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韓妃……」兩個女人同樣的訝異。
「這消息肯定是還沒傳到後宮,難怪妳們全不知情,今早在前殿上,我已當著眾臣的面宣佈冊封韓雪姬為韓妃。」
白之軒一邊說著,一邊用眼尾睨著臉色煞白的雪姬。
「這……隨你高興吧!但後位不可虛懸太久,後宮不能無主。」不知是否擔心著剛才和雪姬所說的話全被白之軒聽去,韓氏難得的在兒子面前表現出不安與無措。
「母上請放心,這後座永遠都會是風城的,只要等尉將軍的手下追查到風城一族的下落,兒臣馬上迎新後進宮。」
韓氏無話可說,第一次發現這個兒子比之前任何被她撕毀過的對手都要難應付。
像只笑面虎。
「那我們可以再回到剛才的話題了嗎?不知韓妃對這遊戲的意願如何?」
他們在玩她的命,她能如何?跪地求饒?
只怕壞了大王他的玩興將生不如死。
「臣妾聽從主上安排。」
「真乖,肯定是剛才被母上給嚇到了,過來讓我瞧瞧。」他氣定神閒地坐下,朝雪姬伸出厚實有力的大手。
在這白鄂宮內,沒有人能抗拒得了他的命令,雪姬微側過臉走近他,素手剛進他的掌握裡,馬上就被他拉跌進他等候中的胸膛。
「都腫起來了,不痛嗎?」他托起她的下巴,左右臉頰都仔細瞧了一遍。
見她似乎還能忍受,竟用托住她下巴的手去掐她紅腫的傷處,害雪姬痛得瑟縮一下。
「痛。」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我以為妳是不怕痛的,昨晚我對妳那麼粗暴都沒聽妳喊一聲痛,還好吧?」
他一定要讓她在眾人面前抬不起頭嗎?雪姬滿臉通紅的迴避他過分灼熱的視線。
「臣妾還受得起。」
「但妳這臉卻讓我不捨極了,平時妳要怎麼惹我都沒關係,妳卻偏要去惹母上生氣,讓我不知該拿妳怎麼辦才好?」
他似笑非笑地瞄向門邊的兩個丫鬟。「妳們叫茉兒和莉兒對吧?領我的令去跟內務公公拿塊玄天奇峰的碎冰,記得用塊厚布裹著,再跟他要去年北荻進貢的蜂香軟膚膏,那東西什麼都能救,保證能消這紅腫。」
「是。」茉兒領了令,轉頭要囑咐莉兒機伶些照護著主子時,竟訝異的找不到她的人。
這真是怪了,莉兒不是會偷懶的人啊!怎麼這時候會躲著不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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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愛寵妃臉上出現讓我看了礙眼的傷痕,母上以後手癢想打狗之前,最好先問問看她的主人允不允。」
「說這什麼話,本宮又不是會隨便動手的人……還把人比做狗。」韓氏其實是有點幸災樂禍,以為雪姬在白之軒心中的份量肯定不多。
但接著聽到的話,又讓她羞憤難當。
「那就好,否則,兒臣真的會很為難,後宮就這麼大,想讓兩個宮主不去碰面真的很難,只好如此了,下次誰再動手,就是在逼本王驅逐誰。」他剛說完,又賴皮的附在雪姬耳邊俏聲加了句--
但不包括妳,我偏不驅逐妳,看妳能怎樣?
「你不會為了這個女人……就為了本宮教訓了一下這個女人,就要驅逐本宮吧?我可是白鄂的主母,誰敢動我!」
「母上失態了,讓兒臣恭送母上回宮吧!」
「你、你這孩子是要逼本宮死嗎?」
「母上言重,孩兒雖然從不對女人手下留情,但對自己的母親該有的孝道還是會盡,所以,」他頓了一下,將差點溜出掌握的小手拉回,又握個死緊。「兒臣建議母上認真的把這個遊戲規則聽好,照您的說法,只以韓妃被貶進冷宮來定輸贏就太無趣了點,所以兒臣稍微改了下內容--
「只要母上能在期限內,讓韓妃香消玉殞的話就算贏,反之就是韓妃勝了。」
「豈、豈有把人命當賭注的遊戲?」韓氏傻眼。
「反正是一條母上欲去之猶恐不及的賤命,何樂而不為?」就別再裝了吧!
「這……」
「主上能給臣妾怎樣的獎賞?」
想不到原本一直在旁靜默不語的雪姬,倒是先提起了興趣,不過想一想也對,人家拿她的命來玩,她能不積極討價嗎?
「終於引起妳的注意了?」
「臣妾能要求自己想要的獎賞嗎?」她不理他的冷嘲熱諷。
「當然,本王最喜歡滿足美人兒的要求,妳說吧!不管什麼,本王一定允。」一副標準的昏君樣。
「臣妾希望主上放棄繼續追逐風城一族的計畫,並且二十年內絕不再動念出兵風城。」
她的話讓現場氣氛霎時冷到谷底。
白之軒本以為她該會要求重新立她為後,或是一些讓韓氏笑不出來的報復,沒相i到……
「主上很為難?」
「不,本王允了。」咬緊牙關也要允,誰教他剛才話說得太滿。
「謝主上恩典。」
雪姬臉上終於綻出點笑意,這至少讓白之軒感到自己的犧牲有了回績。
想來真是太奇怪了!
別的女人要求賞賜時,誰不是極盡逢迎獻媚的?就只有她獨樹一幟,不卑不亢得讓他覺得無理取鬧的人是他。
其實,也沒錯啦!
「母上打算要什麼?」他轉頭問向一臉不豫的韓氏。「對一個什麼都不缺,又貴為一國之母的尊貴女人來說,連兒臣都想不出來母上還能要什麼?」
韓氏深沉的回視著白之軒,完全猜不透這個兒子的葫蘆裡在賣什麼藥?
原先她還以為他只是開玩笑而已,她知道白之軒就算再怎麼不馴乖僻,都不會拿人命來玩,但現在,她不確定了。
除非,他這麼做另有目的。
「不過兒臣倒是有個想法,若是母上贏了,兒臣便把這白鄂王的印璽交出來如何?』
「你、你這孩子在說什麼啊?!」簡直是反了!
「兒臣偏就不怕女人干政,這白鄂國就算出了個掌權的女王又如何?母上不想試試嗎?現在您有機會嘗嘗那種唯我獨尊的滋味了,錯過就再也遇不到了。」
他果然還是聽到她剛才跟那賤丫頭說的話了,所以,現在是衝著她來的嗎?韓氏不敢肯定的忖著。
「兒臣會讓人單擬詔書,再請左右大宰作證……」
「國家大事,豈可當兒戲玩!」
「有了兒臣的印璽,加上可召喚數十萬大軍的虎符,母上完全不用擔心兒臣,或是其它大臣翻臉不認帳;但話說回來,若母上輸了,除了我應允韓妃的東西外,兒臣還要從母上這裡取回一個小東西才公平。」
「什、什麼東西?」鴨子已經被趕上架了。
「到時兒臣必命人拆了慈雲宮,至於裡面的人,只好委屈往城外的善恩寺長住了,但兒臣可拍胸脯保證,母上絕不會像那些先王的皇妃一樣,離奇又可憐的死在半路上。」
「這是逼宮!簡直大逆下道!」她氣急敗壞的斥喝。
誰知這個她懷胎九月拚了命生下來的兒子竟一點也不知悔改,還笑得無比燦爛的說:「那又如何?」
送走韓氏後,大廳剩白之軒和雪姬兩人各據一方,大眼瞪著小眼,誰都想等著對方先開口。
而手腳俐落的兩個丫頭也早把午膳備好,只等兩人移駕上桌,最後卻是白之軒不耐地這走她們,獨留雪姬在他視線之內。
「翠薇宮裡的韓雪姬非常不一樣,這才是真正的妳嗎?」
「很失望?」
「不,是比失望更高一層的狂喜。」和慶幸。
「看得出來,能讓王上拿臣妾的人頭玩得盡興,是臣妾的榮幸。」
「怕嗎?」
「怕,臣妾和一般人一樣都怕死,但苟延殘喘能換來風城的平和和二十年的立足地,值得了。」
「風城……」他若有所思的盯著雪姬無瑕平靜的面龐,「如果妳真的關心風城,為何又要使計讓我廢了妳?」
「妳大可如母上說的那樣,守好妳的後座,掌握了後宮,就是掌握了整個白鄂國。」
「你我都知道,那個後座是個笑話,尤其你又給了瑞姬太多的暗示:白鄂早有獨力馴養戰馬的能力,兩國兵力又相差懸殊,加上你痛恨風城的女人,這些都是促使你出兵的原因。
「但真正讓你不能不這麼做的卻是你的王者霸氣,只要不能為你所用的力量必毀之,在你心中,即使你不再需要風城的馬,風城也不能和第三國合作,成為你日後的隱憂。」
白之軒淺笑著搖頭。「那些暗示原本可不是要逼妳逃離我的。」
那時的他,以為瑞姬是奉兩宮之命來蠱惑他,他要逼她作抉擇,讓她知道只要投向他,風城的勢力就威脅不了他,結果……
「如果妳笨一些就好了,不過,真那樣的話,我就真的要失望而不是狂喜了,妳很不一樣,現在的妳和那時的瑞姬完全不同,聽說她很調皮貪玩,就像那時的妳一樣,妳們姊妹感情一定很好。」
「是很好,後悔沒能早點認識她嗎?以後還是會有機會,不用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