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了。妳難得回高雄老家,我放妳一個上午的假,回去和家人聚聚吧。」
「可是董事長不是要到分公司巡視嗎?我必須跟著你……」
「計畫取消了,銀當受傷不舒服,我要陪著她,中午和張老的餐敘我自己到就行了。」
「是。」她又暗暗白了銀當一眼。
銀當真是無辜,關她什麼事呢?
不過她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好像嬌雅是因為她而被罵了。
「湯小姐,要不然中午我請妳吃飯好了。」她沒得來及細思,話就衝口而出.「然後我們可以一起等拓時回來。」
嬌雅逮著機會,一口就答應,「好呀。」
還真是不客氣呀,不過話已經說出口了,銀當也不好再講什麼,「那就這麼說定了,我會在房裡,妳得空了再來找我喔。」
嬌雅點點頭,不屑再開口響應。
拓時注意到了嬌雅不馴的態度,暗自想著得找一天好好跟嬌雅溝通溝通。
她在公事上是個絕對配合又能力出眾的好屬下,私底下和他也相處愉快,但是他下明白為什麼她會對銀當懷有敵意呢?
拓時沉思著抱著銀當進了電梯,直到電梯往上升,銀當忍不住問:「在想什麼?」
聽見她的問話聲,他回過神,「不,沒什麼。妳覺得頭怎麼樣?」
「很好,沒有暈也沒有想吐。」她安慰著他。
其實她還有一點暈眩,傷口更是隱隱作痛,但是打死她也不能跟他說,免得他又擔心過度窮緊張。
拓時鬆口氣,動作輕柔小心地將她抱進房間裡。
「躺著睡一下好不好?」他哄誘著她。
銀當死命巴著他的腰不放,「不要,你陪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好不好?」
「妳的頭撞傷了,應該好好休息……」瞥見她祈求的眼神,他的堅持又軟化了。「只能一會兒。」
「好。」她咧嘴笑著點頭。
「我打電話叫客房餐飲,妳早上還沒有吃東西,吃過飯後得再吃一包藥。」他細心叮囑。
「好。」對他的體貼她備感窩心。
接下來的時間,就看到拓時像個神經緊張的老媽子,一下子問她頭還痛不痛,一下子忙著削水果,一下子幫她調整枕頭的高度……
「拓時,你坐下來休息一下吧,你這樣跑來跑去的,我頭都暈了。」
他一聽,急忙在她身邊坐下。「好好,妳要不要閉上眼睛休息?」
「不用啦。」她偎近他,舒適地抱著他。
他真是一個最最舒服的大抱枕了。
拓時也漸漸放鬆下來,下巴抵著她的頭,溫柔地環抱著她的身子。
這溫馨的一刻,已不需要千言萬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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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分,銀當換上一件紫色襯衫,白色長褲,把劉海撥下來遮住額上的傷口,並梳順了滿頭的長髮。
她已經等了好久好久了。
都一點了,怎麼嬌雅還沒有來?
她餓到前胸貼後背,只能啃著水果盆裡的加州蜜李止止饑。
終於,門鈴清脆地響起。
她如釋重負,匆匆打開門。
門外的嬌雅一身嫵媚,高姚窈窕的身材包裹著一件粉紅色CD洋裝,修長玉腿下是一雙粉紅色古奇高跟鞋,長髮飄飄,美麗極了。
嬌雅摘下淡綠色的太陽眼鏡,高傲地道:「走吧。」
相較之下,銀當好像是她的隨身丫鬟。
「呃,好。」她隨手抓過一隻白色手提袋,跟在嬌雅後頭。
「妳想吃什麼?」
銀當對她笑了笑,「應該是我問妳才對,妳想要吃什麼?現在飯店裡的餐廳應該還有開吧?」
「我們到頂樓吃飯好了。」說完,嬌雅根本不等她,逕自大步走向電梯。
銀當在她後頭小趵步跟著,忍著有點暈的頭疼,拚命大口深呼吸。
她們來到頂樓的圓形餐廳,選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女服務生親切地送來冰水和菜單。
「我要……」銀當剛開口就被人打斷。
「給我一杯原味優格和一盤蔬果沙拉,不要沙拉醬。」嬌雅大聲搶走服務生的注意力。
銀當感覺有點怪怪的,但依舊不以為忤。「妳只要吃這樣嗎?我請客喲,妳可以多點一點。」
「我知道,妳刷卡,董事長付帳嘛。」嬌雅鄙夷地道。
「呃……」她有點汗顏。「妳說的也是沒錯啦。」
女服務生在一旁看得有些忿忿不平,想開口,最後還是忍了下去。
「那小姐想點些什麼呢?」她特意殷切地問著銀當,「今天有很新鮮的澎湖空運大明蝦喔,要不要嘗嘗呢?這種美味絕對不是蔬果沙拉可以比的喔。」
嬌雅白了女服務生一眼。
「謝謝妳。」銀當抬頭嫣然一笑,「那我來一客好了,我要起司局烤的……呃,還是清蒸的好了。」
起司的熱量好像太高了。
「蒜蓉口味的可以嗎?」
她感激地點頭,「可以,非常好,謝謝妳喔。」
嬌雅冷眼旁觀,看不慣她這副「奴才相」。
等女服務生離開後,嬌雅冷冷地道:「妳幹嘛跟這種服務生套關係?沒的貶低了自己的身份。」
她的話銀當不能認同,「服務生也是人啊,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尊嚴,我是客人並不代表我最大,對他們禮貌親切也是應該的啊。」
「妳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妳可是堂堂沈董事長的夫人,底下有好幾萬名員工,把自己搞得跟個菜市場買菜的歐巴桑一樣,連帶也會降低了董事長的格調。」嬌雅咄咄逼人地教訓著。
銀當雖然善良傻氣,但不代表她是白癡,聽不懂別人惡意的攻擊。
「謝謝妳的關心。」她優雅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淡淡地道:「我想妳是過慮了,畢竟這是『我們沈家』的事,這麼勞煩妳關注真是不好意思。」
嬌雅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忍不住勃然大怒,氣憤道:「妳這是要我別管妳家的閒事嗎?」
可惡!沒想到這個看似白癡的甄銀當竟然也懂得反擊。
「咦?我剛剛是這麼說的嗎?」她裝傻。
嬌雅不敢相信素來能言善道的自己竟然被一個白癡給耍了。
怒急攻心的她失去理智,忘了身份口不擇言地道:「妳別以為嫁給學長就代表一輩子幸福快樂,妳真可笑,完全不知道學長會娶妳根本就是一場誤會。」
銀當嘴角的笑容一僵,臉色瞬間變白,她的心咚地一聲往下沉。
「妳是什麼意思?」
嬌雅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得意地冷冷一笑,「妳不知道在娶妳之前,學長有一個交往多年、美麗動人的名模女友吧?」
銀當的臉色更蒼白了,「妳到底想要告訴我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好心提醒妳,妳的敵人多得很,一不小心沈夫人的寶座就會換人坐了。」嬌雅站了起來,一臉驕傲地道:「到最後沈夫人會是誰……還不知道呢。對了,如果妳聰明的話,就把我們今天的談話保密不說,否則讓學長知道了,說不定他會惱羞成怒,哼哼,到時候提早跟妳說拜拜,那可就不好了。」
話一說完,嬌雅傲然地拂袖離去。
留下銀當呆呆地坐在位子上,一顆心像被滾油淋了又煎,痛得不知道該怎麼辦。
「小姐,妳還好嗎?」女服務生端來餐點,關心地問道。
她一顫,登時回過神,「我、我沒事,謝謝妳。」
「另外一位小姐的沙拉……」
「她有事先走了,妳放著就好。」她疲倦地解釋。
蒜蓉明蝦的香氣撲鼻,但是銀當卻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雖然嬌雅的表現活像五十年代國語片中的歹角那般誇張跋扈,但令她傷心的並不是她的態度,而是她話裡的每一個字——
「拓時娶我是出自誤會嗎?湯嬌雅又怎麼會知道這種事?」她心慌意亂,只覺渾身發冷。「還有拓時的前女友……天哪,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曉得。」
難道她的霉運又可怕地發威了嗎?這次會不會將她的婚姻和人生完全摧毀殆盡呢?
第九章
在回台北的路上,銀當一直沉默不語。
她佯稱頭痛想躺著休息,因此躲到了後座,把駕駛座旁的「寶座」讓給了虎視耽耽的嬌雅。
隨便她了,反正她唯一能佔的也就只有這個位置而已。
但嬌雅卻覺得很爽、很興奮,以為銀當知難而退了。
她躺在賓士寬闊舒適的後座,心裡亂糟糟的,還要不時應答、安慰拓時自己真的沒事。
嬌雅則是故意纏著他,和他談一些公事上的事。
他們在清水休息站停下來休息,銀當一等車子停妥就自己推開車門。
「銀當,妳要去哪裡?」拓時有一絲著急的問道。
「我去洗手間,順道喝杯咖啡。」
他忍不住皺眉,「妳的額上有傷,還是不要喝咖啡吧。」
「那我去喝果汁。」隨便喝什麼都好,她只想要透透氣。
她怕自己會忍不住開口問他:為什麼娶她是誤會?他和前女友是因為她才分手的嗎?
「我陪妳。」
「董事長,我們去拜訪一下站長吧,我們的子公司即將在這裡設點,既然到了就不能不跟人家打聲招呼。」嬌雅勝利地瞥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