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悔莫及。「你敢是不敢?」
從紫衣青年那煞是好看的笑容中無法瞧出他究竟在盤算什麼,只是最後他說了句: 「私下比劃有欠公允。」
「那你想怎樣?」葵夫逼問。她心中認定他乃心生怯懦而推辭。
路羽在一旁無可奈何的看著師妹。算了,反正她不再擾他,他也就放任她去攪和。
葵夫的武藝遠在他之上,她不會擺不平的;只求她別把人家給傷得太重就行了。
「我並不想怎樣,畢竟為了無意義的爭論而比試,徒然浪費時間罷了。」紫衣青年 無視葵夫的要求;一臉興趣缺缺的樣子。
「你——」葵夫自討沒趣,在眾目睽睽之下,竟讓她沒得台階下!她不好好教訓他 ,心中的不快要往哪兒出!?不服輸的個性使她非誘使他答應不可。「輸者甘為贏家一 年奴僕,就以這場比試為賭注,你可願意?」
紫衣青年的興致倒是被這小傢伙的倔脾氣給激了起來。他這才仔細的打量葵夫一番 ,直視她,輕笑著回話:「我可不會因你年幼就手下留情。」
葵夫待看見他眼中的鋒利光芒後,突然大夢初醒,驚覺自己愚蠢的錯誤。這傢伙深 藏不露的氣勢在在顯示出他絕非泛泛之輩,她是怎麼著?竟會看走眼,瞧這下她給自己 找了個什麼樣的麻煩。她幹嘛找這碴呀?頗感懊惱的掃視四周人群,現在改口未免太遲 。
她不願當眾出醜,但這情勢……葵夫眼中怒氣漸漸消失。「你……想在哪裡比劃? 」她問得有些遲疑。
「如你所願,我們在擂台上分個高下。」
「擂台!?」葵夫不免震驚。
「你一直看輕這武科,那就讓你我在武科中一試高低豈不更妙?武科采捉對比劃, 輸則淘汰,贏者晉級;我們一同參加這武科競試,若有真本事,早晚會對上的。」
「這……」葵夫怎能允諾?!正因她顧忌自己是女兒身,才會逼迫師兄出馬替師父 爭光。可是……怎麼弄了半天,問題又繞回原處——「你怕了?」紫衣青年露出迷人的 微笑。其實若葵夫不那麼咄咄逼人,他根本無意再糾纏下去。他離開已久,再不趕快回 去,又有人要□NFDC4□嗦了。他有意給這少年一個台階下。「要是你怕了,這賭約咱 們可當作未曾提過,就此分道揚鑣,各不相干,免得我落個『欺負弱小』的罪名。」
「誰怕誰呀!」葵夫一個箭步衝了出去,攔住正要離場的紫衣青年。她一向心高氣 傲,最氣別人譏她為弱小,更何況面前這個不將她放在眼中的傢伙,她若不打掉他那令 人憎恨的笑容,她就不姓伍!是呀,過去她從沒輸過,這次又怎會落敗?
「不過——」圍觀的群眾中有人問了句:「要是中途有一方落敗,二位碰不到交手 之時,那這賭約的勝負怎麼算?」會有此一問,是因為一旁已有人為此事下注了。
「那自然就當成——」
「半途落敗者就視為輸家。」葵夫搶話道。既已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她自然不肯 輕易讓步,因她丟不起這個臉。
在眾人起哄下,葵夫和這紫衣青年還以在場眾人為見證,立了字據。葵夫簽了名後 ,紫衣青年也跟著以端正的字體寫下「李昭明」三字。
「喂,葵夫……」路羽好不容易才弄懂他們到底有了怎樣的協定。他有責任阻止葵 夫做出傻事。當朝科舉不許女子赴考,今天葵夫卻要女扮男裝、矇混闖關,路羽怎能眼 看師妹輕觸法網?
葵夫斷然拒絕路羽提出任何意見,只是氣焰高張的瞪視這位名喚「李昭明」的紫衣 青年,撂下一句:「我絕不會輸。」宣告完後,就伸手拖著路羽,甩頭就走,還一直嘀 咕著師兄:「還不快點,蘑菇個什麼勁呀,真要誤了時辰,趕不上報名,人家還以為我 膽小怕事呢。」
李昭明愣愣的望著那凶悍少年吆喝著師兄離去的景像有好一會兒。一開始,他只是 想給這位狂妄的小傢伙一點建議,希望他收斂收斂,只是後來見他易怒,逗弄著他玩, 沒想到事情會愈鬧愈大,這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有這麼個人在身邊,可能也挺有趣的。」李昭明忍不住幻想起捉弄小傢伙的情形 。
他笑了笑,對天輕歎道:「怎麼辦,這下比是不比?」
第一章
「葵夫,你真是太衝動了,現下此事鬧得滿城風雨,大家都等著看好戲,不論輸 贏,往後恐怕不能輕易了結呀。」到了最後,路羽也和葵夫一起參加了武科。
「從一開始,你就為了要逼為兄參加武科而來到京城,如今師兄答應你,一定會盡 全力比試的,你就趁事情還不至無法收拾前,快快回山裡吧。」
葵夫也頗懊惱自己孩子氣的舉動,可是,現在跑了,不僅顏面受損、自尊掃地,連 名譽也毀了。她不能這麼一走了之。「可是師兄,若是我現在跑了,大伙不就會說『伍 葵夫』只是個說大話的膽小鬼?」
「反正這京中也沒幾個熟人,被人說說又何妨?真要怕人說,打一開始你就不該和 人家吵鬧。」路羽望了望師妹那不甘心的表情,歎氣道:「難不成,你真要比?」
「別擔心,我也不是全然沒想過的。」葵夫努力的為自己的愚行辯護,好使師兄安 心。雖說她也有些懷疑自己的論調,但至少從表面感覺不出來。「師兄,那自大的傢伙 一看就知道只會些不入流的三腳貓功夫,我怎麼會輸?」直到現在,葵夫還有些奢望, 那時她感到李昭明的不凡,只是錯覺。
「可他若是沒有自信,又怎會答應這場比試?」路羽憂愁的回道。
「那是他不願在大伙面前下不了台才放的話。」葵夫說的有一半是自己的心聲。
「說不定到時避不出面的人是他。師兄,你想想,參加武科的是來自各方的高手, 就算他敢參加,說不定兩三下就被刷下來了,我們甚至連交手的機會都沒有。」
「你說得倒是簡單。」
「那是自然。」葵夫越講越有信心,彷彿一切狀況都在她掌握之中。「等到他被淘 汰了,這賭約就算我贏,然後我就詐敗退出武科行列,不就可完全避開刑責?沒有人會 知道有個叫伍葵夫的女子參加科舉的。當然,我也不會真對那李昭明如何,頂多好好數 落他幾句,讓他得一次教訓。那紙約定,我會當場作廢。你瞧,我還挺好心的吧。」說 到底,葵夫還是對自己自信十足。
「如果事情真有這麼順利就好了。」
「與其煩惱我,不如關心你自己吧。」葵夫一臉企盼的看著師兄。「一定要贏喔, 師父還在家中等著你這個驚喜呢。」總算,她的目的達成了。
武科為期一個月的競試,於焉展開。
來自全國成千上萬的武學菁英,分別捉對比試,每場采淘汰制,一旦落敗便失去晉 級資格,也就與功名絕緣。經過了二十五天的激烈競爭,終於選出了二十人進行最後一 輪的比賽,之後的每場勝者——共十人,便可參加殿試,由當今皇上親自圈選武狀元。
不管和自己有關無關,幾乎所有的民眾全湧到試場附近湊熱鬧,將試場一帶擠得水 洩不通。
二十人之中,只怕最緊張的就是最年少的伍葵夫了。但她絕非怯場,而是——事情 怎麼跟她預定的不一樣?她本看輕李昭明,可他卻一路過關斬將,眼看就要比最後一場 了……師兄的事反而一點也無需她操煩。
葵夫深知自己失算,她完全沒料到自己一時草率,竟將自己推向進退兩難的局面。
若下一場與她交手的是李昭明,輸了,在眾目睽睽之下,她要如何反悔不守約?這 賭注畢竟是她自個兒提出來的。要是贏了,就此面君仕官,倘被識破女兒身,豈不會給 扣上「欺君之罪」的帽子,教她怎麼擔待?所幸這剩下來的有二十人,極有可能她和李 昭明不會遇上,這就表示她還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對策。只要李昭明的對戰順位排在她 之前,她就只要視他的比試結果依樣照做就得了。若李昭明先敗,可說是最為理想的狀 況,而她也會在之後的比試中故意落敗,這麼一來;兩人雙雙落敗,雙方就算不分勝負 ,只是若李昭明得了進士……她到底要不要跟進?可以確定的是,就只有李昭明,葵夫 不願輸給他。
李昭明今日一襲黑色裝束,更顯得剽悍威武、英姿煥發,那眉宇間隱約透出不可一 世的傲然神氣,真是越看越教葵夫不安。
路羽除了同情,更替葵夫擔憂。他依了葵夫的法子,不用刀劍,赤手空拳的應付比 試,果真能成功晉級。不過現在他對葵夫惹上的麻煩,委實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