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舒服嗎?徐小姐。」
「大概是一下子跳了太多首舞,腳有點不行了。我可以休息一下嗎?很抱歉,我知道這首曲子還沒有結束,竟提出這麼無禮的要求。」
「當然沒有關係。我真是太笨了,居然沒有注意到你的腳這麼不舒服,我知道飯店有設休息室在隔壁,你要不要到那邊去休息一下呢?我扶你去。」
「謝謝你了,不好意思。」
不愧是上海一流飯店,休息室非常寬敞,沙發椅軟得讓人想哭,在這兒她也不用面對華靖與森源惠子親密的畫面。
「這樣可以嗎?要不要我請飯店的醫師過來?」
還有駐飯店的醫師?真是太奢侈、太誇張了。像她老家的村子連一個正牌大夫都找不到,頂多是個通點藥草的赤腳仙而已。突然,好想家,那個淳樸單純的村子,還有老道、大娘他們。
「怎麼了?真的那麼酸嗎?讓你想哭?」
「不,我沒事。真的,你不用擔心我,對了,你不回舞會去玩嗎?別讓我掃了你的玩興才對。」
「我一點也不想回去舞會,如果那裡面沒有你,就一點意思也沒有了。」那名年輕人紅了臉,「我知道你與龍幫的華靖與紅門的季青嵐一起來,你們之間有什麼關係嗎?你是他們兩人其中之一的女朋友嗎?」
徐櫻忙搖了搖頭,「別開玩笑了,我怎麼高攀得起季大哥或者是華副座呢?」
「但是,外面都在傳說你是華靖的情人。」
「呃……這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應該說……我是他的……很好的朋友……這麼說也許有點高攀,總之……情人的事很快就會水落石出,你們就會明白真相了。」
「我懂了,那麼我還有機會羅?」
「咦?」
「我去為你拿些冰塊來枕腳好嗎?我馬上就回來。」年輕人興奮地說道,對她回頭一笑離開。
「這樣不好吧!」
是誰在說話啊?徐櫻回頭一看,休息室聯結的落地窗前有個人緩緩地轉身。
「你這樣鼓勵一個毫無希望的年輕人,玩弄他年輕的感情,可是會遭天譴的。小女孩不懂遊戲規則,還是不要玩火比較好。」
「你是誰?」
「你不認得我,我卻認得你。徐櫻姑娘,或者我該稱你為華靖最新的小情人;
還是惠子的情敵,哪一個都對,不是嗎?」
那人的聲音低沉,雖然咬字很清楚,但卻聽得出來他的國語有點生硬。「你是森源小姐的朋友,也是日本人嗎?」聞聲不見人的傢伙終於走出來了,還挺相貌堂堂,雖不及華靖的酷勁,但端正的容貌也有他自身的吸引力。
「櫻田志野,初次見面。你好。」
「你好。」
「我不是惠子的朋友,這兒沒有人是惠子的朋友,覺得很訝異嗎?呵呵,從你一進門我就注意到了,那麼明顯的三人行,不想看到也很難。何況事情發展那麼有意思,居然有人會因為惠子擠出那兩滴毫無價值的眼淚,就把自己的男伴雙手奉送給她,我猜惠子那傢伙自己也沒想到吧!哈哈哈。」
徐櫻暈紅了雙頓,她實在沒有必要留在這邊,聽一個不認識的人隨意發表他的意見,她又沒有問他。
「生氣了?想離開。」櫻田志野突然站在她沙發椅前,嚇了她一跳。這下子她如果起身一定會和他撞上。「嗯,不錯,和我以前認識的女孩典型完全不一樣。這樣吧!如果華靖被森源纏住不放,要不要考慮跟我交往呢?我可是很疼女人的!」
「你、你這人真是莫名其妙。」
「跟著我總比跟著剛剛那一點能力都沒有的毛頭小子要強。」他伸出手,徐櫻馬上躲開。「你真的勾起我很大的興趣,小姑娘。不曉得華靖與季青嵐從哪裡把你挖出來的,你身上還帶著股涉世未深的清新可人,讓男人有親近的衝動,和我以往認識交往的女人也大不相同,真不曉得過去他們把你藏在哪裡,小姑娘?你不是上海本地人吧?」
「請你不要越靠越近,先生,我又不認識你。」
「我已經自我介紹過了,還是你需要更詳細的資料?我今年二十七歲,沒有不良嗜好,喜歡女人,尤其是像你這麼可愛的女人。需要我的身家財產報告嗎?還是我在上海的產業詳細,不如我把櫻田興業的……」
「我才不想知道那些呢!」徐櫻氣呼呼地站起來將他推開。「你別靠過——哇!
你做什麼!」
那人竟乘機偷襲了一個吻,幸好只在臉頰上。「我不想做會惹來巴掌的事,所以親個臉頰總無妨吧!這樣你就不會再說我們倆交情不夠。」
他的腦袋裝的是大理石嗎?根本就沒把她的話聽進去嘛!「那不是我的意思。」
「不然你的意思是什麼?」
他還好意思反問她!徐櫻頭痛起來,和這種無法溝通的人說再多話也沒用。
「櫻田先生,你的……賞識……我實在承擔不起。我只是個鄉下來的土包子,就像森源小姐說的那樣,完全和你們活在不同世界裡,所以你和我是不可能的。」
「有什麼不可能?」櫻田咧嘴一笑,「你看起來很合我的眼,身材嘛……我不介意苗條的女人,言談舉止或許不是系出名門,但也無傷大雅。講老實話,我已經厭倦了那些驕縱的千金大小姐,或許你我會意外的合得來。要是你那麼在意自己的出身,我隨時都可以幫你換個更好的出身。」
誰在提換出身的事了?她覺得他們話題越扯越遠了。「總之,我不能接受你這份情感。」
「那……可傷腦筋。」櫻田流露出些微孩子氣的笑容,摸著下巴說:「你真的不能考慮一下,我這誠心的要求?」
徐櫻認真的搖搖頭。
「那,你在我臉上親一下,我今天就暫且放過你,如何?」
「這是勒索。」她馬上就說。
「別說得那麼難聽,我認為這是良好友誼的開端。中國人不是說要禮尚往來嗎?
既然我剛剛親了你一下,你不親我的話,就是你佔了我的便宜。太不公平了。」他彎下腰,指指自己的頰邊,「這兒親一下,不會少你一塊肉的。」
明知這傢伙是強辭奪理,可是徐櫻為了盡快擺脫他的糾纏,也懶得就這一點繼續爭論不休,她抬起頭在他白淨的面頰上親了一下。「這樣可以吧?」
「好親熱喔!」森源惠子的聲音此刻硬生生的插入,「想不到我會看到這麼吃驚的一幕,可惜華靖不在這邊,否則他一定會深受打擊。原來你勾引男人的本事不小,速度也挺快的嘛!」
櫻田挑高眉毛,「惠子你有什麼資格說別人呢?搶了這位小可愛的男朋友還不夠,現在你想干涉我與她之間純潔的友情?」
「哈哈哈,純潔?別笑掉我大牙了,志野。我認識你可不是一年兩年的事,從你十四歲開始追女人到現在,你和哪個女人之間是『純純的愛』?說這麼明顯的謊話也不怕閃了舌頭。」森源雙手叉腰,氣焰高漲的說:「你要和這個黃毛丫頭做什麼我都不在乎,但是我有幾句話要對她說一下,你介意我借她走嗎?」
「不必了,我馬上要離開休息室。一見到你,我就覺得眼睛累得需要去透透空氣。」櫻田冷笑著對惠子說完話後,轉身溫柔地對徐櫻說:「小心點,別被老巫婆捉去吃了,下次再見。」
那瞬間,徐櫻覺得櫻田志野這個人雖然有點莫名其妙,但是並不是個壞人。他一離開,森源惠子連臉上最基本的面具也全拋開,完全露出本性,昂起眉毛尖酸的說:「你馬上給我離開這兒。」
「我——」
「還要我說得更明白點嗎?」一點也不給她有說話的餘地,像機關鎗似的隆隆開炮,「這兒是我森源家的舞會,對於我看不順眼的人,我會馬上叫她滾蛋的。本來嘛,我邀請你就是為了讓你知道,憑你也配捉住華靖的心嗎?像你這樣的笨蛋還不滾回你自己的老巢去舔傷口,留在這個地方礙我眼睛,看了就煩。」惠子仰頭狂笑,「你以為你施捨了華靖給我,我就會感激的痛哭流涕把你當我的朋友看是嗎?
呸。我笑你這搞不清楚狀況的笨蛋,我可沒有放棄要華靖回我身邊呢!真不曉得你這種發育不全的小孩子有哪一點好的,華靖怎麼可能會棄我而就你呢?年輕又怎麼樣,我可是擁有豐富經驗的女人,而且……」她輕蔑地瞄著徐櫻的身體,「你八成還是處女吧?我一眼就看出來了,華靖一定碰也沒碰過你,對不對?他不會喜歡處女的。笨拙又沒有樂趣,上床的時候四肢僵硬,怎麼能滿足他那種男人?」
「你——」
「我怎麼樣?」森源惠子挺高胸脯,「他吻過我這個身體的每一寸、每一寸喲!
當年在日本的時候,他黏我黏得我多緊啊!每天每夜,他如果見不到我,就像忠心耿耿的狗一樣守在我們倆的小窩裡,一步也不離開。那時候他的心裡只有我,他的眼裡也只有我這一個女人。你之所以有機可乘,不過是因為他想報復我當年離開他嫁給別人的仇而已。男人就像爭風吃醋的小孩子一樣,我可以原諒他這麼做,現在我已經到上海來了,他那幼稚的復仇很快就會結束的。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想起我的一切,然後回到我身邊求我諒解的。至於你這個黃毛丫頭,還是識相點,就像今天一樣,快點夾著你的狐狸尾巴給我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