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束紫羅蘭,她想都沒想就罵:「笨蛋,幹麼送我花?你沒看花園裡有多少花,連屋裡也都是花!」
他們兄妹倆的反應還真像!楊迅不得不承認,血緣這種東西影響至深。
「我想送就送,妳不要就算了。」他作勢要丟進垃圾桶。
「我又沒說我不要!」她幾乎是搶過花束,雙手不自禁發抖,怎麼辦,她居然高興得想哭,像個十幾歲的女孩,只要一東花就能感受幸福。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雪蓉。「妳臉好紅,哪裡不舒服嗎?」
「你別看我!」她立刻轉過頭,恨不得拿被子蓋住自己。
「妳不會是在害羞吧?一點都不像妳。」他必須強忍住笑,她這模樣太可愛了。
「你管我那麼多?走開、走開!」
她越是推阻,他越是靠近,直到兩人的唇沒了距離。
他溫柔而堅定地吻著她,不管他們之間是太平洋、大西洋、北極海,他會像摩西一樣走出一條路,抵達那夢想的彼岸……
眨眨眼,她把淚滴眨回眼眶,不准自己哭哭啼啼的。「為什麼吻我?」
「呃……嗯……雖然妳很驕傲、固執、難搞……」先前他想了那麼多台詞,怎麼現在全忘光了?真希望波波在場,給他提示一下。
「你到底想說什麼?一開口就沒好話,還不如閉嘴!」
「我要說的是,不管妳有多少缺點,反正我愛妳就對了!」
現場安靜了幾秒鐘,她嘟起嘴,悶悶地說:「你騙我。」
老天,現在這是什麼情形?當他鼓起勇氣表白,她卻指控他是個騙子!「我幹麼騙妳?我可是第一次說這種話,從來沒有別的女人聽過。」
「你是為了錢、為了孩子、為了動物之家……」
「妳這女人疑心病很重耶!那不然我們簽張新合約,妳說怎樣就怎樣,我一毛錢都不要,只要讓我跟妳在一起,這樣總行了吧?」
當他全部豁出去的時候,她卻想起過往的點點滴滴--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說我身上有種怪味,那是我最喜歡的香水……」
「幾百年前的事,妳還記得那麼清楚?」
「那次我們去動物園,你還說你對我一點意思都沒有……」
「好啦!我認錯、我道歉、我說對不起,拜託妳別念了!」儘管是二月寒冬,他臉上滿是大汗,全因惶恐緊張無措。
「對孕婦說話這麼大聲,你有沒有一點珍惜我?」
「我……」他整個人有如消氣的皮球。「我怎麼會愛上妳這種女人?佔了便宜又賣乖,我可不可以反悔?」
「不可以!」她終於笑出聲音。「人家才不讓你反悔。」
「妳這壞女人!」他這才安心抱住她,撫摸著她的秀髮說道:「我想反悔也來不及了,鎮上有一票人正在籌劃我們的婚禮。」
「我們的婚禮?我哪時說要嫁給你?」
「妳不嫁給我?那我嫁給妳行不行?」再不然他就沒轍了。
「這還差不多。」她也懂得適時收場,別搞砸了求之不易的結局。
「大小姐--」他故意拉長了尾音。「要融化妳這塊雪可真不容易。」
「誰叫你就是我的陽光呢?」她摟住他的頸子,做出最主動、最熱情的舉動--吻在他的額頭上。
他雖然感動了一下下,卻不能就此滿足。「然後咧?我大老遠跑來,千辛萬苦找到妳,就只有這麼點表示?」
「少得寸進尺。」她畢竟是雪,怎能毫無個性?
「算了,我自己來!」他乾脆跳上床,大展身手。「受不了的話要說喔!」
「別逞強,閃到腰就不妙了。」她搖搖頭,卻大方迎向他的熱情。
即使已坦白心意,兩人仍愛鬥嘴之樂,或許正是不吵不相識、不罵不相愛,除了繼續糾纏別無他法。
紫羅蘭花躺在床畔,靜靜訴說它的花語--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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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之家開幕的這天,同時也是楊迅和江雪蓉的大喜之日,來賓們包括親朋好友、老師同學、上司部屬,但最大的一宗還是貓狗鼠兔龜蛇……
報章媒體紛紛以醒目標題宣傳此一消息--
「狗醫生飛上枝頭做龍王!」
「貧窮男嫁入豪門!」
「楊家有男攀權貴,遂令天下父母心,只重生男不生女……」
蔡孟堂收集了所有剪報,貼在書桌前勉勵自己--
「學長真不愧是我最崇拜的偶像,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務!現在我也要起而傚尤,目標就是……紀教授的女兒!」
獸醫系的學生中,誰不知道教授的女兒秀外慧中、溫柔婉約,只是紀教授人如其名,就像一頭「計較獸」,誰敢追他女兒穩被死當,許多留級慘案都因此發生。
蔡孟堂對紀妹妹垂涎已久,卻礙於教授威嚴不敢出手,但是眼看學長踏出勇敢腳步、邁向幸福前程,讓他的一顆心也蠢蠢欲動。
「不怕不怕,就算留級延畢,我也要戰到最後一兵一卒……」
愛情故事總會激發愛情故事,另一段緣分就此展開序幕--
【全書完】
一封未曾寄出的情書
這是一封未曾寄出的情書,也是一封不該寄出的情書。
認識F是在一九九七年,當時我在某夜間部教英文,三年後離職,直到現在我交過三位男友,並不包括F。
他曾對我表白,我也曾為他心動,可一切就是那麼奇妙,我們不曾真正在一起,像是某個齒輪無法對應,錯過之後再次錯過。
大約兩年前,F碰到了一個合適的女友,我當然識相的祝福他們,每次F打電話過來,我總要問上那句:「何時結婚呀?」他總是老話一句:「快了。」
「加油、加油!」我對他說,也對自己說。
(1999)
嗨!
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叫得親密又怕別人側目,叫得生疏又怕你覺得我是故意的,所以我很少叫你。
今天是一九九九年四月二十三日,前天我剛寫完一篇小說,現在我在桌前給你寫信,因為我突然覺得我又很喜歡你了。
為什麼說「又」呢?沒錯,我本來就是喜歡你的。
可是為什麼呢?你總是慢了一步耶。
你來的那學期前,寒假的時候,我認識了我前一個男友,就簡稱他為C好了,所以當我第一次見到你,已經來不及了,C開始追我了。
還記得當天晚上,開學典禮吧,大家集合在操場上,主任介紹你是新來的幹事,然後你上台去了,一臉不好意思的笑,我班上的學生都在開玩笑說:「老師,妳有機會了哦!」
那時我望著你,心中不知為何有種奇妙的預感。
不過我這人是很彆扭的,如果我有點在意某人,我就會故意忽略他。
所以我連你姓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你就那樣存在著,我就做我自己的事,不會有相關。
而且我不喜歡跟別人搶,我覺得每個人都很喜歡你啊,我不想湊熱鬧。
可是為什麼呢?當我們班要出發到花蓮的那晚,我們又會有那樣的機緣碰見呢?
在巷口看見你,風雨那麼大,你走過來問我們怎麼了?現在彷彿我都還聽得見你的聲音,在黑夜、寒冷和冷雨之中傳來。
我坐上你的機車,出發去找另一個學生,騎到我家門口,找不到人,我們到天台廣場前等著,我蹲下來,你請我抽煙。
還記得當時我穿著學生的外套,你說我看起來像個學生,路人都在看我了。
我說那又怎樣?擺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樣。
你開始跟我說一些話,說你在金門或馬祖當兵,可以帶我去玩玩,然侵你問我什麼時候生日,結果你比我小半歲吧,又問我的學歷,結果我是大學,你是高職。
當時我感覺到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但是一些外在條件的限制,我不能喜歡你,而且就在這前一晚,C對我表白了,我們也算在一起了。
所以你又遲到了一次
一切都來不及,我們坐上了往花蓮的車,我看著你在風雨中離去,有點感傷。
當時學生W還問我一句:「老師,為什麼F對妳那麼好?」
我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從花蓮回來以後,你還是一副開玩笑的語氣,要我送你禮物,因為那晚你幫了我的忙。我真的就去買了一個小蛋糕,我覺得應該如此。
記得那時被組長看到了,驚呼大叫:「你們……你們兩個什麼時候開始的?」
你還是笑。「蔡老師,以後我們要隱密一點啊!」
我只是尷尬,我不想任何人看出我對你的感覺,包括你在內。所以我特別要自己注意,絕對絕對不可以接近你,或讓你接近我。
那之後,你有時會找我說話,有時會做讓我感動的事,但我都假裝無動於衷,因為我已經有C了。
有幾次我開汽車來,或把機車停在外面車棚,你就會問我說:「蔡老師,妳的機車怎麼沒停進來?」
我瞪大眼睛看你,我不敢相信你連這樣的小事都會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