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很團結嘛!團結起來一起笑他?
他的圖真的那麼糟嗎?
「我的內衣圖畫不好,好歹也看得出那是件內衣吧?像你畫這個什麼鬼東西,根本看不出來這是按摩棒,按摩棒有這麼長的嗎?哇,你還標明要十二英吋?哪個女人這麼深啊!告訴你,女人從開口到子宮頸只有約七點五公分!就算性交會讓它彈性變好、深度多一倍好了,這支還是會剩很多露在外面你知道嗎?還有,這個什麼束西,是用來平衡的嗎?哪個女人會要這個多出來的叉子……」她指的是長在按摩棒上面,聽說可以用來按摩女性性感帶的東西。
「……一點概念都沒有,你到底有沒有念過健康教育、生活與倫理啊?」
唐咪咪一臉的「有概念」,她的訓話可讓宋裳新在非常不服氣之餘,還有絲佩服,她是去哪裡得知這些事的?
親身體驗嗎?
一個按摩棒的愛用者?
他斜睨著她,深究的眼神鎖著她不放。
「你、幹嘛這樣看我?」她瞪著他,他的眼眸裡少了什麼?這和平日的他不同,為此,她呆愣了好一會兒。
「唐咪咪,我看你很懂嘛!」
「那當然,你以為就只有你行啊!所謂術業有專攻,論這個你就不如我了吧?」諷刺她當然聽得懂,她隨即反應回去。
「是嗎?你常用按摩棒?」
「沒什麼啦!不必太佩服我。」一對新月眉略挑著,兩頰因著對他的怒氣而泛著薄暈,女人的妖媚與囂張在她身上一覽無遺。
那個按摩棒不是她喜歡用,而是對情趣用品小有研究,不過她可不願在此時承認她花了心思去懂它。
他只要羨慕她成功的那一面就行了,辛酸就不必了。
「原來你是愛用者,早知道我就問你了,何必花錢請人做實驗……」結果還得到不實的數據和體驗……
「對呀,你是該來向我討教討教。叫聲師父來聽聽……」她話才說到一半,耳畔便傳來嘰嘰咕咕的聲音。
「她玩按摩棒喔!看不出來是個欲女耶……」
她猛地一回頭,未拉上的落地窗簾間突然卡進了一群人,正吱吱喳喳地朝著她指指點點。
他、他們都聽到了?
整顆心像是失去了平衡一般,掉入了好深好深的空洞裡,連咚地一聲都嗇於給她。
他是故意的?!
故意讓她在大家面前出糗?!
心念一閃,方知他的臣服不是真的心服,而是引她至陷阱裡的假意屈服……
他讓大家來笑她?
她望著守在外頭的他們,當視線移到他們身上時,他們紛紛住口,但那鄙夷的目光卻是怎麼也掩藏不住。
他們誤會了……
不是這樣的!她想解釋,可他們的態度教她的背脊發涼,一股孤獨、無助的感覺沁透了她的身,來到了她的心,仿若不將她的心凍結,誓不放棄……
她困難地深吸了口氣,旋過身,惡狠狠地瞪著他。
「宋棠新,你這個大渾蛋!」
她的腳步飛快移動,本想上前甩他耳光,但不知道怎地,心亂腳也亂地,竟往門口奔去。
為屈辱而流下的淚,強忍著久久也不願灑落。
「我想你欠她一個道歉!」
在驅走大批人馬之後,於信華邊走進來邊說。
「是她自己嗓門大,把大家引來,我也是受害者。」宋棠新撫著額頭,她離去前的哀傷模樣他不是沒看到,只是對她嘲笑他畫功這件事還未消化,沒辦法做受害人安慰加害人的事。
「你這麼沒風度?人家是女孩子,不管怎麼說你害她當眾出糗……」於信華指責道。
「你不去也可以啦!我剛看她衝出去的時候眼睛裡面有大量眼淚喔!要是讓眼淚模糊了視線,橫衝直撞地跑到路上去,說不定還會出車禍,到時你就後悔莫及了……」於信華一臉無所謂的坐在沙發上,翹起腿,順便拿起旁邊的原子筆,開始前後磨指甲。
他表現出不在意卻又足以嚇死人的可恨態度。
「於信華!你少在那裡烏鴉嘴,哪有這種事?」宋棠新喊道,以為用喊的就可以淹去那可能的事實!向來孤傲的眸光有了不同的光芒,那是擔心,抑或是……
淚花會模糊了視線?!呃……想想,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不過,像她這樣強悍的女人應該不至於把自己弄成這樣狼狽吧?
出車禍……
該死!
他為什麼揮不去這三個字眼?
要真出了什麼事,也是她自己不小心。
出事……
該死、該死!
信華只是隨口說說,他不要相信。
警告並發出狠話之餘,宋棠新發現自己愈來愈難心平氣和了,但難平之氣已由她的嘲笑轉換成她的安危……
「有沒有我是不敢講啦!反正你看她不順眼就順便在這個時候除掉她好了……」
該死!他一定要擺出這種樣子嗎?宋棠新憤怒地咬牙切齒地盯著他看。半晌,他終於忍耐不住,啪的一聲抓起車輪匙,吼道:「我去找她。」
「這才對嘛!」於信華呼了口氣,把用原子筆磨出來的皮屑吹掉,輕鬆的模樣像是剛看完一齣好戲。
悄悄地回頭!
沒有?
再回頭看清楚點!
還是沒有?
可能她動作太快,來,再最後一次回頭。
沒有?
好,宋棠新,這可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再不出現在那個電梯的邊邊,我就跟你誓不兩立。
用力把頭往後一甩。
還是沒有?
嗯,算你好運氣遇到本姑娘心情好,再給你最最最後一次,如果電梯再不往下降的話,我就不原諒你了,絕不!
她瞇起眼,遠遠的顱著電梯上方的儀表數字,居然還停在不動?!
啊好哇!竟然沒有追上來?
這回,她可算是死心了。
渾蛋、可惡、沒風度!
害她被別人取笑,居然鼻子一摸就想算啦!而她竟為了他,有想哭的衝動?
眼一酸,三兩下就被淚花惹得幾將氾濫成災,她甩甩頭,用力將它搖掉。
她就是太天真了,想衝出來之後一定會有人來追她,如果是那個宋棠新,她要他道歉,並且「請」她回去。
如果是別人,她也要對方將她「迎」回去。不然她自己跑出來又回去,多沒面子啊!
結果……
沒有傳來半點聲音,表示他沒有追來的意願,而且公司內的人也沒有人同情她,追過來安慰一下。
那麼她的步伐愈來愈慢是做給誰看吶?
「氣死人了!好、好、很好……宋棠新,你給我記住,你以為這樣對我我就會讓步嗎?告訴你我不會認輸的,你畫的按摩棒還是一樣爛。用按摩棒又怎樣?我就是愛好者,我還精通妖女十八招怎樣?怎樣?怎樣啊?哼……」她站在原地一直對著天空的方向喊怎樣?
當然是不會有人回答她的,反倒是旁人經過她時,投以怪異的眼神,並指指點點。
「看什麼看吶?沒看過氣炸的女人嗎?」
她插著了,遷怒的朝著路人甲乙罵出聲。
那樣子,其實跟茶壺長得差不多。她真的氣壞了,才會如此不顧形象。
直到自己覺得沒意思之後,她才收口,攔了輛計程車,不知要去何處。
而宋棠新奔出了公司門口,看到的正是她離去的那幕。
她把陳琦華和胡善良約出來。
人只要脫離學校,變成了社會人士之後,同學間的情誼也淡了。見面不再是天天都能做的事,也因此,當看到她們一同出現在她面前時,唐咪咪「新愁加上舊怨」,竟哇哇大哭了起來。
不顧形象的樣子已經惹來旁人的注意。
陳琦華和胡善良對看一眼,被她的眼淚殺得借手不及。忙放下手提包,握著她的肩說道:「怎麼了?是不是在公司受委屈了?」
答對了!
她們真是瞭解啊!
「嗚嗚……琦華、善良……我好可憐……」有人安慰的感覺好好……唐咪咪亂感動一把的把鼻涕黏在胡善良的肩上。
「喂,你在幹嘛啦!這件衣服要一千塊耶。」胡善良馬上推開她,嫌棄地拿出面紙這裡拍拍那裡揮揮。
陳琦華有鑒於此,不敢再接近她。
「你們……哇嗚嗚……我就知道你們不要我了……」她趴在桌上似真似假地哭著,私人恩怨已非哭泣可以了了,它已經變成國際之戰了。
「到底是什麼事?你怎麼變得這麼愛哭!」
「對咩,你就不是這麼愛哭的人說,是誰把你弄成這麼軟弱啊?」
愛哭、軟弱?!
聞言,唐咪咪不服氣地抬起頭,瞪向兩人。「你們不要幸災樂禍了,等你們像我一樣衰尾的時候就知道了。」
她因為太委屈了,才會不小心露出這麼一面,可別以為她就是這個樣子。
陳琦華和胡善良對看一眼,知道事情沒這麼單純,索性在她前方的位置坐下,等著她吐實。
「……你們還記得那個大色狼嗎?有次去學校看義演……還有一次在珍鍋畫內衣的那個大變態……他現在變成我的頂頭上司了。」徹底的挫敗感在她心頭胡亂四竄,惹她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