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妳還沒吃完,要到哪裡去?」
「找威廉!」
「找他做什麼?」
「叫他不要幹這種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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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高傲而尊貴的風範屹立於高崗上,雙手扠在腰上,帶著君臨天下的氣勢睥睨著高崗下的城堡,灰眸裡閃耀著堅毅的銀芒,不容人懷疑他奪下城堡的決心。
由於城堡攻防戰往往是決定一個地區性戰役勝負的關鍵,所以這種戰爭經常是十分慘烈的,對這點他早已有所覺悟,不過他仍希望能以最少的犧牲來得到最大的勝利,當然,這並不容易,所以他才會遲疑至今。
攻城槌和挖坑道後燃燒油的方法都不適用,石弩炮(拋石機)是可以一試,但太耗時……
「威……威廉……」
回眸,瞧見把自己包得只剩下一雙眼睛還縮成一團的南絲,威廉立刻把她拉進自己懷裡用斗篷裹住。
「妳跑來做什麼?」
「我……我有話要說嘛!」
見她抖得不像話,威廉一把將她抱起來。「回帳篷裡再說。」
片刻後,在威廉的帳篷裡,南絲端著一杯肉湯慢慢啜飲著。
「是不是快下雪了?」
「這裡不太可能下雪。」
南絲聳聳肩。「威廉,你們已經決定要趁夜偷襲了嗎?」
威廉挑了一下眉,然後在她對面的木箱上坐下。「歐多告訴妳的?」
「對。」南絲不耐煩地說。「快說,決定了嗎?」
「還沒有。」
「太好了!」南絲鬆了一大口氣。「總之,不准你去做那種蠢事!」
威廉灰眸深沉地注視她片刻。
「妳不是說妳只是個旁觀者嗎?」
「嗄?」南絲先是愣了一下,「啊!」但在瞭解他說的話之後,雙頰即悄悄升起一抹尷尬之色。「這個嘛……咳咳,我也不是想要插手啦!只是……只是……唉唉唉!所以我說我不應該和你們走在一塊兒的嘛!」她沮喪地咕噥。
「既然是旁觀者,妳只要看著就好,不要再干涉我們的決定。」威廉的語氣並不會讓人覺得他生氣,但依然帶著命令的口吻。
南絲張了張嘴,隨又闔上,歎了口氣。「我知道。」
「好了,如果妳怕冷的話,就回木屋裡去,」威廉起身。「我要去聽取羅勃的探查報告了。」
望著他離去的身影,南絲怎麼也撇不開不安的感覺,可是又知道他說的沒錯,既然她只是旁觀者,就不應該干涉他們的決定。想到這裡,她又歎了口氣,隨即決定找點事來做,免得繼續胡思亂想。
找什麼事做呢?
啊,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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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過後未久,威廉和四位忠心家臣在帳篷裡繼續研究是否有更妥當的攻城方式,而士兵也送來了他們的晚餐,但他們才吃了幾口,門簾一掀,殷德又捧著另一個托盤進來,一股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也跟著瀰漫至整個帳篷內。
「大人,這是南絲小姐要我送過來的,」殷德的眼睛和嘴角都在流口水,看上去很詭異,「她說她做太多一個人吃不完,所以分一半給大人您嘗嘗。」說著,他不甚情願的把托盤放到威廉面前。
「老天!」大家齊聲驚歎,不約而同地加入殷德的行列一起流口水。
托盤上有四個盤子、一個陶碗和一杯湯,第一盤上面放了三個白白胖胖的螺絲卷麵包:另一盤是半隻油亮金黃的烤雞,令人吃驚的是烤雞裡還塞滿了栗子、麵包丁、洋蔥和醃肉等;第三盤是香脆的酪梨乾酪派,最後一盤是厚厚一迭煎餅,上面淋滿了薑汁蜂蜜。
至於陶碗內則是滿滿的麥酒燉牛肉、紅蘿蔔和野菜,兩朵番紅花飄在上面作點綴;還有一杯濃稠的羅宋湯,熱騰騰的冒著香噴噴的蒸氣。
「這些是什麼?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菜式!」
「但這味道真是該死的香啊!」
「該死的好看!」
「該死的……啊!威廉,怎樣?好不好吃?」
冷凝的灰眸驀而亮起一片燦爛的銀光。
於是……
「住手!我沒有允許你們動手!住手!聽見了沒有?我叫你們住手!住手!統統都住手……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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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嗯!不錯、不錯!」
在南絲的木屋裡,某人也正慢條斯理地細細品嚐每一樣她辛辛苦苦創造出來的傑作,滿心感恩。
感激媽咪的傳統觀念,不但硬逼著她學習如何作個女人,還硬逼著她學烹飪。
雖然這裡的材料不多,香料找來找去也只有番紅花和羅勒,但人只要懂得如何變通,花樣是自己創造出來的,而生命,也可以過得很豐富。
「好極了,烤得恰到好處,肉嫩香……上帝!」
南絲嚇了一大跳,驚愕地望著冷不防一頭撞進來的威廉,不解他為何一副復仇魔神的樣子。
那些菜不合他的胃口嗎?
很好吃啊!起碼可以打八十分吧!她覺得。
「公爵大人,你母親沒教過你進人家的房間之前要先敲門嗎?」
威廉才剛張開嘴,驀而雙目一凝,蹙眉望著她手上的東西,滿臉狐疑,嚇人的氣勢也因困惑而消失。
「那是什麼?」
「呃?」南絲疑惑的低眸一看……啊,該糟!「這個嘛……是……是……算了!」她聳聳肩,大方地舉起刀叉。「在我來的地方,用餐都必須使用這個,哪!切肉的刀子,還有,叉肉的叉子,瞧!這麼用……」
她示範了一下刀叉的用法,然後叉起一塊雞肉來放入嘴裡。
「明白了?好,那麼麻煩你把門關上好嗎?冷風都跑進來了。」
砰一聲門關上,威廉繼續盯著她手上的刀叉走過去在桌旁停住,又打量了一會兒,然後搖搖頭,「麻煩!」再自個兒把凳子拉過來坐下,注意力已經轉移到她的晚餐上去了。
愈來愈覺得他不懷好意,南絲兩眼戒慎地看著他。
「你到底有什麼事?」
「這是妳的晚餐?」
「沒錯,是『我的』晚餐,怎樣?」
「妳一定吃不完,我幫妳吃!」
「咦?」南絲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的空盤子,再抬眸瞪住那個正在「幫」她吃晚餐的傢伙。「你你你……你自己的雞呢?」她才眨個眼而已,他居然把半隻雞全都抓走了!
「我只吃了一口就被歐多『救』走了。」
「救?」南絲哭笑不得。「那還有牛肉……」
「契斯特整碗抱去,也逃了。」
「酪梨派……」
「被羅勃整盤偷走。」
「煎餅……」
「被赫裡德……」
「別說!」南絲又好氣又好笑。「那起碼還剩下麵包和湯吧?」
威廉聳聳肩。「沒有。」
「沒有?!」
「我去追那四個,很不幸的一個也沒追到,回頭時麵包和湯也不見了,我懷疑是殷德,但沒有證據。」
南絲猛翻白眼。「所以你就來搶我的?」
「我是幫妳。」
「才怪,你……」叉子突然飛出去猛然戳下……該死,沒中!「你又拿!」
「我一塊牛肉也沒有嘗到。」
「那是你家的事,我已經分給你一半了,這些是……」叉子又飛過去……還是沒中!「你還敢拿!」
「這麼一大迭煎餅,妳一定吃不完。」
「誰說的,我就吃給你……」叉子再飛出去……又沒中!「喂喂喂,你怎麼又拿!」
「唔……這叫什麼?派嗎?」
「該死,我慎重警告你,不准再拿了……」
半個鐘頭後,威廉離開,只留給南絲一個麵包,她的叉子因戳得太用力斷了一根。
人太斯文活該餓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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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南絲知道過幾天威廉會被她害得差點沒命,她一定不會那麼小氣……不對,她就不會那麼雞婆。
唉!明明是旁觀者,為什麼一點旁觀者的自覺都沒有呢?
總之,因為惱怒威廉吃光了她精心製作的晚餐,翌日當她又做了一個美味的牛肉派時,決定要個人藏起來獨享,絕不給任何人知道,為了賄賂殷德和守衛閉緊嘴巴,她還一人給了他們一塊。
錯誤的做法,因為諾曼人只忠誠於他們的公爵大人。
噙著微笑,南絲自浴桶裡出來,雙眸始終盯住桌上剩下大半塊的牛肉派,回想起午餐享用牛肉派時的滿足,微笑加深,嘴裡的口水又氾濫起來。
擦乾了身子,她繼續穿內褲戴胸罩,眼睛依然盯住牛肉派不放,稍早時,她強忍著一口氣吃光的慾望,就等著待會兒可以再慢慢享受一次,現在,只等她穿上衣服再把頭髮擦乾之後就可以……
房門突然砰一聲打開,威廉高大的身影又冷不防地闖進來。
「南絲,聽說妳又--」
聲音突然消失,威廉猛然睜大了眼睛,灰色的瞳眸中猝地燃起兩把火,然後,灼熱的視線恍若被催眠般地順著她的身體曲線往下滑。南絲呆呆地看著他,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