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不算是插手吧?他不過是以一個旁觀者的立場對當事人說出客觀的建議。至於另一個主角,他當然也會適時地提醒一下。
不然只是女主角委屈,男主角們僅有一點小小的挫折,不是太不公平了嗎?
樓下的裴玦雖無法看到慕河逐漸扭曲的笑容,但身體本能地感覺到一股冷意襲來。
望著階梯上那對相依偎的兄妹,他的眸色轉成危險的墨綠。
即使是親哥哥,那只環在念盈腰上的手就是很礙眼,更別說那隻手的主人還是那個陰險的唐慕河了。
他抿直了嘴,下定決心。
他想要的,一定會得手,就算困難重重,念盈最後倚靠的一定是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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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清晨的陽光並不刺眼,照在宿醉的人眼裡卻是一種折磨。
「噢……」念盈翻身避開從右側窗戶射進來的光線,牽動出爆裂般的頭痛,讓她忍不住呻吟一聲。
「抱歉,吵醒妳了。」
房內突然傳來不屬於自己的聲音,念盈顧不得頭痛,馬上睜開眼。
站在窗前的高大身影體貼地幫她拉上窗簾,緩緩走向床邊。
渾沌的腦袋逐漸清醒,不用等人走近,念盈已經認出對方。
「哥,你怎麼會一大早就在我房裡呢?」她抬起手掩在額頭上,還是藏不住宿醉的疲憊。
慕河在床頭停下,居高臨下地瞅著她。
「真難得,妳居然喝醉了。」他的語調清淡,聽不出情緒。
念盈從指頭的隙縫中打量他的表情,惺忪的眼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無力地說:「我是喝太多了,又一直逞強不讓自己睡著,累積到最後才會這麼不可收拾。」
「就像妳對裴玦那樣嗎?」他敏銳地問。
念盈疑惑地放下手,怔怔望著慕河難得板起的俊臉。
慕河這麼明顯地表示出自己的不悅,念盈當了他二十多年的妹妹還是第一次見到。
她太震驚了,以致於張了口卻忘了回答。
慕河幽幽歎口氣,嚴刻的線條也軟化下來。
「妳就這麼喜歡他嗎?妳真正跟他相處還不到半個月,就值得妳為他如此失魂落魄嗎?」慕河不是很甘心地說。
想他當初回家時,她還為了看裴玦的相片而忘了迎接他,現在甚至還為他醉倒,這種差別待遇令他有些不平衡。
不只是慕河不甘心,念盈也是很哀怨。
她坐直身子,吁出一口很長的悶氣。
「我也不曉得是怎麼一回事,但這是我生平第一次沒來由地在乎一個人。跟他相處後,那份在乎變得更深、更難以解釋;然後貪心地想要更多。照片、背後的觀察,再也滿足不了我,我想更進一步認識他。但發現的愈多,他就離我愈遠。我焦急地想捉住,但他早已屬於另一個人,一個我同樣捨不得的人……」真心話的最後也是一聲長歎作結。
念盈落寞地垂下頭去,哀悼她可憐的初戀。
慕河反而扯高嘴唇的弧線。
「果然讓女主角一個人傷心是不道德的。」他帶笑地說。
「什麼?」念盈疑惑地迎上他嘴邊那抹奇詭的笑意。
慕河揉揉她的頭頂,慈愛地說:「妳不是納悶我怎麼會一早就出現在妳房裡嗎?其實我是去通知另一個主角上戲,順道過來看看妳的情況。」
「主角?上戲?」念盈無法理解。
慕河還是笑得很神秘,很不懷好意。
「是啊,故事的高潮應該要全員集合,來個完美的結局才對呀。」他拍拍她的肩膀,給她一個安心的微笑。
念盈酒醉造反的大腦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剩下的直覺隱約嗅到風暴即將來襲的況味。
一瞬間,全身細胞像是被乾冰砸到,冷得馬上清醒。
「你……」她正想說什麼,不料樓下的風暴提早到達,乒乒乓乓的噪動打斷她的聲音。
「真是個性急的演員,這麼早就開工了啊。」慕河嘴上這麼說,眼睛卻是滿意地看著表上的時間。
十分鐘,跟他預估的一模一樣。真不愧是三十年的兄弟,配合得真好。
念盈不安地擰緊眉。「你到底做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做,只是以觀眾的角度跟主角們都聊了一下。」慕河迷人的笑容看起來真的是牲畜無害。
念盈見了,卻在第一時間內起床、更衣、衝下樓去。
望著早已不見人影的樓梯,慕河笑得更邪魅了。
「主角都集合了,我這個觀眾也該選個好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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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爾特?馬爾斯?米利匹斯那達!你這個該死的大混種!」
寧靜的清晨六點鐘,忽然響起一陣巨雷,加上強力的門板碰撞聲,吵得人不得安眠。
裴玦絲毫不想理會,翻過身繼續補眠。
「姓裴的!你還不給我醒來?!」惟天闖進裴玦的房間直殺到床邊來,一把揪起床上那個沒張開眼、或是根本就沒有眼睛的傢伙。
困極的裴玦任憑他抓著,眼皮就是提不上來。
「你這麼慎重地喊我全名,想必是大事吧?」他閉著眼睛說。
看到他這副死樣子,惟天快氣炸了。
「你做過什麼事,還要我提醒嗎?!」他字字重音地咬出。
「你不叫醒我,我是無法思考的。」裴玦昨晚被慕河一攪和,為了想對策,苦思到凌晨五點才合眼,現在只想睡。
惟天心一橫,用力把他甩回床上,再把他頂靠在床頭,扳住他的肩膀。
「這樣你醒了嗎?!」他惡聲惡氣地問。
裴玦張開綠眸,冷冷瞥了他一眼。
「謝謝你的幫忙。」他聲音冰透地說。
被人用這麼粗暴的手段吵醒,再有教養的人也會發飆。
「少跟我打哈哈,我是來算帳的!」惟天憤恨地低吼。
惟天昨天很忙,一直忙到天亮才進門。本想回房倒頭就睡的,誰知一打開門就見到慕河四平八穩地坐在他的工作台邊翻閱他的手稿。
工作一整天已經夠他火了,想休息時卻見到房裡多了一隻討厭的惡狼,立刻引燃了他的火藥庫。
誰知聽過慕河幾句話後,他整個人都被炸翻了,足足花了十分鐘才拼回完整的神經。
然後第一件事就是攻進裴玦的巢穴,要一個公道。
「說!為什麼念盈又喝醉酒地被你扛了進來?」他吼得很痛心。
他最親愛的寶貝居然連續兩次都被這條青蛇灌醉,天曉得他會不會趁著她不省人事時做出不可告人的壞事來!
「這你該去問本人吧?我只是收到通知去接她回來。」裴玦懶懶地說。
「真的只有接送這麼簡單嗎?」他很懷疑。
如果事情真有這麼單純,那奸狐狸慕河為什麼要特地到他房裡等他?說話的口氣還那麼曖昧,鐵定在暗示他什麼。
裴玦斜斜睨他一眼。
「是慕河告訴你昨晚念盈的事嗎?」他語調很淡地問。
「你管誰告訴我的!我只想知道念盈為什麼要喝酒?!」惟天關心的只有一個人。
裴玦又瞅了他幾秒,若有所思地沉默了。
這就是慕河逼他盡快解決的手段嗎?
他這麼做到底有什麼用意?
既然人家都出招了,他不好好響應一下,似乎也說不過去。
他惡意地彎起了眼與唇,睥睨著惟天。
「如果真要說還有什麼,就是在回來的路上,念盈吻了我。」他說得很輕鬆。
惟天的樣子像是吞了一顆原子彈,整個人被轟爛了。
「你、剛、說、了、什、麼?」他楞了一陣子,很笨拙地慢慢念出一個個字。
稍微排解了悶氣的裴玦好笑地瞧住他。
「你在難過什麼?難過有人搶走了你妹妹?還是難過我的心被搶走了?」他問得很不懷好意。
聞言,惟天的眼睛紅了,立刻跳上床鋪,掐住他的脖子。
「這個遊戲你還要玩到什麼時候?!捉弄我很有趣嗎?現在連念盈都要拖下水,你到底在想什麼啊?!」惟天狠怒地磨著牙。
呼吸困難的裴玦還沒發言,有隻手動作更快地插進兩人之間。
「你們在做什麼?」念盈一面撥開惟天的手,一面冷聲地說。
她的出現讓原本緊繃的空氣變得更詭譎。
解除裴玦窒息的危機後,念盈眼神複雜地盯著他們兩人。
她花了一些時間換衣服,不清楚之前的情形。等她衝下樓時,就只見到惟天兩腳跨坐在裴玦的腰側,裴玦衣衫不整。
一大清早,一張床,床上兩個男人,這教人會有什麼聯想呢?
她幽幽歎了一聲,神情有點受傷。
「我不是告訴過你們,要關門的嗎?」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可是現在看來格外礙眼。
生平首次愛上一個人,可是那個人不可能響應她的感情;她的希望幻滅了,而幻滅的原因竟是自己的堂哥。
她正試著放棄,可是在她的心情還沒平復前,可以請他們不要再刺激她,好嗎?
「我尊重你們的選擇。」念盈深吸了口氣,「你們兩個都是我喜歡的人,我會祝你們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