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著頭,她想搖掉不該有的妄想,她的未來已經決定了,再無變動的可能性,除非她的叛逆心未死,再次起而反抗。
為了弟妹們的將來,她一再的妥協,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往哪退,山高水長,處處險阻。
「我是說你臉紅的模樣真可愛,讓我好想吻遍你全身,一次又一次的佔據你的熱情。」他簡直像發情的公牛,老要不夠她。
這種情形很少見,即使對性最好奇的年紀也不曾戰了一夜不覺疲累,她對他的吸引力不只是肉體上的牽絆,他所鍾情的是她恬雅外表下的狂野靈魂。
或許連她也看不出自己所擁有的毀滅力量,令男人徹底臣服,只為換她淺眉笑靨。
原鑽的美要靠琢磨,而她是水洗的白玉,終年躺在河床上經歲月洗煉,奪目的光彩更勝鑽石的燦爛,亮得叫人睜不開眼。
所以在酒館裡見她第一眼後,他平靜的心起了變化,那種認定的感覺隨著一步步靠近而增強,他幾乎要仰頭歡呼──
就是她。
強烈的聲音撼動耳膜,可遇不可求的機緣稍縱即逝。
因此他一直跟著她,以眼睛追隨,看著她低頭沉思,攏眉輕愁,拒絕一個又一個的搭訕,婉柔又不失得體的回謝他人的邀約。
直到夜深了,一杯喝了三小時的酒見底才肯離去,臉上的寂寞讓人憐惜,她不想回家。
「你……你不要……不正經,一個晚上沒回去,我怕家人會擔心。」溫綠菊還是掙脫了,藉著床的阻隔拾起發縐的衣物。
「反正都遲了,遲一個小時或遲兩個小時有什麼關係,我會替你向你家人解釋。」雖然早了些,但先見見面聯絡感情也好。
想要追人家的女兒得先獲得對方家長的首肯,射將先射馬,拉攏盟友好過樹敵,第一步走得穩才能再出招。
「不必了,我的家人很保守,他們不歡迎外來客。」尤其是他這種雅痞。
如果他是名學者倒好溝通,偏偏他是外祖母最痛恨的律師,她心目中三大惡「犬」之一──
掮客、酒鬼、律師。
挑挑眉,初行雁沒穿上衣服的意願,單手環胸。「我也很保守,人家叫我吃三碗飯,我絕對不敢添第四碗。」
「玩弄詞彙是律師的專長,我不與你口舌之逞快,我怎麼也不可能贏你。」她背過身穿上衣服,手指微顫得扣不好扣子。
「別穿了,待會還是得脫掉。」手一伸,他下一個動作是解開她已扣上的第一顆鈕扣。
「你……你要幹什麼?」不是害羞的紅了雙頰,而是氣憤他毫無理性的專制。
受制於人的無力感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十幾年來她一直過著沒有自我的生活。
「緊張了,瞧你大眼直瞪我,害我心口卜通卜通的亂跳,好想變成大野狼將你一口吞了。」這唇,是他的。輕啄了她一下,他笑的得意,扯開她身上所有遮蔽攔腰抱起。
「把我放下,初先生你……」啊!他居然咬她,很深的一口印子明顯印在肩頭。
「叫我行雁,我們之間沒必要那麼生份,你說是吧。」他意猶未盡的在她的小粉臍嚙了一口,增加親密關係。
遲頓了一下,溫綠菊吐口大氣的說道:「夠了,我沒辦法承受更多,你若還有需要大可去找別人……」
未竟的聲音被鎖入初行雁口中,微沉的眼閃動著薄怒,不高興她說出令人不快的話語。
不過他的表情未表現出動怒的神色,一逕的溫文含笑,不斷的落下輕吻阻止她開口,精健有力的雙腿跨了過去。
他的目標是浴室。
「讓我為你服務吧!親愛的,你最忠實的僕人在此為你卑微。」
冷水一開,強而有力的水柱打在兩人身上,冷卻所有思潮。
尖叫連連的溫綠菊發現她無路可逃,除了投向他懷抱別無他法,從頂而下的水是如此無情,讓人冷得直想抱住唯一的熱源。
他得償所願了。
兩具貼合的身體緊密糾纏,溫熱的接觸讓體溫上升,扶住潤澤雪足勾放在他腰上,不住衝刺的初行雁只想聽見她歡愉的嚶嚀聲。
水溫因他們所散出的熱力而往上攀升,沒人在乎冷水的沖刷,兀自沉醉在纏綿中。
一股熱流射向發燙的花谷,如同狂妄的侵略者攻城掠地,在佔領的城牆上插下屬於自己的旗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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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你採的葉子太老了,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請蘇爺爺來瞧一瞧。」
年屆七十的蘇定山有著西醫執照,可是他卻是中醫出身,不愛待在醫院行醫,所以自行開了間小診所,和兒子兩人一起負責看診,中西療法並用的遊走各村落為人治病。
有人說他是赤腳仙仔沒有牌照,和密醫差不多,可是他的風評比大醫院的知名醫生還要好,救助過無數被醫院放棄的病人,給予他們再生的機會。
他是病人眼中的老好人、鄰居爺爺,不搞派頭和善待人,身上總帶著各式糖果給小朋友當獎勵,呵呵的笑聲是他的招牌,深受鄉里老少的歡迎。
而他也是綠菊山莊的常客兼家庭醫生,喝茶是他戒煙後唯一的樂趣,三天兩頭來坐坐就為了一嘗剛烘乾的新茶,當第一泡茶的試飲師傅。
不過有幾名老資歷的員工會私下取笑,說他是為老太太而來,因為他們年輕時是一對情侶,可惜家世而被拆散。
大家暗自說著玩,可是沒人敢光明正大的嚷嚷,老一輩的私事誰敢說嘴,尤其對象是受人尊敬的老醫生,以及以嚴厲出名的老太太,話到嘴邊還得斟酌、斟酌,得罪誰都不是什麼好事。
「姊、姊,你中暑了嗎?早上的太陽明明不大呀!比平常涼快多了……」才七點二十一分,應該不會太熱,她還穿了長袖襯衫。
兩頰紅通通的十五歲少女看來十分稚氣,手提竹籃采著嫩芽,齊肩的妹妹頭相當討喜,笑起來左邊有一個甜甜的酒渦,個性活潑偏向早熟,少了一絲天真。
春茶過後的茶樹生長較慢,葉子也較澀,通常採茶人家不會摘此時的茶葉制茶,利潤較低也不好賣,白白浪費人工。
不過綠菊山莊的茶樹一年四季皆可采收,除了春秋兩季的茶葉價格較高些,綠葉蟬吸食過葉汁的茶樹是制「東方美人茶」的最佳時機。
所以春分過後入了夏,利用暑假打工的她也來賺外快,一方面貼補家用,一方面減輕大姊的負擔,不要老被不死的老妖婆使喚東使喚西。
溫香苗的個頭不大,臉也僅有巴掌大,手細腳細發育不良,旁人一瞧以為她只有十二、三歲大,沒人相信她已是高一新生。
可是她比同年齡的孩子懂事,懂得察言觀色,一見大人的臉色不對馬上噤聲,裝作什麼都不懂的低頭做事或是寫功課,絕對不會多事的跳出來管。
在這世界上她只在乎兩個人,一個是她同父異母的姊姊,一個是年幼體弱多病的弟弟,他們是她最愛的家人,她只承認他們兩人是自己人。
其他有血緣或無血緣的親人她一向不愛搭理,怕給大姊惹來更多無謂的紛擾。
所以當她最關心的人出現反常現象時,她第一個聯想到可能是生病了,或是熱暈了頭,不然怎會失神的採摘不能制茶的老葉,把它拿來當有機肥料還差不多。
「啊!什麼事,你累了嗎?」回過神,溫綠菊望向一臉著急的小妹。
「不是我啦,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剛叫你老半天都不理人。」嚇死人了,她還以為她中邪了。
淡然的一笑,她輕拍她的頭說聲抱歉。「我在想事情難免分了神。」
「嗯,看得出來。」她重重的點點頭,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你快把老茶樹的葉子全摘光了。」
「喝!我怎麼盡摘沒有用的葉子……」溫綠菊低頭一瞧,惱色浮上困擾的眼。
低喃了兩句,她將不用的粗葉挑出棄於地,任其腐爛當堆肥,腳步輕移趕上其他採茶女的動作,熟稔的摘著一家老小賴以溫飽的茶葉。
茶有四絕,香郁、形美、味醇、色綠。入口舒爽,滋味醇厚,味中有香,回味甘爽,味濃耐泡等則屬最優的茶,搭配清澄的山泉水更令人回味。
上品茶味長,下品茶味短,綠茶鮮爽,紅茶鮮甜,優良品鮮濃無異味、純正,而不良品則淡薄、苦澀、粗淡、熟味,好壞的成果全賴制茶者的技巧是否熟練。
綠菊山莊以自制的鐵觀音、烏龍茶和白亳為主,龍井、碧螺春次之,大部份行銷國內行家和大陸茶商,是台灣少數自產自銷的茶莊,年年獲國家評鑒最優良的茶葉。
由於近年來流行紅茶、抹茶和花茶,因此茶莊內開闢一個場地專制物美價廉的大眾口味換取市場,銷售成績斐然,往往必須提前三個月下單才能訂得到貨。
尤其日本人酷愛抹茶獨特的風味,將茶磨成粉末狀沖泡連粉末一起飲下,他們得特別選擇名為雀舌的細嫩芽茶,以人工摘取再用手工精製,不得以機器烘製,不是晴朗的黎明前摘下的還不能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