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可不想急躁的嚇著她,她的心脆弱敏感,怕一嚇,她又縮回殼裡。
而琉璃則是拚命的想著,等伯恩睡了,她一定要離開,一定、一定、一定……
可惜她想得太美,以為抵抗得了伯恩溫暖的胸膛,只支持五分鐘,她已深深的被溫暖舒適所催眠,沉沉入睡。
這夜,她停滯的生命時鐘彷彿開始運轉了,擺脫了沉痛的童年回憶,那個嚎陶大哭的小女孩慢慢的擦乾淚水,一步一步的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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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堡裡的僕人一反常態的竊竊私語,他們交頭接耳的討論著一件事情。
「伯恩少爺再次夜宿琉璃小姐的房間。」
事情的起因是一位女僕人盡責的要整理琉璃小姐的房間,順便喚琉璃起床,可是在靠近床鋪時,發現帳幔裡似乎多了一個人,她好奇的一望。
不得了!他們那位生活嚴謹、處事有條不紊的伯恩少爺竟然大刺刺的佔據琉璃小姐的床鋪,而且還親密的摟抱她睡覺,臉上掛著微笑,一副滿足模樣。
他們不是碎嘴的人,自傲比一般沒教養、道人長短的僕人高上一等,可是這麼奇異的事情怎麼可能保留?當然是說出來嚇一嚇人。
而且老管家威廉也沒阻止這消息,一臉我早知道的模樣,老神在在得很。
「總算開竅了。」
「開什麼竅?威廉,你又有什麼事情不讓我知道啊?」露娜盱了他一眼,以他們青梅竹馬的交情,他實在不該獨享秘密。
威廉接過露娜遞過來的早餐,搖頭微笑,他晃了晃溫熱的牛奶,失神地自言自語:「我也該提起勇氣了。」目光熱切的盯著忙於餐點的露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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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陽光爬上窗檽,照進琉璃的房裡時,伯恩已清醒過來。
他體貼的為她擋住陽光,渴望她能睡得更安穩一些,其實他可以起身拉起窗簾,但是琉璃雪白的小手緊緊的抓住他的衣袍。
僅是這樣小小的舉動,就已經讓他感動得想落淚,看來他已經愛慘她了,對她的要求愈來愈低。
他低頭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說巧不巧的,琉璃倏然睜開眼。
兩個人四隻眼就這麼對望著,誰也沒力量移開,怕一動,就必須認輸先開口解釋。
互瞪半分鐘之後,伯恩猛然的笑出聲。真尷尬,碰上這情況還是頭一遭。既然決定要擄獲琉璃的心,他還擺什麼高傲姿態?
胸腔振動完後,他優雅的撐著身體,俯視躺在身下的琉璃,露出邪氣的笑容,「早安。」
衣領敞開、露出厚實胸膛的伯恩有一股壞壞的危險味道,那頭不羈的棕髮性感得讓人想去觸摸,這樣的他跟西裝筆挺的他比起來,有種截然不同的味道。
「怎麼?還沒清醒嗎?」他問。
「沒……沒……我醒了。」琉璃懊惱的問自己,為什麼沒勇氣質問他親密動作所為何來?不能因為他對自己的態度改變,就任他為所欲為啊!
「聽威廉說妳昨晚吃得不多,肚子餓不餓?」
一想到可以脫離床位,不必被他困在底下,她連忙點頭,「餓……餓,我好餓。」
「那起床吧!」他移動琉璃忌憚的龐大身影。
琉璃喜上眉梢的起身,伯恩又倏然的回過身,把她壓躺回床上。
「啊……」她嬌喘一聲,驚慌的望著他。
伯恩逼近,用低沉的語調,溫柔的情感,「聽威廉說妳打算離開?」
「嗯。」她覺得耳朵燒燙。
「那英國有沒有值得妳留戀的地方?」
「有啊!」她低聲細語。
「是嗎?」伯恩眼睛晶亮,「是什麼?」
琉璃嘴巴蠕動了一下,音調變得更小。
伯恩聽不清楚,「什麼?」
「是威廉、露娜、小喬治……」她背書似的念出十多個奴僕的名字,獨獨缺少伯恩一人。「他們都對我很好,我會記得他們的。」
伯恩愈聽眉頭皺得愈緊。在他準備發難時,琉璃又補充,「對了,還有朗克。」
有時候言多必自害,琉璃實在過於誠實了,尤其這話聽在伯恩耳裡十分刺耳。
「原來如此。」他犀利的瞄了她一眼,陰晴不定的繃著臉,俐落的翻身下床,悶聲不響的走向門口。
「還有……謝謝你成全婚事,和上次到旅館接我回堡裡,我都沒機會謝謝你。昨天晚上……昨天晚上,謝謝你……謝謝你照顧我、開導我、對我說那些話,大概我過於孤僻吧,從沒人對我說過那些話。」她想了很久才找出這些詞彙。
說完這些足以消耗她精神的話後,她馬上躺回床上,用棉被蒙住頭。
好丟臉喔!琉璃原本只是想道謝,嘴巴卻不知怎麼搞的,又冒出了後頭拉拉雜雜的話,人家聽了一定會笑她。
伯恩無動於衷,臉色正常,回頭對她說道:「好了,梳洗一番後到餐廳用早餐吧,我等妳。」
當他步出房外,掩上房門後,腳步輕盈得簡直就要飛上天,心情好得不得了。
經過這神奇的一夜,兩人的心思情境大大的改變了。
他們不約而同的望向水藍色的晴空,露出會心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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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伯恩說得對,她要調整自己的心態,對母親放手,試著過自己的生活,這樣母親才有機會接觸更美好的世界。
事情一想通,心情自然變得輕鬆。
琉璃決定離開英國回家去,自小她對唸書、追求知識的領域特別有興趣,她很想出國唸書。
這一次到英國讓她眼界開拓不少,她有了拓展生活領域的想法。
既然母親為追求自己的幸福而打拚,她也該急起直追,也要為創造自己的生活而努力。人生苦短,她要把握美好的時光,讓母親放心。
她把要回國的消息告訴威廉,順便托他代買機票,可以的話,希望能暫時隱瞞眾人。
威廉聽了滿口答應,表示一定辦好。
卻在她離開後,請露娜幫他泡下午茶,端著盤子往少爺的書房晃去。
「少爺喝茶。」他重重的放下,引得正專注於公文的伯恩皺眉。
他擱下手中的重要文件,一臉古怪的瞪著威廉。
「有什麼事說吧,不要故意裝出欲言又止的模樣,太矯情了,不像你。」他用湯匙攪動紅茶,銀匙落放在瓷碟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威廉搖頭歎道:「為了少爺你,我違背了對琉璃小姐的誓言,丟棄我崇高的紳士理念,讓靈魂承受著背叛他人的痛苦,這對我未來僅存的生命時光來說,不啻是一種折磨,傷害自己,幫助別人,真是吃力不討好。」他假裝傷心的摀住胸口。
伯恩睨了他一眼,受不了的叫道:「你有話就快說吧!」
「好吧,那我就說了,琉璃小姐要我出城時順便幫她買機票,她要盡速回國。」
伯恩心頭一怔,但仍裝作無所謂,「我早知道她要走,這是遲早的事,沒必要大驚小怪。」
「是嗎?」威廉有點不滿主子的反應。
「當然,這不值得你勤快的端來紅茶。」他笑道,啜飲一口後,準備放下茶杯。
「琉璃小姐另外交代我,不希望讓你知道,她好像要偷偷的走。」威廉補了一句。
這句話顯然影響力甚大,伯恩心神一震,手頭一鬆,茶杯不穩的傾倒於桌面,暗紅色的茶水浸濕各類文件。
「該死!」他搶救不及,惱怒的斥罵,聽不出到底是在責怪何事。
倒是威廉瞇起眼袖手旁觀,看著高頭大馬的主人忙亂地阻止茶水四處流竄,一如他的心情。
「威廉,你不幫我?!」伯恩大喊。
「這要靠你自己。」
「什麼?!」他莫名其妙。
威廉慢條斯理的回答:「我請僕人過來收拾。」然後噙著預料中的笑容離去。
伯恩瞪視他,忿忿不乎的甩著手中濕答答的文件。
她說走就走,還想瞞騙他,這什麼意思?他還以為經過那天晚上,他們已經熟絡許多;沒想到她這麼見外,又在兩人之間築起一座隱形的城牆。
她這一走,隔絕他們的可不只是時空,還有巨大的海洋。
「鈴……」電話響起。
「喂!」
「是我,兒子。」
會用這種口氣對他說話,除了他的父親裡歐之外,沒別的人。
「哼!還知道要打電話回來,我以為你準備拐誘人家母親消失個兩、三年呢!」他口氣不佳的回道。
裡歐聽得出兒子的調侃,不在乎的笑道:「我是有這打算。對了,聽你的聲音好像不怎麼高興,悶悶的,雖然你平常就一副呆板樣子,可是也不至於頹喪若此啊!」
「你多心了。」他冷冷的回答父親的問題。
「哎呀,你害羞什麼勁?有什麼麻煩兒子不能對老爸講的?說吧!說吧!」
伯恩不領情的冷哼:「你不覺得現在盡父親的責任晚了二十幾年?」
「呵呵呵……怎麼會?我覺得我扮演父親的角色挺稱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