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老是想到那地方去好嗎?該回去了。」於奕率先走向包廂,沒想到只剩祁可奈一人在裡面。
她又露出那種讓人想把她緊擁在懷裡的表情,於奕覺得自己完全喪失免疫力,他在她身邊坐下,而她,就像是迷失在大海上的船隻突然看見燈塔般的喜悅。
「怎麼剩你一個人?」他對於其他人把她拋下感到不悅。
「她們去上洗手間,我想等你回來。」祁可奈對那群女孩不友善的態度避而不談。
想到她一個人孤零零待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於奕不由得責怪起自己的小心眼,她沒有一句抱怨,只是相信他、等著他,這讓他的心情好了許多。
沒多久,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孩回到包廂,霎時包廂回復一片嘈雜。
於奕正打算帶祁可奈離開時,一名女孩突然驚呼:「我的項鏈不見了,大家快幫我找找,那是男朋友送我的禮物,很貴的耶!」
一群人在包廂找了半天,就是不見那條項鏈,女孩氣憤難平的說:「怎麼可能不見!我剛剛明明放在桌上的。」
「會不會是你放到別的地方去了?」小戴問道。
「不可能!我確定是放在這裡的,對不對?」她回身詢問同伴,她們紛紛點頭附和。
「那就奇了,包廂就這麼大,會跑去哪裡?」小戴實在不願自己的生日搞得這樣烏煙瘴氣的。
「會不會是有人拿走了?」女孩狀似無辜地說,一雙眼睛卻直盯著祁可奈。
雖然沒被指名道姓,但祁可奈卻很清楚她指的是自己,剛剛包廂只剩她一個人,加上她們對她不友善的態度,那疑問怎麼想都是針對她說的。
「剛剛只有我在這裡,但我並沒有看到什麼項鏈。」她覺得有必要澄清,沒想到卻讓對方逮到機會咬住她不放。
「我又沒說是你拿的,你幹嘛心虛?」女孩肆無忌憚的把罪名栽在祁可奈頭上。
「我只是……」
「別說了!她不可能會拿那條項鏈的。」於奕出聲,語氣裡帶著濃濃的不悅,他沒想到她們竟懷疑起可奈。
「好啊,如果她想證明自己清白的話,應該不介意讓我們看看她的手提袋吧?」
「你們憑什麼要求看她的手提袋?你們是警察?還是你們有搜索票?」於奕口氣辛辣。
「沒關係啦。」祁可奈拉拉他的衣角,「讓她們看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只想快點離開這裡,反正自己沒做的事她又何必怕呢。
女孩接過祁可奈的手提袋,一古腦地將裡頭的東西倒在桌上,為的就是讓所有人都能看得仔細。
一堆東西散落在桌上,包括了一條祁可奈從未見過的項鏈。
項鏈上的鑽石閃著耀眼的光芒,刺得在場的人一片無言,祁可奈更是呆若木雞。
「現在該怎麼辦呢?」女孩惡意的問道,伸手拿起那條鑽石項鏈,故意在祁可奈面前搖晃。
祁可奈搖搖著頭,「不是我拿的!我看都沒看過這條項鏈,我也不知道它為什麼會在我的包包裡!」
「那你能解釋為什麼我的項鏈會出現在你的包包裡嗎?難道它長腳了?」
「誤會,誤會啦!說不定這項鏈真的是不小心掉進去的。今天是我生日,算賣我一個面子,別計較了好嗎?」小戴忙出聲緩頰,心裡卻直叫苦。
「但是……」女孩不想善罷甘休,卻讓於奕制止了。
「有什麼問題,請打電話找我的律師談。」於奕冷著一張臉,扔下一張名片,拉著祁可奈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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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相信她的吧,要不然應該會幫她辯解,而不是留下一張律師的名片歡迎別人指教。
車速和來時一樣快,氣氛如同來時一樣沉悶,祁可奈一句話都不想說,看著他的側臉,她只覺得無力。
「你真的那麼喜歡那條項鏈嗎?」於奕不想這麼說,但就是忍不住問了。
祁可奈大為震驚,彷彿他嘴裡吐出的是一條毒蛇。他怎能問得這般肯定?就像是她真的偷了東西一樣。
「你真的覺得我偷了那條項鏈嗎?」她的聲音裡有著難以掩飾的顫抖。
「我不想這麼想,但東西怎麼會出現在你的包包裡?」當他看到那條項鏈從她的手提袋裡被倒出來時,他只覺得一陣冰冷滑過身軀。
「我說過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她再也無法控制眼裡的淚水,只能任憑它們滴落。
於奕歎了口氣,車子停在她家門口,看著她壓抑的哭泣,他只是無可奈何的看著,遲遲無法伸出手安慰她。
她察覺他的猶豫,這讓她更難受,快速地打開車門,頭也不回的跑進家門。
於奕並沒有立刻駛離,表情空茫的看著屋裡亮起燈,這才驅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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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過後,兩人間的尷尬持續了好久,於奕想裝作一切都沒發生過,但祁可奈卻沒辦法,想到他曾那樣懷疑她,教她怎能假裝若無其事的繼續享受他給她的溫柔。
是的,他待她依舊溫柔,但兩個人都知道不一樣了。
她開始躲著他,現在她只覺得維持這份感情好辛苦,她想和他在一起,卻覺得自己不能被信任,這樣好痛苦,好痛苦
祁可奈站在於奕的公寓前,猶豫著該不該進去。她不知道進去之後的結果會是如何,是能忘記一切尷尬?還是兩人從此形同陌路?
正當她猶豫不決時,老天爺幫她下了決定,天空響起轟隆隆的雷聲,豆大的雨滴急速滴落,逼得她不得不往裡面走。
她進了電梯,看著樓層數字漸漸往上跳,心跳也跟著加速。
噹的一聲,電梯門開了,她走出去,瞪著眼前的電鈴許久,終於按下去了。
沒人在家。她鬆懈了緊張的情緒,卻也有些失落。她到樓梯間坐著,心想既然來了就該談清楚,她終於勇敢去面對一件事,而不是試著逃開。
當她無聊地以手指在泛著霧氣的玻璃窗畫著時,電梯門開啟了,她探頭一望,心臟隨即緊縮,那不單單是見到他的緊張感作祟,他的身旁有個美麗動人的女人,他們笑得好開心。
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顯得心虛,但她就是直覺的將身子縮進樓梯間,他們的笑語隱隱約約傳來。
「我沒想到你會來接我,真是沒辜負我以前對你那麼好。」女人開心的笑著,像朵玫瑰般嬌艷。
「是啊!這樣你有沒有很感動啊?感動到願意嫁給我啊!」於奕開玩笑道。
她是他的阿姨,大了他十歲,由於保養得宜,看來跟他的年紀差不了多少。小時候阿姨常陪他玩,那時他還很白癡的說長大要娶她,直到現在他們偶爾還是會拿這段糗事來開玩笑。
「呵呵……你不怕你的小女朋友吃醋?」
想起祁可奈,於奕不由得皺起眉頭。這陣子她躲著他,甚至把班表全調了時段,他原本想暫時分開一下,讓彼此都能有思考的空間,但事實證明這是沒用的,她還是躲得遠遠的,還是像只小壁虎一樣……
「也許我和她真的不適合吧。」於奕撇唇苦笑,他已經很盡力在彌補那天的錯了,他想盡辦法的對她好,但她就是不領情。
「真沒想到你也有這一天。」小阿姨笑得開懷,知道這孩子在女人堆裡一向吃得開,相對的對女人就不懂得珍惜,難得有人能讓他露出這樣的表情,真是大快人心啊!
「我已經夠慘了,你還笑得那麼開心。」於奕抱怨道。
兩人笑鬧的聲音清楚的傳進祁可奈的耳裡。
她得到了答案,甚至不需要親口問他,她準備好的勇氣完全派不上用場。
原來他是這樣想的,他們不適合,她早該明白了不是嗎?她不可否認自己始終擺脫不了自卑的情緒,他們之間是雲泥般的差別,但也許是她被愛蒙蔽,才認為他們能在一起,但事實證明他們不適合……不適合……
祁可奈無意識的走下樓,滿腦子都是那句不適合,不在意外頭是不是下著大雨,她只知道往前走。
灰濛濛的天空,傾盆大雨順著臉頰落到柏油路上,她在人來人往的街頭走著,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模糊了視線。
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裡,但雙腳就是無法停下來,身上的衣服早已濕透,她不由得在五月裡的一陣豪雨中瑟縮起來。
天是灰的,地是灰的,週遭路人的臉孔也都是灰的,看著地上水窪反射出自己的臉……也是灰的。世界好似因為這一片灰色而更顯清冷,她分不清身上的顫抖是因為冷還是哭泣。
路人看著她,像是好奇她為何不找個地方躲雨,她只是低著頭走著,淚水跌在水窪裡,沒有人會發現她哭得像這場大雨一樣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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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可奈一覺醒來發覺世界竟變了顏色,成了一整片的白。
「你醒了,我去叫貞。」一個男人操著日本口音的中文說,之後便急急忙忙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