茶。
「是,洛夫——先生。」她還真不習慣這麼稱呼他。說也奇怪,在美國叫個人的英文名字,就如吃飯喝水般簡單,為何一碰上他舌頭就是不聽指揮,彆扭得很。
「找我有事?」露出一口白牙的沙克洛夫,格外地健朗宜人。
「的確有事。」她面有難色,這是從來沒有過的現象。
「何事需要我效勞?」他也客氣了起來。
「我必須向你辭行了。」一語落下,心頭的重石竟沒有減壓!為什麼?
她該高興可以回紐約才對啊?!可是……可是……心田為何沉甸甸的?
告辭?!沙克洛夫的臉一陣青白,卻又在瞬間恢復血色。
「應該回家了,怎麼說水晶研討會已經結束了不是嗎?來,以茶代酒,我敬你一路順風。」登時,他舉起茶杯,黃澄澄的茶液卻潑了出來。
「可惡!」他惱怒地口出穢語,不但沒有減輕心頭的悵然失落,反而更加暴躁。
「洛——夫。」為什麼她感到他的口氣,有這麼丁點的——不捨呢?
會嗎?他……會捨不得她嗎?
「什麼事?」凌傲的嗓音冷冷飄出。
「你……」她猶豫了半晌才又開口,「我很抱歉不能為你緝拿真兇,實在是雙親的結婚紀念日已近,而且四姐又在日本發生意外,還有么妹近日又即將出國,一大堆的事需要處理,所以……」她不知消為什麼要向他解釋的這麼清楚?他又不是她的家人,何須這麼費神告辭?
可是……她就是不自覺地托盤而出,宛如他們之間不再只是……萍水相逢的泛泛之交,而是……」對曾經共患難的摯交。
「哦。」原來她不是刻意躲避自己,
「有關公事,如果你願意,我希望和你的公司有進一步的合作關係,你認為如何?」她一談及公事,頭腦旋即澄亮起來。
「你怎麼說就怎麼辦。」他像繳械的士兵,一副認人宰割的模樣。
紀曼菲被逗笑了,「你一向都這麼談生意的嗎?」
也不知是離愁依依,還是早就醉在那兩澤紫光中,沙克洛夫的應答,驚醒了兩個一直在情河游移的靈魂,「那得看是什麼人。」
「什麼?」她心湖登時掀起巨濤駭浪。
「我說,那得看對方是什麼人。」話出如風,既已出口,就沒有回頭路,事到如今,他必須正視自己對她的情感。
「我真是……」她結巴地支吾其辭。
「別對我盡說些無聊的客氣話,否則我會——」他惱恨地警告。這傻女孩到底要怎樣才明白,他對她……真的……動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