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趙震東氣得全身發抖,陡然升高的血壓真要令人為之捏把冷汗,擔心他會不會因此腦溢血,-命嗚呼?
「我怎麼樣?本小姐忙得很,沒空陪你亂哈啦,要當長舌公,請找『佳音』廣播電台。」說完就不客氣地當著兩位男士的面,蕭灑地甩門轉身離去。
「氣死我了!」趙震東恨恨地瞪著無辜的門板,發出足以電死一頭大象的殺意。
他今天特地來這一趟原本是來探口風的,只因早晨報紙那一張照片,他要知道他究竟有沒有搞錯對像?畢竟他等了十年才等到這個機會,可承不住任何的差錯。可是眼前這個看似簡單好對付的女孩實則萬分難搞,完全不按他的劇本來,反倒讓他被氣得半死,看來有必要修正計劃加速進行了。
第六章
「趙震東去找過妳了?」馬克翔和蘇偉同異口同聲地大吼,差點沒把屋頂給掀掉。
「是呀!這個老頭有點變態喲!年紀一大把了還愛學人長舌,難怪你會討厭他。」
兩個男人面面相覷沒有交談,但是眼底交流的訊息是——趙震東終於正面宣戰了。該來的終究是躲不過,馬克翔只覺得萬分無奈,他不想舊事重提,徒惹心傷,但就是有人不放過他,存心不讓他好過。
「你會怎麼做?」蘇偉同看著好友,他不是多事的人,但不能不問清楚,因為事情也牽涉到雪兒了。
「我還沒想到。」馬克翔答得乾脆,他沒想到趙震東這麼沉不住氣,這麼快就浮上檯面,-點挑戰性也沒有。
「你們在說什麼啊?」在場唯一不瞭解狀況的人發出了嚴重抗議。
「唉!說來話長。」馬克翔沉沉地歎了口氣。往事如煙,勾起的不只是傷心記憶,還有更深層的無奈。
「那你就長話短說嘛!」
「但這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在接收到齊雪兒殺人的目光之後,馬克翔趕忙翻口供:「其實簡單的說,就是我和趙震東有過節。」
聽到如此簡潔扼要的回答,齊雪兒忍不住要翻白眼。他這不是說廢話嗎?有人會無緣無故就只為了好玩去欺負別人嗎?「這我當然知道,那個怪老子告訴我是因為你和他兒子看上同-個女孩子。」
「說正確點,我是看上他兒子的女朋友。」
「所以三角戀愛嘍!我猜你是贏家,輸家對你懷恨在心,連他老爸也同仇敵愾,對不對?」齊雪兒為自己高明的推理能力感到佩服,而且再一次證明趙家父子果真是心胸狹小,不過是丟了女朋友嘛,竟然記恨十年。
「如果真這麼簡單就好了。」馬克翔搖搖頭。「我是抱得美人歸沒錯,可是後來發生了一件意外,最後誰都沒有得到紀晴。」
「那個女孩叫紀晴?她怎麼了?又琵琶別抱?」這是很有可能的,雖然她承認馬克翔魅力凡人無法擋,但是像那種受不了誘惑,三兩下就變心、超級沒個性的變節女,很難保證不會馬上又見異思遷。
「怎麼可能,從來只有我甩人,還沒被甩過的紀錄。」
「那——」
「她死了。」沒有讓齊雪兒做出更多高明的推理,他迅速公佈謎底。
「死了?」
「對!死了,在我終於合法擁有她時,她死了。」所以到頭來他還是輸了,輸給了死神。
齊雪兒嚅囁地還想開口再問清楚點,雖然探人隱私並非她的專長和興趣,但是事關馬克翔,說什麼也得八卦一次,只是到嘴的問題在觸及他黯然的神色時又吞回去了。算了,不問也不會死,反正頭號情敵已經早死早超生了,其它的她齊雪兒根本不放在眼底。
「馬克,現在不是沉緬回憶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怎麼搞定趙震東,看來他真的把雪兒當成目標了。」
「我?這又關我什麼事?」
「紀晴死了之後,趙震東的兒子趙佳楠也發生了一件意外,變成植物人,他把這一切的帳都算到我頭上來,可是他又動不了我,他又以為妳是我的女朋友,所以要藉著傷害我最愛的人來打擊我。」
「我是你最愛的人?」齊雪兒興奮地抱住馬克翔,她就知道馬克之所以打死不肯承認愛上她是有原因的,否則憑她如此的美貌和蓋高尚的氣質,他怎麼可能不動心。
「雪兒妳少傻氣了,現在可不是愛不愛的問題,是趙震東把妳當成目標了,天曉得他會做出什麼卑鄙齷齪、骯髒下流的事來。」蘇偉同死命地想把表妹從好友身上剝下來,只可惜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還是徒勞無功。
「管他的,有馬克在,安啦!」只要有馬克翔在,趙震東算什麼,就算火星人來攻打地球也不當一回事,因為她信賴他,她知道他一定會保護她。
相對於齊雪兒的全然不在乎,兩位男士可不敢如此樂觀。尤其是罪魁禍首的馬克翔,他深鎖的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只有一件事他非常肯定,敢動他馬克翔的人,他會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
趙震東走在一條長長的走道上,死白的日光燈照在同色的牆壁上更顯得陰森冷然,空氣彷彿凝滯至冰點一樣沉重,充滿揮之不去的濃重藥味和伴之而生的死亡氣息,走道異常安靜,只有他平穩的腳步聲和門後偶爾逸出的咳嗽聲或呻吟聲。是的,這裡是醫院,一所特別的醫院,它所有的門窗都加裝上鐵條,守著醫院的不是穿梭來去的白衣天使和救苦救難的醫生,而是荷槍實彈的警察。當然它還是和其它醫院同樣迎接出生和死亡,只不過絕大部分時候都是死亡,這是一間死神專屬統轄的醫院。
走出那長長的甬道,陽光迎頭灑落,醫院內雖然是冷涼一如嚴寒冬夜的寂寥,但院外仍是有光與清風,四季遞嬗的世界。趙震東快步走向等待他的賓士轎車,他一上車坐定,他的秘書即交給他一份公文袋。他迫不及待地打開袋子,抽出一份厚厚的文件和一疊照片,照片上的主角自然是馬克翔,他的一舉一動都被鉅細靡遺地呈現在照片上,外出買菜、添購生活用品和午夜狂歡,他身旁的女主角每一次都不一樣。
趙震東面無表情地將文件快速瞄過一眼,都是一些例行的報告,幾點起床,幾點出門、見過哪些人、去過哪些地方、幾點回家之類的,沒什麼值得特別注意的地方。他的注意力又回到那些照片上,照片中的馬克翔神采飛揚,瀟灑更勝以往,有令人致命的性感笑容,不容抗拒的吸引力。
「他倒是挺風流快活的,夜夜笙歌,樂不思蜀,活像在對我示威。」趙震東嫌惡的表情,彷彿他現在看著的是蟑螂、老鼠與蛇的綜合怪物。
「您是說馬克翔是在作戲?」不愧是跟了趙震東三十多年的秘書,一下就聽出他的話中話。
「很有可能,如果他要流連花叢中,早在他回來時就到處去採蜜了,不會等到我出現才想起要展現風流本色,他分明是在轉移我的注意力。」趙震東不屑地哼著,魯班門前弄大斧,他是這麼好騙的嗎?
「那麼接下來您打算怎麼做?」
「把『那個』寄給她。」
「馬克翔?」
「不,齊雪兒。把當年我花錢請人寫的和其他人寫的一起寄給她。」趙震東陰險地笑了起來,這是他為那個女人準備的特別禮物,他等不及要看看,那個固執又愚蠢的女人在看清心上人的真面目後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
齊雪兒雙手插腰,-臉很不耐煩地看著甫進門的馬克翔。
「還沒睡?已經很晚了,明天不是還要上班嗎?」馬克翔抬眼看鐘,時針已經指向2了。
「你太過分了,愈來愈晚回來,你不知道我會擔心嗎?」
「我不是已經解釋過了嗎,這是不得已的權宜之計,只是暫時性的。」看她面色不善,馬克翔輕聲解釋著。其實他也不想每天去應付那些庸脂俗粉啊!搞得他近來視力嚴重受損,實在有夠委屈的,也不想想他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啊。
「哼!」齊雪兒別過頭,一副不領情的模樣。「差勁!你以前只不過是個無所事事的無業遊民,現在卻降格去當不務正業的花花公子。」
「什麼不務正業的花花公子?」這是誰發明的詞彙,怎麼他從來沒聽過。
「不是嗎?好好的無業遊民不做,偏偏自甘墮落的去當花花公子,你以為這樣真的有用嗎?」
馬克翔頭痛得不得了,聞了一晚劣質香水讓他開始神智不清了嗎?什麼時候無業遊民變成一種高尚的職業了,竟然比花花公子還吃香。
「雪兒,我知道妳生氣我去鬼混,我也不願意呀!但是我不得不去,理由妳最清楚不過了,不是嗎?」
「我知道是為我好,可是算了,你不用再這麼委屈自己了。」
「又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