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靈聽見索慈的話,頓時心頭火起,「不要以為你們得了幫手我就會怕你們。我還有很多招數還沒用上呢!」
「這種大話,等會兒看你還說不說得出來。」索慈朝她扮個鬼臉,立刻重新挑起戰火。
有援手加入果然就是不一樣,姬毀身邊大批的護衛們加入戰場後,霎時分出正規軍與雜牌軍的不同之處。不過相隔了一盞茶左右的時間,整個情勢逆轉過來,棕果山的山賊們若不是被擊倒在地,就是有些膽小鬼見風轉舵,一看到自己人被打得七零八落地,馬上棄械逃離戰場了。
到最後,宋靈也被捉住,連她那最忠心不二的助手也同她一起被捆。
「如何?這會兒該認輸了吧?宋大姑娘。」索慈幸災樂禍的問道。
宋靈撇開頭,哼了一聲。
「我看還是把他們送交官府。這樣,也省得麻煩。」趙騫說道。
索慈抿抿嘴,想到宋靈找了他們那麼多麻煩,只是把他們送交官府,實在消不了她的氣。話說回來,師父常常訓誡她要得饒人處且饒人,就是因為他深知她的性子。「好吧,這次我就看在趙騫的份上,讓他把你們這些賊子交給官府。可是以後要是讓我再碰上你們為非作歹,可不會這麼簡單就算數。」臨了,她還是非得再三警告。縱虎歸山,萬一讓他們再出來害人,不成了她與趙騫的罪過嗎?
「你們也要進城嗎?那正巧,我們順路,不如讓我與我的護衛們陪你們進城吧?」
的確,被俘的人數與傷患不少,不能把他們扔在一邊不管。所以趙騫與索慈接受了姬毀的幫忙,把這些人一個個押往城內,遞交給官府。
這樣子一耽擱,整個上午的時間倏忽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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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還沒問你來楚國做什麼哩,阿毀。」索慈出了官府大門,興高采烈地拉著姬毀問道。身後的趙騫臉色微沉,靜靜地跟在他們身後。
「應楚國公之邀,前來作客。」
「什麼呀,這麼正經八百的事。」還以為他是偷閒出來遊山玩水的。索慈嘟嘟嘴,既然人家有事在身,就不便多聊了。她一回頭,望見趙騫,想起自己還沒介紹他們兩人相識,就一手拉過趙騫說:「忘了給你們倆介紹介紹,這位是趙國公子,趙騫。這位則是衛國的國君,姬毀公。我向來不拘小節慣了,可別怪我介紹得隨便。」
趙騫打量著眼前的青年,原來他就是衛國新主子,姬毀。他曾經聽過一些關於衛國的傳言,也知道姬毀曾在外地避難,幾年前才在齊君的幫助下,回國繼任王位。聽說是個不錯的明君,衛國在他的整治下,頗有起色,衛國已經脫離了前王昏庸的統治,步入正軌。
不曉得索慈是何時與他相識?兩人又表現得如此熟稔,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這些問題在他的腦中打轉,但是多年的教養,讓他仍禮貌謙恭的抱手作揖。
「久聞大名,姬公。多謝你方纔的援助。」
「哪裡。」姬毀也默不作聲地打量著眼前出色的男子,還禮說道:「我早已經聽說趙公子是難得一見的奇才,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的人中之龍,身手也非比尋常。能有這機會結識你這位朋友,真令人高興。方才舉手之勞也算不上什麼幫助,請別放在心上。」
「唉呀,兩個人都這麼客套做什麼。」索慈笑著拍拍他們兩人的肩,「既然他鄉遇故知,不好好聊聊怎麼成?找個地方,坐下來聊吧?」
趙騫露出瞭解的微笑,他斜睇索慈的臉說:「我看是某人的肚子餓得受不了,想找借口大吃一頓吧?」
索慈開心地咧嘴笑道:「人不吃五穀雜糧是活不下去的。吃飯皇帝大,有什麼不對嗎?」
「對、對。」趙騫揉揉她的頭,「依你的話,去吃飯總行了吧?」
看著他們自然的打趣,一邊的姬毀不免好奇了起來,這兩個人……默契與感覺……讓人有點玩味。
「姬毀?你沒意見吧?」
他回過神,對著索慈璀璨的笑顏說道:「那當然,我也想和你多聊聊。從上回你來作客之後,就一直沒機會再見了呢!」
「那好,說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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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們和那位宋靈之間還發生了那麼多的事,現在我總算都明白了。我還在納悶為什麼這些山賊會如此大膽,光天化日之下也攔路做買賣。原來是有這等因緣……」姬毀頓了一下,笑著瞄了索慈一眼,「說起來,這就是小慈的不是了。」
「咦?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索慈不滿地哼道。
「還說,你瞧你,要不是你男孩兒扮相過於俊俏,人家又怎會鬼迷了心竅想逼婚呢?然後你又一派理直氣壯地拒絕人家姑娘,想當然爾她氣憤在心,才會非找你討回個公道不可呀!」姬毀有條不紊地解釋。
「你到底是誰的朋友?怎麼幫起外人編派起我的不是!世上哪有這麼不要臉的姑娘家,見到長得俊俏的,略有點英氣的,就捉回家去當夫婿?這還有天理嗎?我拒絕也是理所當然啦!別說因為我是女兒身,就算今日我當真是男孩家,我也照拒不誤。」
「是、是、是,天下所有的理字都站你那邊了,我不同你爭,這總成了吧?」辯不過她的利嘴尖舌,姬毀好笑地說。
「本來就是她不對,干我何事。」
靜靜在一旁用餐的趙騫顯得比平日話少了許多,索慈不免好奇地看他一眼,趙騫注意到她的眼光,挑眉問道:「怎麼了?」
「是你怎麼了吧?為什麼一句話都沒有。」
看你們聊得如此起勁,哪有我插話的餘地。趙騫把這些話藏起來,深怕聽起來太過佔有慾。他笑了笑,「我專心地吃菜呀,難得這些菜色好,卻全被某人的口水給糟蹋了,所以我盡盡義務,把它掃進我肚子裡。」
「啊,你這話什麼意思。好菜全被你吃光了。」嘟嚷著,索慈忙動起筷子來,當場搶回他筷子裡挾的那塊燒肉,「這是我的。」
趙騫失笑地看她一口氣把肉塞進嘴中,像是怕他再搶回去。孩子性不改,明明桌上盤中也有呀!就愛搶他的。他放下筷子,「我看,我得再回官府一趟。」
兩人有點訝異地看著他,等著下文。
「現在不又多了個女飛賊,專搶人家的菜吃。」
「你!」索慈不依地作勢要打他,一旁的姬毀倒是捧腹大笑起來。
他揩去眼角的淚水,「看來小慈姑娘也遇到個好對手,能夠不把你的任性放在眼中。來,我敬你一杯,趙公子。能夠治得了她的人,我看也只有你了吧?」
他們兩人倒好,竟互相敬起酒來,索慈哼哼哼她笑了,「好呀,現下教你們做了朋友,結果矛頭卻轉向我,敢情夥同好了來欺負我。乾脆你們倆自己去要好去,我也不礙眼,自行離開便是。」
「開個玩笑罷了,何必如此生氣。」姬毀好言地哄她,「就算向天借膽,我也不敢欺負你呀!別的不說,頭一個不放過我的,就是我那姨娘以及姨丈。你自己說說,小慈妹妹,我可有這膽量?」
「量你不敢,哼。」她皺皺鼻頭,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趙騫心中的疑團越滾是越大了,怎麼看,他都很訝異索慈與姬毀的情分竟能如此親密。索慈的好惡分明他是很清楚的,若不是她真正視為朋友的人,她才不會對他如此撒嬌與放肆。就好比貓兒會看對像去討喜一樣,若不是她真正重視的人,頂多只能得到她施捨式的招待。
她到底是如何結識這位年輕的國君,並且如此熟稔的?「不知姬公與索慈是怎麼認識的?」
「說到這個呀──」她兩眼一亮,笑嘻嘻地說,「可是說來話長喔!」
「別理她,她只是故弄玄虛罷了。」姬毀淡笑著,「幾年前,她曾經救過我一命。那時候我因為敵人離間,誤會我的師父欲對我的姨娘不利,誤傷了我的師父──提到我的師父,就是風蒼堯,也是小慈妹妹的同門師兄。我一時後悔想不開,正想自裁謝罪時,是小慈阻止了我。所以說我欠她一筆很大的人情。」
「都陳年往事了,還提它做什麼。」索慈不放心上地聳聳肩,「那時我才懶得救一個大呆子,只不過我看你周圍那群人好像都打算你自盡他們也追隨的樣子,這才出手管閒事。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平常又極易惹是生非,多積點功德,面對閻王爺時也好看些。就這麼回事。」
「那時你不過十來歲出頭,卻已經遠比虛長你幾歲的我懂世事,實在令我汗顏。」
「早說你那時像溫室之花嘛!凡事都被玥儀嫂嫂給保護得過於周到,根本沒睜眼看看現實的社會。不過現在的你已經士別三日,非得刮目相看不可。連風哥都連連稱讚你現在一言一行都極有做主子的典範,衛國在你治理下也頗有建樹。我卻還是一樣這邊玩玩那邊樂樂,和現在的你已完全及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