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岑這回火了,將柳洋揪進附近一家泡沫紅茶店裡,警告說:「乖乖給我坐好。」
「放開我。」柳洋甩開她的手。搞清楚這是誰的地盤,只消吆喝一聲,老處女只怕連喊救命的時間都沒有。
「你去不去道歉?」方岑繃緊怒容。
「不去!」柳洋執拗的撇開臉,不忘奉送一句消遣:「小心,生氣是很容易老的,別再增加我把你推銷出去的困難度吧。」
「謝謝你喔!就算我真的沒人要,也用不著你來推銷。」
「所以說,這年頭好人難做,這是善意的謊言,我為什麼要去跟他道歉?」
「你說謊就不對。」最氣人的是害她難堪得無地自容。
「搞清楚,我可是全為了你耶!」柳洋鼓起腮幫子,逸出清脆稚嫩的抗議。
「我的事用不著你操心。」
柳洋無所謂的雙手一攤,說:「OK!那從今以後咱們誰也不管誰,你不雞婆管我的閒事,我也用不著理你嫁不嫁得出去。」
「照顧你是我的責任,怎麼可以混為一談。」
兩杯泡沫紅茶送了過來,柳洋著吸管喝了幾口,沒打算回話的意思,百無聊賴的咬著吸管玩。
「你到底去不去道歉?」
她綿柔的嗓聲向來對他構成不了威脅,雙手交臂別開固執的小臉,噘撇小嘴,死硬說:「這關係到男人的面子問題,不去就是不去。」
「真正的男人就要有知錯認錯的雅量。」方岑試著說道理。
「做善事錯了嗎?」
這小鬼真的很「番」耶!「要怎麼說你才聽得懂?」
「我全懂,就是要我去道歉,還有別再管你的鳥事嘛!」柳洋不耐煩的索性棄了吸管,就著杯口痛快飲盡杯內濁紅汁液。
「那你……」
柳洋逕自起身,愛理不理的懶懶丟了句話:「 嗦嘮叨的女人最不可愛了,終歸一句話就是要我去找他嘛!」他 起吊兒唧當小痞子的模樣,朝門口走去。
「我話還沒說完,你要去哪裡?」
「你不是要我去找他嗎?」頭也不回的瀟灑步出店外。
方岑手肘支在桌上撐住瓜子似的下巴沒轍輕歎,天曉得有誰治得了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她實在不敢奢望他真是心甘情願去道歉。
別再出亂子就阿彌陀佛了!
* * *
在山頂的斜坡,席煜打個漂亮的轉彎,呈現在眼前的是台北盆地閃爍燦爛的夜景,一座用浮華、靡爛、激情與濫情打造出來的人造星光世界。夜,只不過是台北另一面男歡女愛的激情偽裝。
瀲灩水藍的積架敞篷跑車嘎然的停在歐式城堡般氣派大門外的停車場上,席煜甫停妥,車上幾名打扮時髦妖嬈的亮麗女郎,鶯聲燕語嘻嘻鬧鬧的迫不及待跳下車,紛紛熱情的在席煜俊朗的臉龐上,深深印烙一個個或紅或紫的辣燙燙唇印後,將席煜擁出駕駛座,群芳爭寵的擁簇著他放浪不羈的風流,走進台北市最昂貴的私人俱樂部。
城堡般壯闊的主建築外,一汪荷花池與羅馬太陽神雕像構築了庭園的典雅氣派。門前頂級房車川流不息,衣香鬢影,忙壞了身穿高雅制服的雍容侍者。
一名外表清秀讓人覺得極為舒爽的年輕侍者,迭忙迎了過來,不卑不亢頷首,恭敬稱喚:「二哥!」
席煜是這座私人俱樂部的常客,他喜歡侍者用「二哥」這種親密的稱呼。俱樂部為席氏兄弟辟了間專屬的貼心貴賓室,實則除了席時雨應酬難得使用幾次外,幾乎成了席煜風流快活的專屬貴賓室。
隨侍者進入俱樂部後,女孩們收斂起方從迪斯可裡狂歡的激情情緒,端起高雅的氣質,或嫵媚、或冷艷、或清麗、或嫻雅端秀,反正千嬌百媚、姿妍娉婷、裊娜風采,驚艷了一雙雙行注目禮的男人眼光。
席煜向來不吝於身旁的女孩,讓涎著日水的男士眼睛飽餐一頓。
女孩們嬌聲親暱的對席煜輕語低喃幾句後,年輕的臉龐上綻出陽光般燦爛的笑容,談笑風生的結伴進入更衣室。
席煜沒進貴賓室的打算,席煜接過侍者送來的一杯鍾愛的「醉浴藍色海」酣醇調酒後,閒散踱步至游泳池畔,躺進侍者倉皇伺候上來的躺椅,松懶仰望天幕星斗的璀璨。
少頃,鶯聲燕語的悅耳嬉笑聲,打擾了席煜短暫的恬靜,同時引起再次驚艷的騷動,原本山風徐徐輕送的沁心涼夏,也霎時燥熱了起來。
當女孩們身穿不吝於展現窈窕身材的迷人泳衣,出現在泳池畔時,頓時教男士們的鼻血四溢噴流。
女孩子們分別在席煜俊朗的臉龐上烙下唇印後,紛紛化作美人魚,體態優美的躍下泳池,濺起的浪花,直教男士們梗上喉間的心險些蹦了出來。
不消三分鐘,不知哪蹦出來的人潮險些擠破一百公尺長的標準游泳池,直把席煜看得發笑。男人哪!
席煜看著泳池那一幕幕群男追逐美人魚的可笑畫面,伸手想拿身旁小桌上的「醉浴藍色海」,卻訝然撈了個空,眼睛從泳池移了過來,猛地嚇得從躺椅彈了起來——
「是你!」詫然的眼珠子差些蹦了出來。
沒錯!正是陰魂不散的小霸王,柳洋是也。
他很不客氣的一口喝光「醉浴藍色海」,並露出意猶未盡的表情,將杯底對著席煜,說:「可以再來一杯嗎?」
這小鬼是從地獄裡蹦出來的陰魂嗎?「怎麼我走到哪裡你就跟到哪裡?你是怎麼進來的?」
柳洋詭異一笑。不告訴你。
上回他混進酒吧還不值得大驚小怪,現在他居然有本事混進這需要有嚴格會員管制的高級私人俱樂部,就不得不佩服小鬼的本事。
「你又耍上次溜進酒吧夾帶進場的爛招?」
哈!如果小霸王只有那麼點本事就甭混了。柳洋正想炫耀他的驕傲,偏讓一隻柔滑細緻的手,欺侮了他細皮嫩內的小俊臉,當肉餅似的揉揉掐掐。
「誰家的小孩,好可愛喔!」
哇!是個品質超級優良的哺乳動物。柳洋壓根忘了大辣妹故扮熱情,一雙玉手在他小臉上大肆虐待,色色的小眼珠子直盯著十公分距離不到的,束裹在兩塊小布內那對波濤洶湧的乳峰。
可愛的奶奶!小霸王柳洋來也!
柳洋正想獨享偉峰的溫軟時,偏讓一隻不識趣的大手攫了過去。
「哪個該死的烏龜?!」柳洋氣惱咆哮。
「你在罵你自己嗎?不知死活的小烏龜。」席煜繃著臉將他提了半天高。
「放我下來。」柳洋悍然叫囂,怎奈小手小腳的壓根兒逞不了強,活像任人宰割的可憐小乳豬。
「想要我放了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麼混進來的?」席煜威脅。
不給個滿意的答案,難保不會將他丟進游泳池裡,小鬼最好諳水性,不然准叫他把池水喝個精光,說到做到。
「放了他!」冷絕的聲音,似陣悶雷,霎時凝窒了流逸歡愉氣氛的空氣。
循聲望去,凝入席煜錯愕瞳底的不是意外出現的大哥席時雨,而是隨後出現的方岑。
一片怔愕的噤聲中,方岑訝然衝向席煜,救下攫在席煜大手上的柳洋。
方岑緊張的檢查柳洋的小身子,憂慮忙問:「你哪裡痛?讓我瞧瞧他是怎麼殘忍對待你。」
在空中吊了那麼久,柳洋覺得小腦袋開始恍惚暈眩得有些不聽使喚,上面的空氣太稀薄,還是……好奇怪喔!身體輕飄飄像要飛起來。
「你怎麼了?」方岑緊張發現柳洋臉色不對勁,矛頭直指席煜:「你到底是怎麼對他?嚇得他臉色那麼難看。」
席煜怔然乍醒,出奇冷靜哼了聲,漠然說:「那個小鬼是該給他點顏色瞧瞧,如果你肯交給我的話,我會教你如何教訓這個冥頑不化的小鬼。」
「你怎麼可以說這麼不負責任的話!」席時雨勃然大怒。
煞似處於七級超強大地震的震央,震得現場一片七葷八素,席煜更是暈頭轉向的不明所以,從沒見大哥發這麼大的脾氣過。況且這檔事又與他何干?
「大哥……」
「閉嘴!」席時雨又劈下一千斤重的超級大鎯頭,怒斥:「你怎麼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對自己的兒子說這種話?!」
「兒子?!」席煜震驚的舌頭狠狠打了個大結。
頓時鴉雀無聲,一雙雙瞠目結舌的驚嚇表情。全落在同樣錯愕不已的席煜身上。
「要不是洋洋跑來公司找我,我恐怕永遠都不知道我有個侄子流浪街頭。」席時雨慍色漸濃,嚴厲的又說:「你在外怎麼風流我都管不著,但你這種不負責任的行為,我不能放任你破壞席家的名譽。」
「我……」天哪!這從何說起,席煜有口難言。
柳洋拉拉席煜的衣角,指著自己的小鼻子,還免費奉送個天真無邪的笑容。
席煜豁然明白,原來這一切又是可惡的小鬼搞的把戲,也難怪他能輕易找到這地方來。這小鬼存心玩他嘛!
「你這小鬼看我怎麼把你丟進池子裡!」最好再丟幾隻鱷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