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喝茶。」她隱喻不喜歡茶的主人,直截了當的表明態度。
一杯茶動也沒動過的擱著,看得他心癢難耐。「茶的奧妙博大精深,以你的冷性子來說多飲有益。」
「我的性情冷不冷不關你的事,你倒是愜意得很,和來路不明的女人有說有笑,就不怕她別有所圖嗎?」太隨便了,一杯茶就收買了他。
「哇,你口氣很酸哦!不會一直在暗戀咱們斯文有禮的雁子吧!」他開玩笑的說道,沒發覺兩個女人間的暗潮洶湧。
她表情一沉的瞪他。「少說一句不致惹人嫌,一杯不夠我還有,讓你喝到脹氣。」
不懂得看人臉色的傢伙,他實在不配當名律師。
「喔!謝謝。」他不客氣的端來一飲,臉上儘是滿足的神情。
「你……」徐南杏氣結的說不出話,很想縫住他不經腦子脫口而出的嘴。
這時,一陣開門聲響起,抱著大包食材的初行雁用背推門而入……
「菊,你要的材料我全買回來了,包括胃藥,你儘管大展手藝毒死我,我有必死的決心讓你成為保險受益人……啊!家裡有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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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很詭異,顯得有些沉悶,微酸的曖昧正在發酵,引發每個人心底不一的在意,在飯菜香中飄送。
廚房裡傳來炒菜的聲音,一陣醬油爆香的滋滋聲令人食指大動,但除了滿臉疑惑的羅仲強外,顯然其他人的胃口並不佳。
舊情人和新愛人齊聚一堂的情形不常見,尤其其中並無火爆場面,撕、扯、拉、咬更不復見,平和得像一場倫理劇的大結合,皆大歡喜。
但是大家心知肚明是怎麼一回事,只是沒搬到檯面上講開,維持表面的平衡互不說破。
背影居家的溫綠菊給人溫馨、安和的歸屬感,她純熟的將菜餚翻攪入味,以自己最擅長的料理方式加入茶的精華,讓各式美味的佳餚中都洋溢著一股茶香。
她的表情自始至終冷淡有禮,不曾揚高音量展現一絲不悅,平靜得像不曾發生任何事,叫人看不出她心裡在想什麼。
她把自己的心隱藏起來,一如往常的不輕易顯露情緒,獨自守著不為人知的惆悵暗自神傷。
「你們沒事到我家幹什麼,我不記得邀請過你們。」兩個程咬金,分明讓他的情路走得波折。
「嘿!不關我的事,是杏子怕你陳屍家中無人得知,索性來瞧瞧你死了沒。」百無禁忌的羅仲強趕緊撇清責任,他哪曉得他會窩藏一位茶香美人。
朋友老,交情老,所以講起話來沒有分寸,他著實羨慕好友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位好女人,而他只能沾點光多喝兩口好茶。
「是嗎?」眼睛眨了一下,初行雁陰笑的瞟了瞟心虛的徐南杏。
「別把事情全扯在我身上,你說過來看看也好,省得電話打不停浪費時間。」她是畏懼他的。
在某一方面他是懾人的,溫爾的學者氣質下並不如表面溫和,銳利的雙眼隨時閃著致人於死的冷光,狂肆而兇猛。
上一秒鐘他可以談笑風生的任人取鬧,可是下一秒鐘又笑著勒住對方的脖子,用他的狂狷神色令人膽戰心驚,不相信有兩種表情的他是同一個人。
這也是徐南杏喜歡他卻不敢愛他的原因,她沒有把握駕馭一頭巡視領土的雄獅,所以退而求其次的成為獅王身邊的小母獅,分享他偶爾興起的雨露輕沾。
在處理離婚案件方面她是精英,但和各方面官司皆有涉獵的他一比有如小巫見大巫,他一出馬橫掃全軍,她根本無從比較。
她怕他,在現實生活裡。
即使兩人密不可分的肉體關係存在多年,她仍是走不進他的心,徘徊心門外猜測他對她有幾分情意。
但事實證明她一點也不重要,隨便一個女人都能將她打敗,不費吹灰之力的取代她的位置,而且輕而易舉的得到他的寵愛。
她有些後悔因一時心急而作出錯誤的決定,若她不走這一趟還能裝傻的和他在一起,如今的情勢卻已經不可能了。
一手搞砸了兩人不言明的默契,各取所需的遊戲勢必結束,她真的很不甘願。
「杏子,做人不要畏首畏尾沒有擔當,你平時的剽悍哪去了?」他不過是陣前小卒,替人開路。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我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她只是一時讓感性凌駕了理性,沒預料她不該有的立場。
「知道就好,我怕你把對人家不禮貌的事推給我,那我可就百口莫辯了。」他的詞鋒一向辯不過她。
「你……」他哪壺不開提哪壺,竟扯出她刻意掩蓋的那件事。
「什麼不禮貌的事?」初行雁聲音很輕,卻有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
「呃!沒什麼,你別聽他胡說……」心口一悸,避看他的徐南杏神情顯得不自然。
「別讓我問第二遍,你們該曉得我的脾氣不是一直控制得很好,有時會稍微出點錯。」她的眼神閃爍不定,肯定有鬼。
羅仲強聽出一絲不對勁,微微一栗的看向同伴。「雁子,你不會連好朋友都要趕盡殺絕吧?」
「那要看情形而論,如果你們針對的人是我尚有活路可走,但是若傷害我愛的人,我實在很難說服自己原諒你們。」他笑著說出看似玩笑的話,但笑意未達眼底。
那雙冷然的黑瞳盯著徐南杏,彷彿惡獅的爪正要伸出,不留給獵物任何生存的機會。
「你愛的人……」羅仲強吃驚的看向廚房內的人兒,隨即領悟的調侃道:「你走狗屎運了。」
「不,我的運氣不算太好,總有某些不識趣的人擋住我的路,」讓順暢的進展變得困難。
那個不識趣的某人眼露懼意,高高在上的氣焰頓時消失,如坐針氈的惶恐不安,就怕他矛頭一指宣判她死刑,用法庭上對付對手的手段轉嫁她身上。
「呃,我們絕對不是要打擾你的……好事,完全是出自一片善心,擔心你真出了事。」早知道他美人在懷就不來了,他們活像兩顆超大型的燈泡在一旁礙事。
現在說要走又十分矯情,不太好意思,人家忙裡忙外的張羅,他們不好一聲不響的離開,讓人白忙一場。
不過他賴著不走的原因很人性化,就是想攀點關係看能不能買到綠菊山莊的好茶,而且是半買半送的那一種,最好是免費試喝。
「我指的是另一件事,你們做出什麼不禮貌的事呀?」初行雁說第二遍。
「啊!這個……你……我……杏子她……」哎!他的腿要廢了,幹麼要踢得那麼用力,她不是道過歉了。
「初律師,你有必要為一個初認識的女人與我們反目嗎?我們的交情沒那麼淡吧!」何必一再逼問,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初行雁斜睨了徐南杏一眼帶著誚色。「你若讓她心情不好,我不會顧慮同事的『情誼』深或淺,你知道我不喜歡人家挖我家的牆。」
警告的語氣低沉有力,她再傻也聽得出威脅成份,雙肩一縮像個受驚的孩子,昔日的肢體交纏將成為她日後的惡夢。
她真的不曉得他有對感情認真的一天,以為他的冷心不會為誰悸動,他應該是個只為自己著想的自私男人。
千金難買早知道,不然她不致任妒心蒙蔽了雙眼,看不出那個女人的氣質有多出眾,不同他昔日來往的女性朋友,多了一絲靜寂美。
「誰在挖你的牆來著,把你可笑的表情給我收起來,在我的餐桌上不准有糾紛。」溫綠菊端著菜從廚房走出來,打破瀕臨冰點的僵持。
初行雁喜歡她口中的「我的」,表示她承認兩人的關係。「菊,我是在幫你討公道。」
「唯恐天下不亂,這是律師的本能吧!」她不需要任何人為她出頭。
自己的仗自己打,一直以來她都是這麼做,沒人幫得了她。
「即使別人口出惡言傷害你,極盡『不禮貌』的事。」初行雁雙手環著深愛的女人,眼睛卻看向神色不定的嫌犯。
「那麼你先把自己丟下樓,女人的傷痕來自男人的粗心大意。」若沒有男人,女人之間不會有戰爭。
「菊,你忍心見我粉身碎骨?」從十七樓的高度跳下去不血肉模糊也很難。
她幽然的望著他,噎下一聲歎息。茶葉在製造過程要高溫烘焙、攪拌,想喝口好茶並不容易,沒有好的制茶師傅,再精良的茶葉也沒用。」
「嘎?!」什麼意思。
完全不懂茶的初行雁一臉茫然,低頭俯視笑得淡然的情人,口中有股澀味衝向舌尖,他們之間橫著千山萬洋嗎?為什麼她的「茶道」艱深難懂,考倒了他這位大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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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她只是普通狡猾,本質上還是善良可人,應該不會故技重施的玩老把戲,我完全信賴她所說的一言一行,給予全然的放縱,可是她給了我什麼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