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左耳戴了一個銀色耳環,好別緻。以前我以為男人是不戴耳環的。」
她流連在他身上的目光,猛然落到他左耳上那隻銀色的耳環。
「在台灣也許大部分的男人都不戴耳環。但在外國,不分男女,都很流行戴耳環的。」
「可是為什麼你的耳環只戴在左耳?一般人都是兩耳皆戴啊!」
「只有左耳戴上耳環,有個特別的含義。」
「什麼含義?」
「左耳戴上耳環,表示勇氣。」
「勇氣?」
「所以傳說中的勇者,總是只戴左耳的耳環。」
她好奇地玩弄著他耳上那枚閃爍著銀光的精緻耳環。
纖纖玉指一觸及男人最敏感的地方之一,隨即令他的身子為之一震。
「怎麼了?我不小心弄痛你了嗎?」
「沒什麼。」
看他的臉有點紅,美仁好奇地輕撫他的額際。
「是不是方才淋了雨,令你的身體不舒服?你的臉突然變得好紅。」
「我沒事。對了,今天早上,你怎麼知道我在子麟的別墅裡?」
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他隨口問道。
她露出得意的笑容,說:
「因為你是我想專訪的目標啊!所以你的一切習慣、喜好,甚至連你的朋友和你們的喜好,我都摸得一清二楚。我知道你們在外國唸書的時候,是有名的『四大公子』。這次你回來之後,一直忙於公事,幾乎無暇和其他的三大公子見面。雖然我想你不至於忙得連最要好的兄弟也不見,但你一直遲遲未參與他們的聚會,總有什麼原因吧,我想。」
「江大記者果然冰雪聰明,不愧是全台灣最難纏的女記者。」
鷹雄笑著揶揄她,眼中卻有著讚賞之意。
「那天,你神秘地自公司消失,沒有人知道你的行蹤。我一開始很擔心,怕你是不是遭到那個寫恐嚇信的幕後黑手給綁走或殺害了。
但後來注意到你的私人司機毫無異樣地照常開車回何公館,我才懷疑,當時你應該是平安地到了某位朋友的家中作客了。
而當晚蒼龍集團的二公子,同時也是你的摯友之一的王子麟,正好在王家的別墅辦了一場熱鬧的活動。『三大公子』齊聚一堂,我想自然少不了你。」
他笑著稱讚她:「絕頂聰明。給你個香吻當作獎賞。」
鷹雄作勢要吻美仁,卻被她的花拳給捶了回去。
「又想趁機吃人家豆腐。哼!要是這次我們可以活著回去,我要你的獨家專訪當作獎勵。」
「沒問題!不過,我也有個條件。」
美仁沒想到他會這麼爽快地答應,平常他不是一向拒各傳播媒體於千里之外嗎?怎麼現在一反常態?
難道這麼做,全是為了她?
一想到上回他提出以吻換取專訪的交易,她連忙紅著臉聲明:
「什麼條件?慢著,我先聲明,如果你又要佔我的便宜可不行。」
雖然她一點也不排斥他的吻,甚至還有點迷戀,但問題是她身為一個有自尊的記者,怎麼可以用這種方式,來達成目的?
「你放心,我的要求很簡單。今年的慶生晚宴,我希望你當我的女伴。」
「只有這個條件?」她有些難以置信地問。
天底下哪有這麼好康的事情?
在冠蓋雲集、衣香鬢影的豪華夜宴,當一名絕世俊美貴公子的女伴,享受眾人的歆羨與妒嫉,還可以輕輕鬆鬆地取得獨家專訪他的權利?
「你答應了?」
這種穩賺不賠的生意,不答應的是笨蛋,美仁連忙點頭同意。
「只怕,我們要活著離開這裡的希望渺茫,否則我也希望你所說的一切都能成真。」
「不要放棄希望,我相信事情一定會有轉機。」
美仁不明白,都已經到這種求救無門的地步了,為什麼鷹雄還能那麼冷靜沉著?
「可是我的手機和現金、錢包,都在我的皮包裡,偏偏我的皮包早就被他們搶走了。現在我的口袋裡只剩下兩條巧克力,和一把隨身攜帶的瑞士刀。
雖然我在找到你之前,曾打了通電話給冷艷,但是她現在也不知道我們被人綁到什麼地方,我們又聯絡不上她,根本一點希望都沒有。
我們現在又被這場雨困在這個無處可逃的防空洞裡。只要他們一追來,我們根本無路可逃。」
鷹雄伸出溫暖的大手,輕捧著美仁的清秀臉龐,愛憐地說:
「天無絕人之路,現在我們也只能以不變應萬變。」
感到既害怕又絕望的她,忍不住輕輕依靠在鷹雄的懷裡,藉著他懷中的溫暖,給予她堅強的勇氣。
「想不想聽聽我的童年故事?」
她柔順地在他的懷裡點頭。
「這個秘密,我只跟你一個人分享。」
他低沉渾厚,極富磁性的嗓音,在她的耳邊呢喃著。
第九章
「原來你小時候,遭遇了這麼多不幸的虐待。被自己的親姐姐欺負,你的心裡一定很不好受。」
聽鷹雄述說完那段悲慘的童年時光,一縷輕愁凝聚在美仁深鎖的眉間。
明知鷹雄為了想逗她開心,故意挑了許多烏龍又好笑的糗事說,但一想起他童年所遭受的委屈,她就笑不出來。
「你不開心?」
輕捧著她的臉,他深邃的雙眸有著輕微的自責。
「也許我不該提這些令人傷感的往事,令你傷心。」
「不,其實我很高興你願意與我分享心裡的秘密,至少這代表著你不但信任我,也需要我,願意讓我分擔你的一切憂愁。你願意這麼對我,我很高興,一點也不傷心。」
她說著,釋懷地笑了。
他深情地凝望著她微笑的臉蛋,彷彿整個人已融化在她純真、自然毫不做作的天使笑顏中。
他看過了太多女人,及各種虛偽、做作、狡猾的嘴臉。包括那些想接近他、誘惑他、妄想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拜金女,也包括他那些狡詐美麗的姐姐們。
但只有美仁的微笑能令他心動,唯有她天使般的純真,能深深地牽動他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濃厚情感。
「既然你將心中最重要的秘密與我分享,我也要跟你分享我重要的回憶。」
「什麼回憶?」
「在我小的時候,也曾遇見一個像你一樣特別的小男孩。其實我不太記得他長什麼樣子了,只記得他有一雙深邃的眼睛,像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感覺一樣,深不可測,眼中卻有著一股淡淡的悲傷。」
她靈粲的眼神,望向遠方,緩緩地陷入了兒時的記憶中……
※※
當年,在淅瀝的雨中,她第一眼見到跌倒在地的那個小男孩時,並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只注意到他委屈地眼眶含淚,彷彿隨時都會嚎啕大哭,但卻在看見她出現的那一刻,盯著她直瞧,強忍住淚水。那倔強的模樣,令她起了憐憫之情。
還記得,那天是她第一次,穿上那件父親買給她的白色洋裝。她愛白,卻老愛打扮成男孩子的樣子,平時最愛穿白色的褲裝,不愛做女生的裝扮。但那天她收到一件白色洋裝當生日禮物,所以難得打扮得像個女孩子。
美仁掏出口袋裡的白色手帕,遞給了男孩。
看著他有些困難地站了起來,拿起手帕胡亂擦了一通,渾身濕透的衣服,因跌倒在地而沾滿泥濘。
他那狼狽的模樣,令她不忍。她將手中的白傘給了他,隨即便轉身朝著家裡的方向,快速地奔去。
從此之後,她便跟他結下了不解之緣。
※※※
鷹雄聽完美仁提起的那段童年往事之後,愣愣地盯著她直瞧。
原來是她,果真是她!
她就是那個自小便令他魂牽夢縈的白衣女孩,在他受盡欺凌的可憐童年裡,出現的希望之光。
「你還記不記得一些,跟那個男孩有關的童年往事?」
美仁搖了搖頭,「時間太久,記憶有些模糊了。隱約覺得好像有很多回憶,塵封在心靈的深處,卻一時想不起來。」
「那你記不記得,後來你再度救了那個男孩一次,結果那個男孩居然傻不隆咚地,老是分不清你的性別?」
「你……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經他這麼一提,她這才想起當年幾乎被她遺忘的許多往事。
「因為我就是那個男孩。」
江美仁一臉錯愕地凝視著鷹雄,從未想過天底下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原來他們彼此都曾在對方的記憶深處,深刻地存在著。
也許是因為這份珍貴難得的緣分與奇妙的聯繫,令他們再度重逢。
「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美仁的眼眶漾著水亮的燦光。
「當年你為什麼不跟我道別就離開?」
這麼多年了,她始終想問明白,當年他為什麼不告而別?他們是感情融洽、最契合的朋友,不是嗎?為什麼他卻……
「對不起,因為我沒有勇氣跟你當面道別,我怕自己見了你,會在最後一刻後悔,為了你而違背父母的期望,所以才……對不起。」
「我明白,你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子,自然背負著父母深厚的期望,我不會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