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契斯特差點嗆到。「妳……妳幾歲了?」
「十七。」
這……也不算相差太多吧?
契斯特清了清喉嚨。「那麼現在,妳或許會擔心了?」
南絲很認真的想了一下,然後承認,「沒錯,他是我欣賞的那種類型,我不敢保證我一定不會喜歡上他,所以……」她抬眼與契斯特直視。「我更不能和你們一起走。」
咦?她居然承認了!
這……這不是弄巧成拙了嗎?「為什麼?」
南絲聳聳肩,繼續啃麵包。「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回家,而如果我真想回家,那就一定不能喜歡上他,不然我不是回不了家,就是會痛苦一輩子。」
契斯特還是不瞭解。「為什麼?威廉也可以陪妳回家呀!」
征服者可以陪她回家?
南絲再次愕然。
他幹嘛陪她回家?現在到底是講到哪裡去了?會不會偏離主題太遠了?他們都還沒見過面呢!怎麼說得好像她已經是他老婆了。
南絲橫他一眼,有點不耐煩了。
「很抱歉,那個地方除了我以外,沒有任何其它人去得了,明白了?」
契斯特很老實的搖搖頭。「不明白。」他是真的不懂。
放下麵包,南絲很誇張的歎了一口氣。「好,那我這麼說你一定會懂……」
「呃?」
「打死我也不跟你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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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這麼說的。」
契斯特一臉無奈,見狀,赫裡德喜不自勝,終於找到機會可以嘲笑他了。
「原來你的魅力也有失效的時候。」
「你在開玩笑嗎?」契斯特以「你是笨蛋」的眼神回視他。「那是威廉中意的女人,換了是你,你敢把你的魅力用在她身上?」
赫裡德窒了窒,不覺瞄過眼去偷覷大領主一下,悚然發現大領主正用「殺了你」的眼光劈得他頭破血流,駭得他不禁猛打一個哆嗦,拚命搖頭。
「不敢!不敢!」
歐多不由得失笑。「真是,鬥不過他就不要自找難看嘛!」
「愚蠢!」鮮少開口的羅勃也咕噥了一句評語。
收回目光,公爵把視線移到火堆上,若有所思的凝住。
「無論如何她都不肯跟我們一起走?」
「她是這麼說的。」契斯特無奈道。
「非常非常遙遠的地方?」公爵一邊用樹枝撥動火堆,一邊喃喃自語。「那是哪裡?為什麼除了她,沒有其它任何人去得了?」
「我說,威廉,」契斯特決定把想好的提議說出來。「既然她不肯來,你不能去見她嗎?」
樹枝停止撥動了一會兒,然後又繼續。「不,不能現在。」
「為什麼?」
「因為我還沒有得到最後的勝利。」
契斯特不明白得到最後勝利和那個女人有什麼關係,不過既然大領主這麼說,一定有他的理由,而依據他的經驗,這個理由如果大領主不願意主動說出來的話,旁人最好不要多嘴,否則他也會跟赫裡德一樣,被毫不留情的目光殺!殺!殺!
「那麼我們只好派一小隊人馬保護她。」
公爵沉吟片刻。
「不,兩隊,另外,准許他們在有撒克遜人企圖攻擊他們時施放緊急烽火。」
「好。」契斯特領命,起身正待離去,忽地又回過頭來。「威廉,你不想知道她長得如何嗎?」
猶豫一下,公爵徐徐抬眼。「她長得如何?」嘴裡說不在乎女人的外表,其實多少還是有些在意的。
契斯特咧出白牙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她很髒,非常非常髒,事實上,我從來沒見過比她更髒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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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非常非常髒的女人正在洗澡。
熱水澡。
這是她進入這個世界以來洗的第一趟熱水澡,因為這個時代的人出門在外大都是跳進河水裡泡兩下就算洗過澡了。
「那個征服者還不賴嘛!」泡在熱水盆裡,南絲覺得自己彷彿置身天堂。
那些公爵派來的人,說是保護她,其實有一半是在充當她的奴隸,只要一句話,立刻服務到家。
供她過夜的屋子必定會先整理乾淨再請她進去休息,送來的餐食是熱食--雖然同樣簡單,床上鋪著柔軟的皮毛,身上蓋的是上等豐毛毯,威廉甚至還命人送來好幾件女人的精緻長袍和斗篷。
「他比哈羅德體貼多了。」她喃喃道,同時開始洗頭髮。「對女人而言,這個男人的條件還算不錯呢!有度量,又體貼,年紀也不大……」自言口自語到這裡,因為契斯特說過的話,她不知不覺陷入一片想像當中。
二十九歲的威廉大公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她注意到他的身材非常高大,也看得出他是黑髮,契斯特說他的眼睛是灰色的,但會視心情而有所變化,素來以冷靜著稱,脾氣好不好各人觀點不同,至於其它部分,最好由她自己看。
怪了,她想看的是這場領上爭奪戰的結果,為什麼要特地去看他?
話說回來,至今為止,他們也沒有半個人見過她的模樣,這是因為自契斯特出現那天開始,天候便急遽轉壞,三不五時的下雨,氣溫也愈來愈低,所以她一離開屋子就不得不用圍巾蒙住口鼻,連吃午餐都要躲在帳篷裡吃。
因為她的鼻子天生無法適應冷空氣,短時間還好,一超過半個鐘頭就會開始刺痛,再過半個鐘頭保證鼻血狂流。
不過以他們之間的關係,彼此不相識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困擾。
她是旁觀者,而他也很有風度的接受她的挑戰……不,考驗,如此而已,因此他們相識或不相識都不是很重要。
現在,她只希望在她回去的日子來臨之前,這場爭奪戰能夠結束,然後……
她就可以回家了!
第三章
戰爭並沒有如同南絲所期待的那麼快結束。
而且在將滿兩個月的十二天前,她與威廉大公爵竟然在意料之外的情況下見面了。
一個決心征服英格蘭,一個誓言捍衛領土,威廉公爵與哈羅德在一月哈羅德加冕稱王時便成為死對頭,但到了十一月初,公爵仍是雄心萬丈,國王卻已是狼狽萬分,連麾下軍隊都因公爵的追剿行動步步緊逼,在一次又一次的猛烈攻擊下喪生的喪生,走散的走散,最後,他只剩下四千士兵,而公爵仍有五千人馬。
於是,哈羅德打算死守住西索塞克斯的丘頂城堡,以利走散的士兵們有個目標可以聚集過來。
俯瞰著下方河畔小村莊的木製城堡建築在丘頂上,周圍是無水的護城壕溝,木頭圍牆繞城,城堡中的最後一道防線是位於人造土壘上的要塞,由石頭圍牆保護著裡面的建築。
想要攻得這座城堡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有心理準備要犧牲無數士兵的性命去換取勝利。
但公爵從來不打這種魯莽的仗,他決定要用最原始的方法,火攻,先把城堡的木頭圍牆燒光了再搭臨時木橋過去。
這種木製城堡根本不值得保留。
「聰明!」南絲低證。「難怪後來他所建的城堡都是石頭圍牆。」
「小姐?」
「沒什麼,」南絲回眸,專責保護她的士兵隊長摩根對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是說,你們公爵大人很聰明。」
「確實,」摩根遙望正在扎木橋準備攻堅的諾曼軍,一副理所當然的得意樣。
「我們大人聰明、勇猛又堅強,是最偉大的公爵。」
此刻,他們所在地點是一處能夠將整個城堡戰場容入視界範圍內的小山脊,離戰場不會太遠也不會太近,而且面向城堡的山坡幾乎半禿--大概是被砍去築建城堡圍牆了,不至於遮住她的視線。
「你們都很崇拜公爵?」南絲往下眺望,注意到那個最醒目的高大身影挺直地端坐駿馬上觀察城堡木頭圍牆燃燒的情況,片刻後,當她發現自己始終無法移開視線時,不得不承認光是他的身影就具有令人著迷的魅力。
「我們每個人都願意為他付出性命。」
「這是身為一個偉大的將領最重要的條件,」南絲頷首。「屬下的忠心。」
「那是當然,我們大人……」
話至中途忽地噤聲,旋即轉身鏘一聲抽出劍來,另一手則揮動手勢示意士兵們圍上來保護南絲,摩根神情緊繃、全神戒備,在看見第一個撒克遜人出現時即點燃緊急烽火。
「小姐,有機會時請您立刻上馬,以最快的速度騎到公爵那邊!」
話剛說完,更多的撒克遜人從山脊的另一邊冒出來,南絲不禁目瞪口呆,因為他們一看見她便猙獰著臉孔衝過來。
「是她,那個女巫,快把她捉起來燒死,哈羅德國王就能得勝了!」
她到底做了什麼值得他們給她戴上女巫這麼大一頂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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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