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他又不是凡夫俗子,哪裡需要錢財這種身外之物。
他白季悠才不把幾千幾萬兩銀放在眼裡,要知道他家可是金山銀山造的,三輩子都吃不完,所以他這輩子最不缺的就是錢。
「四少爺,我終於找到你了。」總管福伯氣喘吁吁的跑到白季悠身旁,大口呼吸著,「你好不容易回來,一大早的又跑哪兒去了,老爺急著找你呢!」
白季悠的微笑不減,屋裡的木魚頌經聲也沒稍停。
爹找他一向沒什麼好事,他不愛去,也不想去。
「四少爺,別再玩土了,老爺找你去商量你的婚事。」
婚事?哼,是爹的「昏事」吧!無聊。
他早上在街上閒晃的時候就看見爹張貼的徵婚啟事了,爹好大的膽子,幫他找媳婦都不先問過他的意見;這也就算了,反正男大當婚,他也老大不小,並不拒絕成親的可能,但前提是對方必須是他喜歡的姑娘才行。
爹卻幫他徵婚,這麼一來對方長得是圓是扁,沒個人有譜。更過分的是,爹竟然把「勤儉持家」這麼庸俗的條件列入徵婚條件中。
他可沒漏聽街上的人是怎麼嘲笑白雲山莊的沒落。
笑話!白雲山莊會沒落?哼,就算再出十個像大哥那樣的敗家子,白雲山莊還是不會被吃倒,還是會屹立不搖。
白季悠小心的把蛇木屑鋪上他挖好的洞,然後再把蘭花移進洞裡……算了,這些煩心事先擺一旁,先把他的蘭花種好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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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少爺,老爺已經把徵婚啟事貼出去了,這幾日就要徵選你的新娘,你總得露露面吧?」福伯小心翼翼的說,沒瞧見小少爺的臉上顯露任何惱怒,他似乎不是很反對的樣子。「四少爺,你想要怎麼樣的新娘,跟小的說,小的特地給你注意一下有沒有適當的人選。」他能做的就是在徵婚時,幫小少爺過濾一下人選。
終於把蘭花種妥當了,白季悠抬頭看向總管。
「福伯,你瞧,這蘭種得雅不雅?」他滿意的欣賞自己的傑作,嗯,在崇山峻嶺中乍見一株蘭花迎風搖曳生姿。美啊!
福伯這才注意看了一下他指的蘭花,再眨眨眼道:「不就是根草嗎?」哪來雅不雅的問題。
白季悠的臉色微變,失望的歎氣,「天下之大,竟無人與我欣賞這些風雅的事。」他嚴肅著一張臉,伸出沾土的手搭上福伯的肩膀。「福伯,你去同爹說吧,要我先哥哥們成親也可以,但新娘一定要是個風雅之人,必須能與我同享蒔花弄草之樂才行。」
不然他娶個勤儉持家的新娘幫山莊算帳幹嘛?對他沒有益處嘛!
那還不如請個精明能幹的賬房算了。
福伯的臉一下子變青,為何……為何少爺們都這麼奇怪,不是浪蕩成性,就是玩物喪志,再不然就是看破紅塵,亟欲升天解脫。
看向傳出頌經聲的屋子,福伯無語問蒼天。到底他們白雲山莊是造了什麼孽,怎麼子孫個個不肖、不務正業、不走正經的路子呢?
他這個總管從小就把四個少爺當作自己的兒子般對待,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個個都這麼不長進,若這四個少爺都是他真正的兒子,那他早氣得吐血身亡。
「四少爺,山莊真的需要一個精明的女人……」福伯接下來的話被白季悠狠狠的瞪視給堵住。
哼了一聲,白季悠撂下狠話:「要我娶市儈的女人,沒門。要娶就叫爹去娶,我沒興趣!」
「四少爺?」福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改變他的心意。
「要我出面徵選那種庸俗的新娘?」他嘴角輕扯,看起來雖溫和卻讓人不禁感到不寒而慄。「爹打的主意可真好,是嫌我在家裡待太久嗎?」
「不,老爺沒那意思。四少爺,你別想岔了。」實在是山莊的財務狀況愈來愈差,差到讓人不敢相信的地步,老爺在沒法可想的情況下才出此下策。
「聽說西域的沙漠有奇特的草,我想去瞧瞧,這新娘讓二哥去娶吧?」他說得好輕鬆。
福伯卻哭喪著臉,二少爺只想玩魚,要他成親?
二少爺已經先威脅過他們了,說他這輩子只想娶那個不知道失蹤到哪裡去的長公主李世燕;如果不能娶到長公主,而要他跟其它的女人成親的話,那他一定會親自出海抓只比屋子還大的魚回來養。
流水院為了養魚已經挖了很多的魚坑了,每個月還得花個幾百上千兩來維護,現在哪來的錢去養一個比屋子還要大的魚啊!更何況,那種魚得挖多大的洞才夠放?
本來以為這世界上沒那種魚,但福伯向偶然經過城裡的漁夫打聽過,海上的確是有這種碩大無比的魚,漁夫們都管這種魚叫「鯨魚」。
為了不傷財,老爺的腦筋才沒動到二少爺身上。
「不然,三哥也成。」白季悠繼續建議。
福伯沮喪的垂著一雙肩膀,「你是嫌三少爺尋死的花樣還不夠多嗎?」
不知怎地,三少爺一出世就哭喪著一張臉,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一大筆債似的。他出生寒微的生母雖然因為生他時難產而死,但老爺還是相當疼三少爺,絲毫不怪他害死親生母親;可是三少爺似乎沒領受到濃濃的父愛,僅僅七歲就懂得拿破掉的瓷器劃腕自殺,著實嚇壞了眾人。
從此以後,他求死的花樣百出,上吊、燒炭等等,老爺擔心得時時派人守護,還請來法師為他講述生命意義,這才讓三少爺沒那麼努力求死,可也讓他成了佛門弟子,吃齋茹素不打緊,整天就知道念佛、拜佛、讀佛,也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
「那你和爹是嫌我離家不夠久嗎?」白季悠很樂意再出去逍遙逍遙,多幫幾個新朋友造造園景。
真是一群不肖子啊!竟沒個人為老爺、為白雲山莊著想。福伯好想對他教訓一番。
但他還是忍住了。
「這婚事,你們看著辦吧!若是選錯了新娘,我是絕對不當新郎的。」他笑得很溫柔,可這能選到他中意新娘的機會根本是微乎其微,根本是不可能!
「如果選錯了,四少爺打算怎麼做?」福伯的寒毛直豎起來。
白季悠笑得很詭異,「福伯,你懂我的,是不是?」
福伯不敢點頭,只能驚懼的望著他。
「你以為我會怎麼做呢?」
福伯的心裡真的沒個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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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著熱騰騰的燒雞和幾塊小健最喜歡的雪花糕,黑琦琳哼著小曲,心情愉快的走進小瓦厝。
「小健,娘回來了。」
沒有回應,她有些奇怪的擱下手中的熱食,掀開遮風的門簾進入唯一的臥室。
「為什麼不應聲,小健?」床上一個隆起,代表小健正如往常一樣躺在床上。「你睡著了?」
她輕輕推了推那嬌小的身體,把他扳過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漲紅的小臉蛋。
不對勁,大大的不對。
「小健?」黑琦琳高聲呼喚著,卻喚不醒高燒昏迷的孩子。
「小健,你醒醒,別嚇我。」她用力搖晃也搖不醒他。
她伸出顫抖的手,感受到孩子身上嚇人的熱度。
孱弱的孩子又再度遭到病魔的襲擊。這一次,他躲得過嗎?
沒有任何猶豫,她轉身衝出房間奔出小瓦厝,心裡大聲吶喊著:不行,小健你不能死,你是娘唯一的親人了,再怎麼樣,娘都要救活你。小健,你千萬不要棄娘而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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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琳,妳要有心理準備。」大夫捻著灰白的長鬚遺憾的搖頭,「小健的情況不樂觀,他的病是打娘胎來的,再加上後天環境的營養不良所導致。」有點混濁的雙眼打量著簡陋的屋子。唉!富貴病遇上窮環境,難救。
「大夫,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救他?」黑琦琳拉著大夫的衣袖緊張的追問。
大夫更加大幅度的搖頭,顯示著困難的程度。
「不,不會的,小健一定還有救,一定有辦法救的……」
「是有。」
她驚喜的眼眸望著大夫,「什麼辦法?你快說。」
「好好的補身,珍珠、海龍、人參、雪蓮……阿琳,妳供不起的。」
黑琦琳的臉色頓時刷白,忍不住踉蹌後退數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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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襲來,閃電霹靂隆隆響,路上行人紛紛奔走。
只有黑琦琳緊緊抱著藥包落寞的走在大街上。
一帖藥竟然要十二兩。
把她今天好不容易賺來的錢都花盡了,也才換來這麼一帖藥,僅供小健活命一、兩天……
以後怎麼辦?她哪來的錢買藥延續小健的性命?
琳,孩子就交給妳了,原諒姊沒妳堅強、沒妳樂觀,所以只能拜託妳……
熱意盈滿眼眶,她哪裡堅強、哪裡樂觀了?吸一口氣,黑琦琳抬頭卻瞧見牆上貼的徵婚告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