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記著!等他頭不昏了,看他怎麼跟她算帳!
於奷奷望著那個就算發不出聲音?還是要蠕動嘴唇叨念她幾句的頎長背影,不禁好氣又好笑的搖頭。就不知她究竟是得罪誰,才會讓她遇見這難纏的項爾彥。
※ ※ ※
下午五點,辦公室一如往常鬧烘烘了起來,下班時間到了,這種散漫是被允許的,就算是總經理此時出現,也不會引起職員多大注意。
可現在人是走向她的座位,於奷奷不想注意也難。「狄總?」
狄國商溫和一笑,遞出一個文件袋,「公司有一項重大案子想請教狂傲投資顧問公司,你和項爾彥是朋友,上頭希望你能幫著出面。」
她急忙搖頭,「既是重大案子,理該由狄總出面。」姑且不說每回和項爾彥碰面時那教人頭痛的對峙陣仗,公司的重大案子何時輪得到由她這個小職員去談?
「不瞞你說,項老闆的生意可是好到大排長龍,要預約的呢!公司這項案子很緊急,所以才會想走偏門,讓跟他熟識的你代公司說情去,請他先處理,為了公司,就麻煩你跑這一趟吧。」
事實上公司是可以請其他顧問公司作案子評估,但和項爾彥合作一次後,他與上頭的董事會可是認定項爾彥不作第二人選,因為狂傲處理案件的效率以及所做出的分析報告,簡直完善得令人無法挑剔。
「可是……」於奷奷有點為難,項爾彥接Case既然照規矩來,這樣「插隊」,會不會又惹來他一頓氣?
「好啦,就算狄總拜託你,事情談定,年終多撥些獎金給你。」
她苦笑,這不是年終獎金多寡的問題吧?「我就幫狄總跑這一趟,不過項爾彥賣不賣我的帳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沒問題的,你和項老闆是朋友嘛!」狄國商一派樂天的笑著,忽又說道:「順道替我跟項老闆謝謝他那位律師朋友,有他出面,上回我車子被擦撞的事,輕鬆就以和解方式解決了。」
於奷奷微微點頭,目送著他離開。
「都已經下班,狄總還交代事情給你?」伍振銓踱到她辦公桌前。
「是啊,一件頗為棘手的事。」望著手上文件袋低歎一聲,她突然想起,今早沒碰到項爾彥,不知他的感冒好些沒?
「現在要辦嗎?需不需要我幫忙?」他熱心的問。
她回以感謝淺笑,「沒關係,我自己處理就行。」
「那我送你回去。」
她舉起消腫許多的左手,「我要去複診。」
「那還等什麼?走吧。」他低聲催促,不忘叮嚀幾句,「以後開門關門小心點,受了傷折騰的可是你自己。」今早到公司見她手上的瘀腫,還真是把他嚇了一跳。
於奷奷只能藏住無奈,笑笑地點頭,不好意思說這好像和小不小心沒什麼太大關係,因為只要一遇見項爾彥,好像就會有教她措手不及的狀況發生。
不過今天到目前為止還算幸運吧?至少她還沒碰上項……
「不會吧?」剛走出辦公大樓的於奷奷不由定眼望向前方,這……是幻覺嗎?
「什麼東西?」隨著她的視線望去,伍振銓心裡的驚訝非同小可。這迎面而來的不正是奷奷那位氣勢逼人的對面大樓鄰居?
「走了。」項爾彥左手一伸,攬過她盈盈可握的纖腰就走。
伍振銓當下又是一愣,這個完全無視於他存在的男人,怎麼摟奷奷摟得如此理所當然?
「等一下,你、你的感冒……」
「沒什麼大礙了。」他的感冒向來來得快,好得也快。
「等等──」於奷奷輕挪到他面前,這才止下他的步伐,「你怎麼會來?」
「你不是和醫生約好今天複診?」
他記得?她的心突地漏跳一拍,「是沒錯,可是你為何會來?」
他略微蹙眉,「來就來了,哪有為什麼?」他哪裡知道為什麼?就只是記起她要複診,然後就開車來接她,如此而已。
她怔愣看他又攬著她邁步,突然想起了另一個人,「喂,你……振銓……」
「你有必要這麼依依不捨嗎?」項爾彥猛然使勁的把住想回頭的她。
「什麼?」右手扳他不開,她只好連左手沒受傷的三隻手指也用上。
「小心!你想拗疼受傷的手?」拉開她的手,他稍微鬆開她的腰。
「還不是因為你!我想跟振銓說再見,你幹麼那機用力的扣著我?」
已離他們有點距離,卻仍一臉困惑定站著的伍振銓,正遲疑著他該過去嗎?
「因為我討厭你在我面前喊那小子的名字!」項爾彥忍不住咬牙悶吼。
打從他停好車就看見兩人走在一起,那個斯文小子眼裡所流露的,是連笨蛋也看得出的仰慕之情,她居然還那樣坦然的跟人家說話,而且還在他面前親匿的喊「振銓」?
她是在向他昭告,伍振銓比他有資格追她嗎?
「奇怪,我一向這麼喊的,當事人都沒怎樣,為什麼偏偏你有意見?」他第一次和振銓見面時,她不是就已經這麼喊了?
「因為我是你男朋友!」
「你不是……」
「我是!」堅定的打斷她,他倏地俯身將唇用力印上她的,「這個就是證明,明白嗎?」
伍振銓才邁開的步伐突地像被急速冷凍般僵住。奷奷的鄰居吻了她?!
事情變化得太快,於奷奷的思路一下子被阻斷,腦袋變得空白,閃神間已被項爾彥帶進車內。
伍振銓眼睜睜地看著於奷奷被帶走,一張臉垮得比苦瓜還要難看。奷奷一直是他心目中的仙女,他這份純純的戀慕,被那個當街親吻她的酷哥一卡位,還有發芽的機會嗎?
※ ※ ※
「項爾彥!」
混沌當機的腦子終於清醒,於奷奷又羞又氣的對著身旁開車的人大嚷。
「幹麼?」平穩駕著車的項爾彥,轉頭瞥望她。
她險些氣炸。剛剛連問都沒問就親她的人,現下居然這麼冷靜的問她幹麼?
可是仔細想想,他不都一直是這個樣。無端就將她旋入他刮起的風波裡,當她仍陷在他攪亂的餘波中,他卻斗像沒事人一樣自若以對。
唉!跟這種人嘔氣,折壽的肯定是她自己。
「你今天沒笨笨地碰痛受傷的手吧?」
笨笨地?天啊!他這樣教她如何不氣?「有呀,我今天在公司『很笨』的碰痛好幾次手……啊!」
突然的緊急煞車讓她驚呼,左手反射性的伸向置物箱,卻被他迅速而輕柔的抓住。
「拜託,小心你的手!」
「是你突然煞車。」
「是你講話嚇到我好嗎?」彷彿還能感受到心頭的顫動,他輕托著她的左手低斥,「碰一次你要疼多久?你居然很笨的碰好幾次?你是不想要手復原,還是嫌自己疼得不夠多?」
「我──」止不住心頭的跳顫,她輕輕抽回手,不自然的道:「你別突然……突然對我這麼關心,我會不習慣。」
雖然自從手受傷後,她愈來愈能感覺到,他是個將溫柔藏在霸氣裡的人,但自己根本不是他以為的「於大小姐」,她承受得起他的擔心嗎?
關心地?項爾彥怔了下。
是啊,他在激動什麼?感冒病毒還沒散盡不成?問題是當想起她夾到手而疼得冒冷汗的那一幕,他一點也不希望她再受那樣的折騰。
「反正為了你自個兒好,你小心些別再弄疼手就是。」總沒有人希望自己老挨疼吧?
「我知道了。」體會得到他的好意,她一時不曉得怎麼跟他說,其實剛剛那些只是在回他說她笨的氣話而已。
「我還是趕快送你到醫院,讓醫生仔細再幫你做個檢查。」
「可不可以稍等一下?」於奷奷突地喊住欲打轉方向盤的他。
「什麼事?」他只得將車子暫停路邊。
她將擱在腿上的文件袋遞向他,「這是我們總經理托我交給你評估的新案子……你別皺眉別發火,先聽我說。」就是怕他會在路中央緊急煞車,才喊住他的。
「我在聽。」他捺下性子。
「上回狄總要我送合約書給你時,他誤以為我們是老早就熟識的朋友,我沒騙你哦,這事你可以問你那位律師朋友,因為當時他正好也在。」怕他不信,她多補充幾句才繼續道:「公司這件案子很緊急,狄總便托我請你幫個忙。」
「狄總既然跟我合作過,就該知道我項爾彥接生意從來只論先後,沒關係可攀。」「狂傲」可是憑他和繼奎的實力闖出名號,不怕沒生意接。
「狄總有跟我說過,可是可不可以當是賣我一次面子?就這一次,好嗎?」她拿著文件袋雙手合十的祈求,看在狄總平時待員工不薄的份上,她就盡力一回。
「就這一次,下不為例。」瞧她祈求得楚楚堪憐的模樣,不答應,倒像他存心欺負她似的。
於奷奷笑顏逐開,「下不為例,謝謝。」
「嗯。」低應一聲,項爾彥將車子開回車道,往醫院駛去,心裡卻升起一抹疑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