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不需要做這麼多的,但他做了。毫無怨言。
這樣的關心及熱心,早已超出了上司對下屬的分際,但古筱亞非但沒有感到一絲厭惡,還覺得心窩暖暖地。
「妳也快點穿上拖鞋吧,雖然妳的腳沒受傷,但光著腳走來走去還是不好。」
梁掠將換下的鞋襪交給阿章後,發現她還沒穿上拖鞋,便關心地說道。
梁掠一向蠟梳整齊的發經過重重奔波早已凌亂、染上血跡的襯衫也不再服順整潔、被溪水打濕的褲管隨意折了幾折、穿著廉價拖鞋的模樣與他的身份一點也不相襯。
此刻的梁掠絕對是狼狽的,但,她從沒見過比他更帥氣的人。
「嗯。」她微笑點頭,知道自己的心已經遺落在這個男人身上。
第八章
在經過一番診治之後,醫生宣佈小棋並無大礙,他的傷勢遠比外表看起來要輕得多,只是需要住院觀察幾天,以防從岩石上摔下來時有不小心傷到大腦,引發腦震盪就糟了。
而在溪邊之所以會看到那麼多的血,很有可能是血液溶入溪水中,才會渲染出小棋滿身是血的假相。
所以,星期天時古筱亞和梁掠總算能安心地依原訂計劃返回台北。
接下來的幾天工作都很忙碌,古筱亞也漸漸把當時驚慌的心情拋諸腦後,而另一方面,屬於梁掠的大麻煩才正要來臨……
偌大的辦公室裡,只見梁掠端坐在辦公桌後方,低著頭批閱公文,刷刷的落筆聲昭告他努力辦公的事實。
簽完一份公文,他側首,無意間瞥見一旁待回復的邀請函中,有張閃著淡粉光芒的卡片靜靜置於其上。
其實回復邀請函這種小事,理應不是由總經理親自處理。
但因為古筱亞剛接手秘書職務不久,還不清楚與公司往來的其它公司關係,現在才會暫時由梁掠親自一一回復。
看著那張閃亮亮的邀請卡,梁掠眉頭微擰,心中閃過一個不好的預感。
印象中,會用這種卡片的人就只有那個人了……
打開卡片,梁掠忍不住歎了口氣。
果然是君夫人。
說起君夫人,可說是社交界頂頂有名的貴婦人。而讓她聲名大噪的,正是她所舉辦的宴會,每每撮合不少青年男女。
君夫人所舉辦的宴會,說是名流社會的超大型相親宴也不為過。
「古秘書。」梁掠頭痛地揉揉額,按下電話內線。「請妳進來一下。」
不一會兒功夫,辦公室大門傳來幾聲輕脆的剝喙聲,接著古筱亞便推門而入。
「請問有什麼事嗎?」
「這張卡片是什麼時候送來的?」梁掠揚手,揮了揮那張閃亮亮的邀請卡。
唉,光是拿著就覺得沉重了,更何況今晚就得去赴宴了?如果可以,他說什麼也不想參加。
難怪今天早上臨出門時,母親笑得如此曖昧,還直叫他今晚不用太早回家,搞了半天,就是因為這場相親宴啊。
能夠收到君夫人的邀請卡,雖然代表受邀人的身份地位受到肯定,但同時也意味著,這個邀約也是不容拒絕的。
能夠辦出名聞社交界的超大型相親宴,君夫人的背後必然擁有所有受邀人父母的大力支持。
拒絕君夫人,就等於是跟自家父母作對,所以梁掠才會一看到這張邀請卡就頭痛。
之前因為他上頭還有個大哥頂著,父母的催婚令倒催不到他頭上;後來因為大哥拐跑了他的秘書,搞得工作亂成一團,所以他又暫時逃過父母的催婚。
現在看來,他的父母似乎認為即使缺了大哥,公司仍能重新回到軌道上,所以才會有這張君夫人的邀請卡吧。
「那張卡片被夾在其它檔案夾裡,我今天早上在整理資料時才看到的,請問有什麼問題嗎?」古筱亞小心翼翼地問道。該不會邀請已經過期了吧?
其實她翻出這張邀請卡時,臉都發青了,之前她整理檔案時居然沒有發現這卡片的存在,害她事後又一一確認檔案櫃裡的數據沒有其它不應存在的夾帶品。
幸好這張邀請卡是唯一的漏網之魚。
現在只希望邀請卡還沒有過期。
是從其它檔案夾裡找出來的?梁掠挑眉,又是哪一任笨蛋秘書搞的鬼?這下可好了,今晚的宴會要他上哪去找個女伴赴宴呢?
要能應付君夫人宴會的女伴可不是這麼好找,既要上得了檯面,又不能是社交界的熟面孔,不然事後的麻煩肯定沒完沒了。
像這樣的事情,根本不可能隨便拜託人……
然後他抬眼,看到了仍立於桌前等待他答覆的古筱亞。
水汪汪的大眼眨啊眨地,半長的發圈住一張可愛的巴掌小臉,窈窕的身材雖然包裹在套裝之下,但一雙勻稱的美腿仍暗示了主人的好身材。
外貌是及格了,至於進退嘛……根據她這陣子在工作上的應對看來,也算是相當得宜了。如果讓她做女伴的話,絕對不會失禮。梁掠暗忖。雖然他還不想這麼快就帶她亮相,但君夫人的宴會倒也不失為一個好機會。
「古秘書,妳今晚可以陪我出席一場宴會嗎?」
「咦?宴會?」
「服裝方面妳不用擔心,我會為妳安排的,只是這宴會的性質有些特殊,所以得請妳假扮成我的女朋友出席。」梁掠垂眸,將算計的目光藏在長睫之下。
暫時就先拿「假扮女友」當幌子吧,以免動作太快會嚇跑她。他可沒忘記她對家人的逼婚政策如何反感。如果貿然說出追求的話語,很可能得到不良的響應。
「假、假扮你的女友?」古筱亞有些吃驚。「可是……總經理的女朋友不會吃醋嗎?」提到女朋友這個詞兒,她的心情驀地有些低落。畢竟,像梁掠這麼優秀又有錢有勢的男人哪裡會缺女朋友?
身為他的秘書,她每天要應付不知多少通來自愛慕者的邀約電話,雖然梁掠向來是相應不理,但這並不代表他沒有女朋友。
「就是因為我沒有女朋友,才需要請妳幫這個忙。」
梁掠隨手將邀請卡丟下,故作無奈地說道:「我就跟妳明說了,這場宴會是一場相親宴,因為我沒興趣在宴會上找對象,所以只好自備一個女伴出席。」
「那我的功能就是擋箭牌囉?」聽到梁掠並無女友的消息,讓古筱亞的心情瞬間由谷底衝到天上,臉上的笑意更是怎麼也藏不住。
原本擔心的事情既然解決了,古筱亞也終於有好心情去看待這個任務,感覺上這任務不但有趣,再者,她也沒見識過上流社會的宴會,正好可以去開開眼界。
「沒錯,一個打扮得很漂亮的擋箭牌。」看到她大感興趣的興奮笑顏,梁掠忍不住跟著微笑。
或許今晚不會太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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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古筱亞就奉命放下手頭的工作,被梁掠親自拎著直奔某家位於東區的知名造型工作室。
本來她還在想,不過是重新化妝、著裝嘛,怎麼可能需要耗費一整個下午呢?
但後來她才知道,普通的化妝、著裝跟「仔細地」化妝、著妝,兩者之間所需耗費的時間,絕對是大大的不同。
光瞧工作室裡就足足佔去一整面牆壁的各類化妝品、保養品、造型功具,再回想她房裡永遠簡單的四色粉餅盒、一瓶卸妝油跟唯一的一把梳子……
古筱亞簡直沒有辦法想像,為什麼化妝可以搞得這麼複雜呢?
但事實證明,經過一道道複雜的上妝手續後,鏡中人兒的美麗是連古筱亞自己都認不出來的。
眨眨眼,鏡中的美人也跟著眨眨眼。這真的是自己?
她幾乎忍不住要捏自己一把,以免這只是一場夢罷了。
「好美麗的小姐……也不枉我使出渾身解數,把所有的看家本領都用上了。」工作室的主人微笑著站在她身後,幫她做最後的修飾。「來吧,梁先生已經等妳等很久了。」
在工作室主人的幫助下,古筱亞穿上足足有五吋高的高跟鞋,被人領了出去。
踩不著實地的感覺,讓她以為自己像是踩在雲端似的。
打扮美麗的自己、專人服務的種種伺候,這些都離古筱亞的生活太遙遠,教她好不習慣,卻又興奮不已地領受這一切。
「梁先生,古小姐已經準備好了。」
聽到招呼聲,原本背對眾人、坐在皮製沙發上的梁掠起身,看向他們。
為了參加今晚的宴會,他也換上了一襲燕尾服,原本就高大挺拔的身材,將燕尾服漂亮地撐起,也將他的完美身材襯托得更加英挺。
根本不需多餘的打理,這個男人天生就是一個完美的藝術品。梁掠自信的神情彷彿如是說著。
只消瞧上一眼,就足以讓人沉醉在他的魅力之中,這也教古筱亞幾乎無法直視眼前這個充滿自信的男人。
他看起來太過英俊、也太過危險。天啊,她居然無法移開視線。
明明是每天都看得到的、再熟悉不過的面孔,為什麼今天看起來特別英俊呢?她這下可明白以前看小說時常見的「英俊如魔鬼般」的相貌是怎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