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闆說我……"很漂亮。
"騙騙小孩罷了!"他粗聲粗氣地頂回去。
"我不是小孩了!"為什麼飄哥哥就是不懂? "會說這種幼稚的話就是小孩!"
"可是……置裝費--"她猶豫了,如果早知會讓飄哥哥這麼生氣,她不會滿心歡喜地想去當檳榔妹。
"我會叫人拿去還給他!"這件事就此玎住。
官暖暖委屈地咬著下唇,執意不肯看他生氣的臉。
"別再亂找工作了,頂多我養你!"鳳飄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等不到她求和的眼眸,他氣呼呼地甩門離去,完全忘了自己是來道歉的--
第三章
面對眼前盤裡焦黑的木炭,鳳飄鳴的俊臉臭得像顆榴蓮。
"這是什麼東西?"他一定要知道包裹在焦黑的外皮底下是什麼真實的面貌,不然他很難說服自己把它吃到胃裡去。
"荷包蛋。"這男人有沒有羞恥心吶?人家還在跟他冷戰呢!
"荷包蛋!?"這是哪一國的料理?竟然可以把好好一顆雪白的蛋,煎成像道路管理局準備鋪在凹凸不平馬路上焦黑的柏油,實在令人倒盡胃口。
"是、啊!"官暖曖翻了翻白眼,用力地說了兩個字。
"你怎麼煎的?"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他實在不得不懷疑,胖妹是不是對他懷恨在心,故意惡整他,只因為自己不讓她去當檳榔胖妹?
"不就把鍋子弄熱,打破蛋殼丟下去嘛。"她由桌上拿起報紙,丟開她不看的政治版、社會版、生活版,直接找到求職版;真不曉得報紙印這麼多張有用嗎?一天之內哪來那麼多時間一個字一個字看完?她都拿來墊垃圾桶。
鳳飄鳴瞪她。"你沒加油嗎?"
"我又沒騎車也沒開車,加什麼油?"什麼爛問題?要找話題跟人家說活,也用不著找這麼沒水準的開場白吧!
他閉了閉眼。"我是說加沙拉油!"
"怎麼,煎蛋要加油的嗎?"她蹙眉,認真地思索起以往老媽煎蛋的程序。
"你這個笨蛋大胖妹!"鳳飄鳴跳了起來,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女人竟是個廚藝白癡!"除了清蒸、水煮,其餘煮法都得加油!"
官曖曖"啪"地一聲合上報紙,她嘟起嘴怒目瞪視。"我好心煎蛋給你吃,你不領情就算了,竟然還罵人家笨蛋!"其實她比較在意"大胖妹"那個字眼。
"不吃!"這種黑蛋連豬都不肯吃。
"不吃拉倒!"官暖曖也卯上了,用盡吃奶的力氣吼回去。
鳳飄鳴氣惱地睨她一眼,噤了半天聲,好不容易才吐了句:"除非……你再幫我煎顆加了油的荷包蛋。"連氣焰也沒了,他極沒骨氣地開口求和。
"加了油的荷包蛋?你肯吃啊?"扁了扁嘴,她的骨氣更不值錢。
"嗯。"撇開頭,鳳飄鳴的臉色像漸次上升的電梯,由脖子往頭頂上竄紅。
"嗯……"官暖暖侷促地左腳踩右腳,右腳又踩了踩左腳,圓圓臉也不爭氣地脹了個滿江紅。"那……等我五分鐘。"然後飛也似地躲進廚房。
鳳飄鳴呆愣地盯著她飛竄的背影,唇邊泛起自己不曾發覺的傻笑--
令 令 令
"胖妹!"使勁全身的力量,猛力吼出來的聲音竟只比貓咪大那麼一點,風飄鳴簡直沮喪到了極點。"胖妹,你死到哪裡去了?我快死了你知不知道?"
他在房間裡雞貓子亂叫,直到他口乾舌燥、飢腸漉漉,再電沒有力氣多發出點聲音時,官暖暖才端著托盤推開房門。
"啊,飄哥哥,你什麼時候醒來的?"她慢條斯理地放下托盤,走到床邊伸手探探他的額頭。
"很好,沒有發燒,飄哥哥,你的抵抗力很好喲!"
"可是再怎麼銅牆鐵壁的抵抗力,讓你這樣惡搞下去,不死也剩半條命了。"鳳飄鳴咕噥了聲。"現在你知道我有多麼'忍辱負重'了吧?"哎!
事情是這麼發生的--自從官暖噯煎了那顆黑蛋之後,經過鳳飄鳴的"指正",她終於學會了用沙拉油煎蛋,但所謂物極必反,接下來的那顆荷包蛋簡直可以用"炸蛋"來形容,因為官暖暖幾乎用了半桶油去"炸"那顆荷包蛋。
既然她已做"適度"的修正,鳳飄鳴也不好再多有微詞,因此雖然那顆"炸蛋"既油又膩,他還是忍著強烈的嘔吐感硬是吞了下去。
這個官曖暖呢,眼見自己的飄哥哥吃得"感激涕零",興奮之餘,每日三餐外加消夜,撇開另購的外賣之外,恭恭敬敬地免費大放送,額外地加上那"飄哥哥愛吃的荷包蛋"。
這種事情就是這麼回事兒,吃了第一顆,剩下的二、三、四、五、六……顆就成了再也無法推拒的醒夢,而鳳飄鳴就這樣"忍辱負重"地每天吃"炸蛋",直到他的腸胃再也忍受不住地群起抗議,造成了他連拉了一個多禮拜的肚子,至今虛弱無力地躺在床上的最大元兇。
"對不起、對不起嘛!"官暖曖連聲道歉。
"現在道歉還有個屁用!?"拉都拉過了。虛脫的鳳飄鳴無力地瞪著她之前端進來的托盤。"胖妹,我快餓死了。"
"啊,我煮了稀飯,你要不要趁熱吃?"官曖曖這才想起熱呼呼的稀飯,忙不迭地將托盤整個端過來。
"白稀飯嗎?"千萬別再有"炸蛋"了,再吃下去,他如果不是因膽固醇過高心肌梗塞而死,也絕對會拉肚子拉到脫肛而亡。
像他這麼瀟灑倜儻的風流男子,要死也要死得漂亮一點,膽固醇太高而死他認了。若因脫肛而亡……噢!讓他"史"了吧!
"對,還有醬瓜。"醫生說要弄清淡一點的食物給飄哥哥吃,既然她不會煮,索性以罐頭取代之。
"我沒力氣了。"鳳飄鳴伸直手臂想拿湯匙,可惜事與願違。
"那我餵你好不好?"官暖曖吹著熱粥上的白色煙霧,體貼地主動建議。
鳳飄鳴瞪著她,慶幸自己還有撐開眼皮的力氣;他撇開頭,兩隻耳朵突然變成粉紅色。"不然你要我餓死啊?"
"來。"官暖曖吹了又吹,待熱粥的溫度稍褪,以湯匙舀起來餵他。看他一口接一口地狼吞虎嚥,她心裡溢滿感動。
"飄哥哥,你記不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我跟著你後面偷偷跑到公園玩,然後不知道為什麼跟你走散了,不認得回家的路那件事?"似曾相識的場景勾起她的回憶。
"怎麼?"她小時候發生的糗事可多了,他哪記得是哪一件?
"那次讓大家找了好久,爸爸媽媽、鳳爸鳳媽還有街坊鄰居都跑出來找我,直到太陽下了山,你才在後山的老樹林那邊找到我。"她也不曉得自己怎麼會跑到那麼偏僻的地方,當飄哥哥找到她時,她早已哭得渾身無力了。
"老樹林……"順著官噯暖的敘述,帶領著鳳飄鳴走回那遺忘的時光隧道--
"胖妹!"少年在椰子樹下發現蜷成一團發抖的小圓球,他滿身大汗地往那團"球體"跑過去。"你怎麼躲在這裡,你知不知道大家找你找得快瘋了?"
他跑過一條又一條的產業道路,紊亂的腦子想不起任何事情,只是強烈地惦記著那個滿身肥肉、綁著兩條辮子的小女孩,深怕自己跑慢了,萬一她在自己找到她之前發生危險,那他……怎麼辦? 還好,他終於找到她了!
"是誰?誰在叫我?"小女孩抬起滿臉淚濕的圓圓臉,淚水模糊了她的眼,使她看不清不斷向她逼近的人影,她又怕又困地低喃。
"胖妹!"少年一把將她拉起,略大的手掌粗魯地抹去她臉上的濕意。
"飄哥哥?"小女孩瞇著眼讓少年為她抹去懼怕的淚水,撥開滿眶的眼淚,她終於看清楚少年的臉龐,猶帶稚氣的俊顏充滿了不可言喻的焦躁和釋懷。
"是我,是我!"少年激動地懷抱住女孩肥滿的身軀,箝緊的手臂微微發顫。
"我找不到你,飄哥哥,我怎麼都找不到你……"女孩肥短的手臂緊緊回抱少年清瘦的身體,淚水浸濕少年身上的高領衫。
"沒關係,我找到你就好了,不哭、不哭了哦!"少年笨拙地安撫懷中的女孩,強烈的激動感令他的四肢微微發麻。"冷不冷?胖妹,你冷不冷?"
雖然已至初春,但傍晚的氣溫仍舊凍人,她一個人在這偏僻又濕冷的地方待這麼久,他委實擔心得緊。
"嗯,一點點……"女孩揉著疲憊的眼,事實上她冷得發抖。
"笨蛋!明明冷得像個小冰人,幹麼還騙我!?"少年發現女孩全身僵硬且冰冷,帥氣的眉瞬間蹙起,忍不住破口大罵。"來,我送你回去,走得動嗎?"
"飄哥哥,曖暖腳好麻、好痛,好像走不動了……"女孩瑟縮了下,她甚至得藉著少年的力量才可以站直。
"那我背你好不好?"看看天色,昏暗的光線已逐漸讓他看不清女孩的臉,冒著被壓死的危險,少年不得不如此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