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會疼嗎?」想到這幾日他所受的苦她就心疼,她恨不得馬上把扣在他手上的鐵 環拆掉,可恨她無能為力。
「不疼,有你陪著,什麼都不疼……」皮肉的疼痛都是小事,內心的苦才是真正的 痛。猶如昨日她在討索他的罪狀時,當時他好心痛,恨不得要以命賠償。
「你再忍耐一下,等一下我就要和哈魯伊斯去覲見單于,目前我們已握有對你有利 的線索,相信很快就可以還你自由。」
「希望如此。」拓都羅多開懷一笑,他滿心期待著好消息。
蓮香要離去時,又不捨地給他一個熱情的擁抱,然後又熱烈地吻著他的唇,給他極 大的安慰。
「我走了……」有些捨不得地放下他,她邊走邊回頭望著他。
「謝謝你,蘭君。」適時表現的愛意猶如荒漠甘泉,滋潤了他乾涸的心,使他的活 力又再度復甦起來。
第八章
蓮香走出地牢後,立即和哈魯伊斯去會見單于。她把當時的情形又說了一遍,單于 也立刻派哈魯伊斯去現場實際勘察,留下了蓮香和他獨處。
「我該叫你什麼呢?你來了有些時日,竟不知芳名如何稱呼?」心境不同,對她竟 也會不自在。
莫也頓最近心裡總有一個聲音在提醒著他,就是他被一個少女迷惑了,他再也控制 不了想擁有她的念頭,因此原本不想追究她的身份,現在倒有想瞭解她的衝動,所以他 已派人勢必要查出她的身份。
在他眼裡,權力江山勝於美人,但自從遇見她就莫名地對她難以忘懷,也無端勾起 他對她的興趣。
「我叫……蘭君。」蓮香微微頷首,她再也不敢直視他。
「好聽。」莫也頓興致盎然地咀嚼她的名字。「來匈奴的這些日子習慣嗎?」他又 問著。
「嗯,慢慢習慣……」她小心地應答。
「你有一半是漢人血統,想必對漢人的文化也略懂一些?」
「呃……是的。」
「那麼對樂器應該不陌生吧?應該也有些修為。」說完,他立即叫人把琵琶送進來 。
「這……」蓮香一時呆住了,在漢時琵琶曾是她的最愛,看到了它就想起了在漢的 一切。
「能否請你為我彈一曲?我早已仰慕漢人的精緻文化,尤其是音律方面。聽說這樂 器能彈出優美的弦律,而且能柔能剛。」
「以前是習得一點,只怕久未觸摸會彈得不成調,有損天聽。」蓮香盡量婉轉拒絕 。
「無妨,除非你嫌我聽不懂,否則彈得是好是壞,我都不介意。」
看來她無法逃避了,只好勉強的彈一首「泰山觀日」。
單于看似沉浸在美妙的旋律中,但他的眼神卻始終定在蓮香的身上。
「好,你的琴藝堪稱是琵琶高手。」他滿意地擊掌,眼光卻打量著她,彷彿要洞悉 她的一切。
「您過獎了,這首曲子從小就習自母親,所以才能有此熟練。」
「原來如此,或許你還有更高妙的曲子。」
「不,流落月氏國就沒機會碰樂器了,其他曲子實在不適上達天聽。」她謙遜地道 。
「既然你如此說,往後有的是時間,你可以慢慢再練習,這把琵琶就送你吧!」莫 也頓滿足的微笑著。
那笑容似乎隱藏什麼,為什麼他說往後?難道他……天啊!他以後是否將會對她糾 纏不清?她給自己惹上了一個大麻煩了。
「這……」她猶豫著不知該不該接。
「收下吧!來這種陌生的地方,總該找些有興趣的事做。」
「謝大王的好意。」看樣子她不收反而更生尷尬。「對了,拓都羅多絕不是那樣的 人,您應該瞭解自己的兒子。」她趕快轉移話題,另外要試探他對此事的反應。
「人心是看不見的,兒子長大了,我無法揣摩他們的心思,只有證據才可證明一切 。」莫也頓斬釘截鐵地道。
「但證據也可以偽造,有時要用智慧分析,不要被假相蒙蔽。」蓮香理直地回道。
「當天你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事隔多日才提出說明?我怎麼知道這是不是為了掩護 他而編造的謊言?」他望進她的眼眸詰問著。
蓮香聞言一急,立即駁道:「我若有妄言,願受刀斧加身而死!」
「希望事實如你所言。」她這麼護著拓都羅多,他竟很不是滋味,總覺得她原本應 該屬於他的。
蓮香無言地看著他,一時心慌意亂。她無法辯解這遲來的線索道理何在,難怪連哈 魯伊斯乍聞之下也震驚地睨她一會,之後才若有所悟。因為在地牢的那一幕,他才瞭解 他們之間的糾葛,才瞭解她的居心和心情。
單于是無法瞭解的,因為她不能讓他知道她是李氏之後,也不能讓他知道她是蓮香 公主,因這層因素她必須封鎖訊息,這些都關係著她和拓都羅多的命?。
「你可以走了。」莫也頓高深莫測的眼神己下了逐客令。
蓮香拿著琵琶躬身一揖即退出帳外,當她正要回自己的氈帳時,迎頭卻看到了克裡 莫皋走過來,他那不懷好意的笑容讓她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也許又有不好的事要發生了……???
拓都羅多總算被釋放了,查證的結果確實是馬被動了手腳,也就是在當天有人用暗 器攻擊了馬腳,難怪馬伕檢查馬蹄都看不出來有異樣,因為暗器是在狩獵場被拾獲。
這叫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克裡莫皋萬萬想不到這會兒又便宜了拓都羅多。
「我回來了!」他一被釋放就急著來蓮香的氈帳。
「你自由了!太好了!」蓮香喜不自勝地撲向他懷裡,繼而抬頭仔細看著他。「你 瘦了,這些天委屈你了……」
「蘭君!」他細細撫摸著這幾日未曾碰觸的肌膚,之後貪婪地吸吮著她醉人欲滴的 紅唇。
兩人纏綿一陣他才放開她,然後急切的說:「不能再耽擱了,我們必須準備一下, 今夜就帶你走。」
「這麼快?」她訝異地看著他,有些不放心地道:「我們這麼匆促,走得了嗎?」
她的意思是說,沒有事先的準備和安排,只怕避不開單于眾多的匈奴兵。
「我顧不了這麼多了,已經沒有時間再拖延,我會先和哈魯伊斯商量並策劃一下。 」
經過這次的劫難,他越覺得非馬上走不可。
「好,就依你。」她能體會他的心情。這裡是個是非之地,如果再不走,只怕下次 他又有災難,到時可沒有這麼好運能平安無事。
「你會後悔跟我這樣時運不濟的人在一起嗎?」
「永不後悔!」她堅定地道。
「蘭君……」拓都羅多感動她的真情相待,再也抑制不了體內激盪的情潮,旋即緊 緊地擁抱她。
什麼事都暫時拋到九霄雲外去吧!此刻他只想和她溫存,一解多日來的思念。
兩人已來到炕床,雙雙解下一身的束縛。他急切而熱烈的索求讓她吃驚,好似一個 貪心的小孩,看上了什麼珍貴的禮物就死纏不放。
「呃……拓部羅多……」蓮香已難耐他的挑逗,不由自主地發出細碎的嚶嚀。
「君兒……是永遠之花……」拓都羅多陶醉在令人銷魂蝕骨的之間,忘情地留連探 索,這樣美好的身驅只屬於他一人。
此刻他對她的索求竟忘了溫柔和體恤,只因熾烈的情人有一種瘋狂與真摯的情感急 待宣洩,他只知付出全副精神去探索她的身體……他所散發出來的熱情及急躁的粗暴行 徑,讓蓮香在陷溺中清醒過來,她想起了他們處境的危險,也因為這份不安,讓她無法 完全投入。
她的憂思頓時澆熄了她剛被撩起的慾望,她只是僵著身體讓他索取,沒有回應和逢 迎。
「你怎麼了?」發覺身下人兒的僵硬,他立即停下動作,慾望也逐漸消除。
「昨天單于送我一把琵琶。」她憂戚地看著他,之後又說:「他還叫我彈一首曲子 給他聽。」
「什麼?他真正是居心不良了!」拓都羅多忿然地道:「看來我的決定沒錯,越多 待一刻,我們的處境就越危險。」「那要怎麼辦?」她比他更急。
「我現在馬上去找哈魯伊斯商討此事。」說著,他馬上起身著裝整衣。「你也準備 一下,等我回來可能就要馬上走。」
蓮香點頭應諾,但心裡就是覺得不踏實,總覺他們臨時要逃走好像沒這麼容易,但 她目前也只能先支持他。
「我等你回來。」有些擔心又有些期待,她希望這次他們能順利的逃離匈奴。
拓都羅多離去後,蓮香拿起琵琶隨意撥弄一下。看到琵琶她就懷念起母親來,母親 的琵琶造詣極好,她還記得母親教她的第一首曲子:「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 衰!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這是母親在少女時代和父親邂逅時,為他彈的曲子。這樣美麗堅貞的愛情,當時年 少的她無法體會,直到遇到了拓都羅多,她才深深領悟到這首歌謠意境的優美,但願天 下有情人都成眷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