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隔著矮牆,原雅夫有些意外地看著兩個年輕男子口中的主謀。
這個帶著棒球帽,一身T恤、牛仔褲的傢伙,分明還是個沒長大的小鬼,怎麼可能是這整件事的主謀?
糟,被發現了!
身份敗露的丁澄君,猛然衝出密室往外跑,而居中的兩名年輕男子見狀也豁出去的兵分三路逃逸,這突來的行徑讓原雅夫想也不想就追上去。
「王老闆,報警!」
他只丟下這句話,就留下驚嚇過度的王老闆一個人抱著一箱鈔票在荒涼的山區,癡癡等待人民保母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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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別跑,站住!」
「可惡,呼……呼……那傢伙居然緊迫不捨!」
在樹林間迅速的穿梭追逐,原雅夫雖一身西裝革履,卻絲毫不影響腳程,讓原本不把他放在眼裡的丁澄君,後悔沒早點警覺防範。
專挑雜草叢生的小徑竄逃,身後的男人卻一直和她維持著一段不算長的距離,甚至有逐步逼近的跡象,這讓體力顯然透支的她,不由得邊跑邊痛罵。
「呼……你跟我有仇啊,幹麼追我追那麼緊?其他人都跑了,呼呼……你為什麼只追我一個?」她惱怒地喊著,全身因運動過劇而燥熱不已。
「因為你是最好捉到的,小鬼!」
「嚇!」
他的冷笑近到彷彿貼在耳畔,令她著實大吃一驚,旋即腰間一緊,單薄的身子被人從後方狠狠箍住。
「放、放開我!」她尖叫掙扎,極力的反抗讓兩人狼狽的跌落在滿地黃葉的山間林地。
仗著體型的優勢,原雅夫緊緊壓制住蠕動不休的小傢伙,抬頭一看才赫然發現,被自己密密實實壓在身下的哪是什麼小鬼?
他……根本就是個她!
原本遮去丁澄君大半容貌的棒球帽,因擺動而掉落,隱藏其中的柔順長髮也因而披散開來,被滿地黃葉襯托得更加黑亮。
她白嫩的臉頰因方才劇烈的追逐顯得紅潤,像顆熟透的水蜜桃,帶著英氣的烏黑明眸正不服輸的瞪著他,他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胸口緊壓著的柔軟,正因兩人急促的喘息而更加貼近、親密。
「你……」
覺得喉頭有些乾澀,她怒氣騰騰卻又清麗動人的模樣,不禁令他有一瞬間的出神。
而這短暫的失神,卻也教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不要臉、色狼!」
「噢!嗚……」
女子的怒叱伴隨著兩聲男性哀叫,如平地一聲雷般自林間響起,驚飛了不少山林雀鳥。
自小腿脛骨炸開的疼痛,加上突然揮向臉頰的粉拳,讓原雅夫本能的後退,但仍被擊落眼鏡掛了彩,教身下小人兒有了機會逃脫。
揚起唇角,丁澄君得意的笑了笑,順手摸了他的西裝口袋一把,然後像只敏捷的小狐狸一躍而起。
「你……慢著!」
「啪!」一聲斷裂聲傳來。
忍著痛伸手想阻止她趁機溜走,不料仍是慢了一步,他只來得及扯住她的衣領,但還是讓她頑強的掙脫,並迅速消失在叢草蔓生的樹林裡,徒留手中一條猶帶微溫的斷鏈。
「這是……」
看著手中斷落的金色心型墜鏈,再看看她逃逸的方向,原雅夫一雙深遂的黑瞳愈見深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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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了,媽媽留給她最重要的東西竟然不見了!
蒼白著一張粉嫩嬌顏,丁澄君圓亮的黑眸中,儘是懊惱與自責。
「一定是那個時候掉的!」
她緊扣纖細十指,想起下午那場驚險的脫逃,項鏈一定是在自己匆忙逃走時,被那男人扯落了。
「怎麼辦?無論如何一定得要回來才行。」
縮瑟著身子站在已打烊的咖啡館遮雨棚下,晚間突來的大雨,讓秋夜的空氣多了分寒意,平時熱鬧的黃金商圈也變得冷清。
她望向對街燈光漸熄的高級藝廊,再看看手中微微被雨水打濕的名片。若非今天下午逃跑時,她順手摸走他西裝口袋內的皮夾,這下自己連要上哪兒去找人追回項鏈都不知道。
「該怎麼辦呢?」
時間在丁澄君躊躇不定時飛快流逝,就在她深吸了口氣,下定決心要一股作氣衝進對街的藝廊自首時——
嗄——吱!
雨夜空蕩的馬路上,因她的粗心傳來一陣刺耳的煞車聲響。
「嗚……」
她嚇白一張小臉的驚跌在地。
看著近在咫尺的銀色轎車,差那麼一點,她就要因自己一時疏忽成為輪下冤魂了。
車頭燈刺眼的光線讓她幾乎睜不開眼,卻讓急忙由車上下來探視的原雅夫,一眼就認出了她。
「沒事吧……啊,是你!」發現差點被自己撞傷的人,竟是今天下午狡猾脫逃的女孩,他頗為意外。
「是你!」認出他的聲音,丁澄君也愕然了下。
「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
首先恢復鎮定的原雅夫連忙伸出手,打算扶起全身濕淋淋的她,卻被她毫不領情的一手揮開。
「我沒事。」靠自己的力氣掙扎站起身,腳踝處傳來的疼痛卻讓她忍不住皺起了眉,但仍不肯讓他接近自己。
「你的腳受傷了。」看她一臉倔傲的模樣,他搖頭失笑。
「這樣一來不正好稱了你的心,我就算想跑也跑不了了。」她自嘲的一笑。
此刻她狼狽又帶著驕傲的模樣,看在他眼裡,就像只受了傷卻張牙舞爪想反擊的幼貓,讓人心裡升起一股想將之馴服的念頭。
「我不認為自己會好運到隨便在路上開著車,就能撞到想了一個下午的人,也不認為……」看了眼她猶握在手中的熟悉皮夾,他笑了下,而那笑意只讓丁澄君覺得討厭,「你是專程來還我皮夾的?」
這下她非常確定,眼前的男人不只是笑容令人討厭,就連個性都很惹人厭!
「才不是!」一把將手中的皮夾丟回給他,環著雙臂,她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壓住心底那一連串罵人的話,轉而低聲下氣的開口,「把項鏈還給我。」
「什麼?」
「是你拿走的吧?把項鏈還我,隨你要報警或是怎樣,我都任憑處置。」
渾身濕淋淋的站在雨中,丁澄君倔傲的仰起頭,蒼白的嬌顏卻一臉豁出去的神情,大有要殺要剛隨君發落的模樣,引起了原雅夫的興致。
「我的確是撿到一條項鏈,不過……你怎麼證明它原本是屬於你的?」言下之意,大有不信任她的感覺。
「你……」
瞪大了雙眼,丁澄君氣得說不出話來。
「還是,那也是你從哪個倒楣鬼身上騙來的?為了一條不值錢的項鏈,自己送上門來,似乎不是明智之舉。」
他淡淡的嘲諷。
「才不是編來的!你又知道些什麼?那是我母親留給我的項鏈,你憑……哈啾!憑什麼胡亂誣蔑人?哈啾!可惡的……哈、哈啾!混蛋!」她被激得忍不住開口罵人,可貓兒發威的氣勢,全教一連串狼狽的噴嚏給削弱了泰半。
「可惡的混蛋?這還是我生平第一次被人罵成這樣,你確定自己是來『請』我還回項鏈的嗎?」挑排眉,原雅夫對她一開口就滔滔不絕的痛罵非但不發怒,還有心情調侃。
想起現下自己有求於人,丁澄君紅了臉,不得不壓下氣焰,但仍心有不甘的咕噥,「那是因為他們沒在你面前罵而已,哈、哈啾!」
好冷!環著雙臂微微顫抖,被大雨淋濕的衣物根本無法保暖,她原本紅潤的雙唇,也教秋夜冷涼的氣溫凍得有些發紫。
「再這樣下去會感冒的。」一直注意著她每個細微神情,自然也發現了她的畏寒,他走上前,不由分說的一把抱起僅及自己肩頭的纖細身子。
「呀!你你你……你做什麼?!」不斷在他懷中驚叫掙扎,即使自己是個傷患,她仍不肯安分。
將懷中躁動不安的小野貓放進車子前座,並細心的避免碰著她受傷的腳,原雅夫這才淡淡開口。「我可不想陪你繼續在這淋雨,有什麼事等進了藝廊再談。」見她又要揮爪抗議,他旋即微笑加注,「況且,你的項鏈也還在我的辦公室,怎麼?不打算拿回去了?」
「你……哼!」氣鼓鼓的瞪了他一眼,丁澄君索性不再說話。
這男人根本是吃定她了!
然而,看在項鏈的份上,她似乎也只能忍下這口氣。
瞄了眼身旁顯然心情不錯,且唇畔帶著笑意旁開車的原雅,夫,她在心底暗暗發誓,待找到機會她一定要他好看!
「請不要用那種飢渴的眼神盯著我看好嗎?我會很害怕的。」他聲調輕柔,一臉溫文儒雅的微笑,吐出的話卻教她為之氣結。
「忍住……我一定要忍住。」
緊握粉拳,丁澄君努力克制著自己,不要衝動的一記貓爪揮上他的臉。
看樣子,在順利拿回項鏈之前,她注定得讓他克得死死的,無法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