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很好笑是嗎?但是等下我捉到那兩個小鬼頭,會好好教他們昨夜我們玩的『羞羞臉的遊戲』,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下回他們就不會好奇,我們怎麼會沒穿衣服抱在一起睡了。」他半是戲弄她,半是打趣地說。
「你……」好不容易放鬆的心情,又被他一句戲言破壞。
「瞪我也沒用,事實就是如此。」他走回床邊,俯視著她說:「你該不會以為只有昨夜就結束了吧?」
炎華撇過頭。「哼,你不是已經玩過了,大可以把我丟了。」
「對自己如此沒有自信呀,小野貓。」
她火大地一捶床。「不要再叫我什麼小野貓,姓關的!」
他突然托起她的下巴,「啾」地輕吻一下。「鬧脾氣的你,真是可愛又可口呀。」
「關宇朝!」她霍地揚起拳頭,但還沒打到他,就帶著放肆地笑閃開了。
「快起來梳洗打扮,你再繼續待在床上,我會誤會昨夜兒你沒得到滿足,今早還想要來上兩回,我雖然不介意你這小小誘惑,但是寶貝兒子們要是再來敲門,被撞見咱們在玩『羞羞臉的遊戲』,可全是你的責任。」
她隨手捉起枕頭往他丟去。
或許這只是一場夢。
孩子們幸福地笑著、追著、玩著、鬧著,自己遠遠的眺望,以局外人的身份,羨慕地觀望著這一場夢。澄澈的天空晴朗無雲,雪白的大地晶瑩閃耀,和平又安詳的氣氛,讓人幾乎不想從這場夢中醒來。
「忽然變得這麼安靜,在想什麼?」身後,一雙手臂摟住她的腰,圈住她的人,溫暖的氣息就在她耳邊。「莫非還不放棄,還想逃離我身邊?就算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你還要繼續否認你自己的渴望,不願接受?」
炎華搖搖頭,胸口堆積的言語,沒有辦法吐露出來。像這樣被抱著,彷彿被愛的錯覺,是她從來不曾嘗過的滋味。眼角有酸酸的淚,心頭有絲絲的痛,這已經不是相信或不相信,接受或不接受的問題。從來沒有人教過她,該如何去接受或相信,她所不懂的愛。
昨夜那樣瘋狂似的擁抱,讓人神智不清的快感,這些她懂了。
但,那樣就代表自己被愛了嗎?自己愛上了他嗎?自己的生命從此就交給他了嗎?自己的信賴、自己的過去、自己的思想,從此就只有「他」、「他」、「他」?
她真希望從昨晚到現在都是一場夢。
關宇朝依舊是她想像中的大惡人,而不是現在這個溫柔的夢中假相。
「不安嗎?把自己交給我後,會害怕?」
他為什麼會知道?自己什麼都沒有說,為什麼他卻像看透了她一樣,簡單地就說中她的心思。
「我沒說過嗎?你有一雙誠實的眼睛。」他唇角含著笑,銳利的黑眸溫和地勾住她。「要怎麼樣,才能化解你的不安?讓我想想……」
他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取出自己藏於衣內的一條金子的煉墜。純金的色澤在陽光底下閃閃發亮,但這條鏈子別緻之處並不在於精美的雕工細細地鑲起每個環節,它頂端圈住的是一個同樣以黃金雕刻成的四方小盒。大小約莫三分之一巴掌大,小盒中心有個複雜的鎖心,表示它是可以被打開的。
要她伸出手,他將鏈子放在她的手心上,合上手掌。
「這……是什麼?」
「我的賭注。」
她不解的睜大綠眸,關宇朝微微一笑。「現在你帶著這鏈子離開我,我的死期也就不遠了。」
她更加不解的皺起眉頭。並以指尖劃過她的臉頰說:「你不需要花費多大的工夫埋伏我、殺我、取我的人頭,只要這鏈子在你手上,我就是死人一個,很簡單的工作吧。如何?你要帶著它離開?或者留在我身邊?這次,你可以毫無顧忌的選擇了。」
「這……又是你玩的花樣?」小心翼翼,她探索著他臉上的每分表情,試圖解讀他的思緒。
「沒有花樣了。我已經決定不玩花樣,因為玩再多的花樣,你也不為所動。你是我遇見頭一個不為我所動的女人,即使被我吸引,卻還能執意要殺我。憑這一點就讓我興起對你的興趣,就算不知道面具下藏著這麼漂亮的一張臉,我亦決定要拆掉你的武裝,會會你是個什麼樣的人。」
頭一次,聽到他的表白,彷彿從未見過真正的他似的,炎華的視線被他綁住,一秒都移不開。
「結果,你比我所想像得還要出乎意外。」
「因為我的髮色和眼睛不尋常?」
他哼哼的笑。「因為你的愚蠢和頑固超越常人。」
她立刻柳眉倒豎。
「普通女人呀,光看到我的人就拜倒在我腳下了。」
「你臭美!」
「再強一點的女人呢,被我的權力或財力、武力嚇嚇,恐怕也沒有反抗心了。
上乘的女人,或許得花點時間,誘惑一下。但,這些招數過去在宮中可是無往不利,卻在你身上碰了釘子。」
這個人到底把女人當成什麼了?像累積金銀財寶一樣,以累積女人為樂子嗎?
「不被你騙到手,就是我笨嗎?」炎華沒忘記他先前的侮辱。「那恭禧你了,現在你已經……得到你要的東西了……還在這兒說什麼無聊話。」
她拿起鏈子往地上一摔。「這種東西誰稀罕,你八成給每一個被你騙上手的女人一條,好炫耀自己的能力,證明你要什麼東西都可以到手,不是嗎?」
「除了兩個女人以外,沒有人收過我的禮物。」他並非辯解,只是點明。
「以為騙我排名第三,我就要下跪叩謝不成。」
「一下子就像火藥被點燃般的脾氣,真虧你自稱冷血殺手。」
自己在他面前無法維持冷靜的理由,現在炎華已經很清楚了。否認也沒有用,如果否認就可以抹煞事實,自己也不會落到今天。她在乎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他對自己說的每句話,好話、壞話、凶話、甜話都可以讓她的心隨之起舞。打從一開始,他就掠奪了她的注意,她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因為她要他注意到自己與別的女人不同,她——想成為他心中「特別」的人。
她的脾氣才不火爆,只是內心的火藥庫,遇上了唯一能點燃的火苗而已。
「喂,別一下子就露出要哭的臉。」他戳戳她的臉頰。
「誰會哭呀!」只是眼睛有點痛而已。
「逞強!」
「要你管!」
他突然間覆住她的唇,一個令人措手不及炙熱的吻,連想要推開他的時間都沒有,就已縱容他的舌進入,翻攪著她發熱的舌腔,一絲唾液溢出他們交纏的舌頭,緩緩地結束這一吻,但還留戀地親吻著她泛著紅光的唇邊、下巴。
「頭一個接受我禮物的女人,是二十歲遲來的初戀,那時她已經是屬於別人的,我給她年輕時全部的激情。第二個接受禮物的人,是已經過世的妻子,我敬她、愛她,給她我心中所有的溫柔。第三個女人就是你,至於這份禮物代表什麼,我不會用口說,你必須自己去體會、自己去想清楚。」
「我一輩子也想不清楚。」他過去的女人,自己一點都不想知道。知道又如何?
嫉妒、憤怒、吃醋,全是沉醉在愛情中,幸福的女人才有的專利。
他親吻著她的耳根說:「那就想一輩子,我不介意。」
「啊!爹爹,你們又在玩『羞羞臉』!」小波指責地看著兩個人。
小海牽著馬兒跑過來。「爹爹,你是陪我們出來玩的,老是跟她黏在一起!」
「抱歉,抱歉,爹爹這就陪你們玩。」他離開炎華下了馬,仰望著馬背上的她。
「策馬離開吧,你要真不在乎,就轉頭走吧。我不會派人追你。」
轉過身,高大灑脫的背影無言地散發出一股決心,離她而去。
炎華呆呆地坐在馬背上。這是挑戰嗎?欲擒故縱的陷阱,挑戰她是否被征服了?
自由就在眼前,她猶豫什麼,現在就騎著馬離開,她不屬於任何人,她是屬於自己的,就算昨夜昏亂迷醉的激情,依然流竄在體內的血液中,她也不會中他的毒。
「忘了告訴你一句話。」走了幾步,他停下來回頭說:「我從來都不是你的敵人——」炎華皺起眉,他笑得有些自嘲、扭曲,俊美的臉揉合著攤牌的決心。「只是遇上我真心想要的人時,就會變成一個不擇手段的笨男人。」
他再次轉身邁步向前,炎華全身的力氣都被他這句話給消滅了,她前一刻還想遠遠飛奔的心,莫名的沉靜下來。目光接觸到落在雪地上的金鏈子,她跳下馬重新將它握在手裡。
現在你帶著這鏈子離開我,我的死期也就不遠了。
他交給她的鏈子,繫著他的命。他的命,此刻在自己手裡。她輕易地就可以帶著他的命離開。自己曾經那麼想要取他的命,一次次的衝突、一次次的以憎恨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