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廢話,我碰都不會碰它一下。』王蘋瞪他一眼,『拿著畫像跟我到我的房間裡
。』
『喲,有意思了,想叫我們到你房裡做什麼?』
『囉哩囉嗦的,像不像個男人呀你,』她扭頭往房間走去,『如果你還想捉到七月
,就到我房間裡來。否則,我要是真的被勾燁給殺了,我一定會變成冤鬼糾纏你們這些
笨人不放。』
左、右兩名手下看著張宗玉搔頭生氣的樣子。『總捕頭,現在要怎麼辦?』
『笨,不用問也知道。』
他們互視一眼,這麼說,總捕頭是不相信這女人的話,準備打道回房吧?
『還不快些跟上去瞧瞧!』張宗玉叫道。
真的是--不用問也知道嗎?
雖然有些生疏,但是王蘋憑藉著自己早年曾學過兩年畫的經驗,以及那口不服輸、
被人誤指為瘋子的氣,執起毛筆畫了下去。一開始失敗了兩、三張,但是終於讓她畫好
了一張。
同樣一張被通緝的臉,只是更改了『他』的男性穿著打扮,並且換上一套女性的服
裝,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孔躍然於在紙上。
『怎麼樣,看到這張畫,還不能讓你們相信我嗎?』
三名綠衣表情各異,但都指著畫大叫:『這……這太像了!』
『居然會有這種事?那麼漂亮有氣質的女人,竟會是惡名昭彰的逃犯,七月!「他
」男扭女裝騙過了我們!』張宗玉捉起畫大叫:『快點,千萬不能讓他們逃了!告訴船
長,把船給我停下來!』
他們奪門而出,留下王蘋嘴角冷笑地說:『我總算是報仇了,勾燁。你竟然想要我
的命?好,那我也寧為玉碎,誰也別想再得到你,你就永遠在地獄為你所犯的錯誤哭泣
吧!』
第五章
勾燁背後竄起一陣涼意。
『怎麼了?』曉中見他臉色不對,關心地問道。
『沒什麼。』扯扯唇,勾燁領著她的手走出重重迷宮般的客艙層,來到上層甲板處
,矗立著巨大的船桅桿,到處都佈滿著各式纜繩,『我記得救生艇是在船兩側,應該滿
明顯的才對,我去那邊找找,等我一下。』
望著他脫下燕尾服後僅著襯衣的寬大背影,曉中心裡直感到抱歉。都是她的錯,從
一開始就不信任他,總是給他招惹麻煩。但是勾燁不但沒有抱怨過一句,還始終如一的
積極為她尋找後路,彌補錯誤。她根本不值得他這麼好的對待……笨吶!她在想什麼,
勾燁只是為了圓滿達成任務,對她的容忍當然也只是為了這一點。這和私人的情感一點
關係也沒有,和『她』是誰也無關,如果今天換了『六月』或是『五月』,他也一樣會
這樣認真的協助他們的。她相信。
不要再婆婆媽媽、喋喋不休了,她再不用用腦筋,豈不是又要連累了他,害他陪她
一起受罪嗎?
『曉中,過來這邊,我找到了。』勾燁的聲音從船甲板的那一頭傳來。
『喔。』曉中忙提起行李袋,向前走去。
砰!夜空傳來一聲類似炮竹的聲響,緊接著,曉中只覺得自已小腿上一陣劇烈夾帶
著火燙的疼痛,就像有人在那一瞬用火穿過她皮肉……喀地,她右腿不禁彎下去,整個
人也倒了下去。
『曉中!』勾燁看見了那一幕,也看到了冒煙的火槍筒,以及手持著凶器的人--張
宗玉。
『嘿嘿嘿,你的狐狸尾巴該露出來了吧,「七月」。想不到你會假裝成女人,我還
真被你給騙得死死的,不過,現在已經結束了。老天爺有眼,讓我上了這艘船。他就是
要我親手將你逮捕歸案的,放心,我不在這邊殺你,我要將你活捉到上海去,好讓大家
瞧瞧我這張總捕頭的厲害。』
好痛,痛得她快暈過去了。曉中逐漸迷濛的視線中,唯獨清楚可見勾燁那雙凌厲痛
苦的黑眸。不,不可以……勾燁!她不知道他打算做什麼,可是她覺得他那雙眼眸裡的
痛苦比起她真正感受到的,還要千倍萬倍不止。快逃啊,勾燁,她不是說過了嗎,她不
要他冒生命危險來救她!
『對了,還有你。勾燁。』張宗玉冷笑說:『這下子任你這八面玲瓏再怎麼長袖善
舞,也逃不出我的掌心了吧?我要以亂黨共謀、窩藏逃犯的罪名,將你送進衙門大牢裡
,讓你嘗嘗終生不見人的苦果,哈哈哈哈。』
『你們。』他吩咐手下,『去搜那傢伙的身,看看他有帶什麼武器。勾燁,你給我
乖乖的別動,否則我這柄愛槍可不知下一個會瞄準誰喔!說不定我會讓那「七月」腦袋
開花,懂了嗎?』
『快……快走!』曉中努力以她喪失意識前的最後一口氣,『不……要……管我。
』
雜沓的腳步聲越過她,朝著勾燁而去。
為什麼不走,你這個笨蛋!曉中懷抱著這最後一個念頭,昏沉地進人黑暗之鄉。
曉中!勾燁在心裡狂吼。她昏迷了,他知道,當她說完最後那句話,頭再也支撐不
住地垂到地上時,他就曉得她痛暈過去了。這對她來說是件好事,因為接下來的事,她
就不需要知道了。他看著曉中右小腿上的槍傷不斷地流出血,染紅了她黑色褲腳,心裡
憤怒的黑色焰火也隨之高漲。
『喲,那是什麼眼神,像要吞了我似的。』張宗玉挑高眉頭,『沒想到你也有這樣
的一天吧?嘿嘿。』
『總捕,全搜出來了,在這兒。』綠衣將兩柄外國精鑄槍與一柄昂貴的金柄小刀放
在甲板上。
『嗯,找到不少好東西。』張宗玉將槍交給手下,『喂,對準地上那傢伙的頭,聽
見沒有。至於我,想要陪這傢伙好好玩玩。把他給我架起來,快!』
一名手下拿槍指著曉中,另一人則從背後架住了勾燁。張宗玉摩拳擦掌地說:『我
,早就看你這張臉不順眼了,現在你落入我手裡,就算是閻王爺也得等你爺爺我玩高興
了,才能夠接手。哼,勸你把牙根咬緊一點吧!』
砰地,拳頭擊上了勾燁的腹肌,張宗玉紅著雙眼,砰砰砰地發出數拳,勾燁都毫無
哀號的接下,一拳擊中他的鼻頭,流下了鮮血,另外兩拳則讓他的雙眼分別陷入黑紫的
瘀腫,唇也裂了,齒間鮮血淋漓。連打了十幾分鐘後,張宗玉終於住了手。
『呸,撐好漢是嗎?不肯叫。沒關係,等我們回到上海,我再好好用刑具伺候你。
』他命手下鬆開了勾燁。『拿繩子將他綁好。去叫船長來,告訴他我們要借用船醫和他
的房間來看守犯人。只有船長室夠大,能讓我們輪班看守逃犯,知道了嗎?』
他踢了錫勾燁,『哼,有一隻傷狗在我手上,這只病貓就連動根小指也不敢動。我
看「八面玲瓏」乾脆改名叫「八面楚歌」算了,哈哈哈。真爽!』
張宗玉蹲下身子,捉住他頭髮抬起他的臉,看著勾燁那張臉被他重新整型過後,淒
慘的模樣。『你也有今天,勾燁。像你現在這樣子,丟到路邊都沒人要,哼。和我作對
,包你沒好下場。』
想不到勾燁的唇角邊竟漾著一抹笑。太可恨了,張宗玉鬆開手站起來,『不要以為
這樣就算了,以後,我照三餐打你,打到你求饒為止。』
哼,勾燁吐出口中的穢血。這點小傷他根本沒放在眼裡,他早就過了肉體鍛煉的期
間,外面的人看他外表以為他是繡花枕頭。其實打從童年起,他的父親便為了他那過於
漂亮可愛宛如小女生的外表而擔心,以為會造成勾燁不夠男孩子氣概。所以從他三歲起
,他便天天過著武道、劍術、騎馬與槍術等等訓練課程。
普通人難以想像的艱辛鍛煉,他都熬了過來。雖然容貌隨著年齡增長,像是惡作劇
般的更加出眾美麗,但是他渾身上下的每吋肌肉可都是結結實實的鍛煉成果,沒有一處
不是身經百戰過。憑張宗玉那點功夫想讓他吃苦,還不夠看。
接下來的問題,反倒更需要他慎重思考--如何帶著昏迷的曉中離開這裡,她腿上的
傷會造成極大的不便。
船醫為曉中取出小腿上的子彈,由於手術過程中,她一直是昏迷高燒不退的狀態,
所以對她來說反而是好事了,因為手術的疼痛將不會存在她記憶中。船醫縫好她的傷口
,並且以乾淨的繃帶包裹起來。
『這三天是觀察期,只要傷口是乾淨沒有發炎,那麼癒合的速度就會很快。但是萬
一遭到感染,還是需要到設備較好的大醫院去進行清除傷口的手術,否則會很容易有生
命危險。』
這麼說來,起碼有三天不能移動她。勾燁被綁在房間另一端的椅子上,這是張宗玉
的意思,故意要他不能躺著睡,連飯也不打算給,喝水也只有一天三次。擺明要讓他吃
足苦頭,以洩心頭恨。勾燁的不以為苦,越是讓張宗玉生氣。
頭一天的十二個時辰過去了,曉中除了發燒時不斷的發囈語外,絲毫沒有清醒的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