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硬地抿起嘴,商荊川困擾地閉起雙眼,腦中揮之不去的依然是剛才那令人無法不動心的意外,雖然就只是個小小的意外……
他知道,自己大概再也無法從泥淖中脫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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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大廳中,耿舒旦賊頭賊腦地左右張望,發現她的目標並不在這。
「奇怪了……」她皺了皺眉,立即轉頭往別的地方走。
來到書房前,她出其不意地推開門。「爺,今天……」
想說的話都還沒說出口,她便默默沒了聲音,只因為商荊川不在這,整個書房空蕩蕩的,好冷清呀。
「他人到底跑哪去了?」耿舒旦氣餒地嘟起嘴,心裡儘是說不出的失望,她要找的人到底在哪呢?
這時明霞恰巧經過書房前,看他站在門前呆楞著,不禁開口問道:「舒旦,你在做什麼?」
「明霞姐,妳來得正好。」耿舒旦忙開心地抓住她,「爺他到哪去了,怎麼今天一整天都不見人呢?」
「主子去別人家作客了,要三天之後才會回來。」
「什麼?」耿舒旦頓了一會,才又急忙問著:「他什麼時候出門的,我怎麼都不知道?」
「主子一早就出門了,你這麼愛賴床,會知道才奇怪。」
「是嗎……」耿舒旦聞言不禁沮喪地垂下頭,原來他根本不在季春園呀。
她想,他應該是在躲她吧。
明霞疑惑地瞧著耿舒旦的表情:「舒旦,怎麼啦?」
「沒事沒事,明霞姐妳還在忙吧,快去忙妳的,別管我了。」
明霞雖然感到奇怪,但她的確是有事要忙,也就沒有多加詢問便趕緊離開。
一時之間,書房前又剩下耿舒旦一個人了,她心有所思地瞧著書房擺設,雙手不自覺撫上自己柔嫩的唇。
她今天根本沒賴床,因為她輾轉難眠到天明,就因為那意外的一個薄吻,讓她苦惱至極o/心中莫名的煩躁。
是她自己不好,把玩笑開過頭了,本來是想來道歉的,卻怎樣也料想不到,他卻早一步避開,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三天呀,怎麼這麼久……」
只要想到商荊川要三天之後才會回來,她的心情就不由自主低落著,這到底該如何是好呢?
這種刻意被人拋開的感覺好難受,一瞬間讓她差點喘不過氣,心情惡劣到了極點。
「可惡,你明明叫我當小廝的,那又為什麼要故意拋下我呢?」
她好生氣,不自覺地大生悶氣,卻又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生他的氣?不乘機使喚壓搾她是他的損失,她又何必為此生氣呢?
「但是……但我就是生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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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
回到了季春園,商荊川獨自一人在花園之內踱步,顯然沒有立刻回房休息的打算。
在外頭待了三天,其實他是想藉機轉換心情,但這似乎不是件容易的事,只因就算耿舒旦不出現在他面前,他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他,無時無刻。
愈是想刻意忘掉,就記得愈是清晰,讓他苦惱不已。
回來了,但該怎樣面對他呢?對商荊川來說,這是個不知該如何解決的問題,但卻又必須解決不可。
一個棘手的麻煩,讓他左右為難。
「主子。」一聽到商荊川回來的消息,明霞馬上追來花園。「您回來了,此行去談生意可順利?」
「還好,園內有什麼事情嗎?」
「主子您不在的這段時間內,所有的事情都順利在進行,沒有任何差錯。」她盡責回報。
「那就好。」商荊川猶豫了一會,還是問道:「舒旦呢?他這幾天有沒有添什麼麻煩?」
「他呀,不是整天在季春園亂闖,就是突然消失一整個早上或下午,除了這之外,他倒是沒惹什麼麻煩。」
商荊川聞言默而不語,不知道在想什麼。
明霞無法揣測主子的心意,連忙再開口:「如果主子想見舒旦的話,明霞馬上去找。」
「不,不用了。」商荊川擺擺手。「沒這個必要。」
能不見就不見,對現在的他來說,是最好的辦法了。
離開花園後,商荊川若有所思地回到書房,然而才一打開房門,他就感到有些不對勁,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誰來過他的書房?
警戒的巡視過書房一圈,懷疑有誰敢在他不在的時候擅闖書房,卻在見到一旁床榻上有個嬌小身影後,那緊繃的情緒頓時鬆懈。他真不知該拿這傢伙怎麼辦?
只見耿舒旦倒在楊上沉沉睡去,完全沒有防備心,臥楊旁還放著一本藍色線裝書,看來是從他的書架上拿下來的。
商荊川默默地歎了口氣,沒想到兩人還是這麼快就見面了。
「嘖,還真是有夠陰魂不散。」無時無刻都在困擾著他,不管他在或不在他身邊。
耿舒旦微微皺起眉,睡意濃厚地揉著雙眼,她好像聽到誰在講話。「嗯……是誰呀……」
迷迷糊糊坐起身,她花了好一段時間才看清楚站在她眼前的人,腦袋頓時在一瞬間被嚇醒。「爺,你回來了呀?」
見到商荊川,耿舒旦笑得好開心,這不禁又讓他有些把持不住,只因為他的笑容毫不費力便瓦解他努力構築好久的心牆。
這座牆脆弱得不堪一擊,恨只恨他的意志一點也不夠堅定。
他強壓下心中那股澎湃洶湧的情感,冷聲問著:「你在我的書房做什麼?」
「等你呀,你一不在,我都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她無心的話語,南荊川聽來卻像是在指責他,怪他刻意拋下她不告而別。
他失笑了一聲,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麼,簡直就像是走火入魔一樣。
是呀,他早就走火入魔了,只是他不想承認,直到現在還是不想。
如果……她是女的話……不知道……
「爺。」耿舒旦好奇地瞧他失神的樣子,「你在想什麼?」
「呃?沒什麼,倒是你,沒事就擅自闖入我書房,你以為這裡是你可以隨意進出的地方嗎?」
耿舒旦不平地嘟囔:「不在這等你,我就不知道該到哪去了呀。」
留她一個人在季春園,她根本就沒事可做,而這書房是商荊川最常待的地方,所以她才會選擇在這等他回來。
很無聊,除了看書解悶之外,她還真不知道該怎樣熬過他不在的這段日子。
這三天,好久呀……
不管心中有股低落的情緒,耿舒旦連忙打起精神,笑著拾起身旁的書。「爺,我沒想到你的書房裡會有這本《牡丹亭》耶。」
她那一閃而逝的失落他不是沒看到,只不過他選擇視若無睹。「朋友送的。」
「那你看過了嗎?」
「還沒那個時間。」其實是不怎麼有興趣。
「那還真是可惜,很精采呢。」
這話倒讓商荊川想起那天在戲班的情形。「我還記得,你被我逮到的那時就是在戲台上演《牡丹亭》中的小生柳夢梅。」
耿舒旦不好意思地吐舌:「果然人還是不能做壞事,其實我那天是故意把扮柳夢梅的哥哥給鎖在茅廁,偷了他的戲來演,才會被你給逮著呀。」
這一聽就知道的確是耿舒旦的作風。「扮柳夢梅真這麼好玩?」
「好玩呀,不過……其實我最想扮的還是杜麗娘。」
如果可以,她真想扮一次旦角,穿上戲服優雅地在台上演戲,一舉手一投足都會是觀眾們的焦點。
只不過,爹娘根本不希望她上戲台演出,說什麼戲子的地位不高,會讓人瞧不起,如果女孩子想找個好人家嫁了,就最好不要走戲子這條路。
她知道爹娘是為了她好,特別保護她,連哥哥都沒這種特別待遇,得跟著戲班討生活,但她就是覺得不舒服,總是認為自己被排斥在戲班子之外。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她才特別喜歡惹事,想引來眾人的注意吧。
商荊川不是沒聽過女生反串小生及男生反串旦角的事,所以對耿舒旦想扮杜麗娘的想法沒什麼疑問,但讓他特別在意的是,他笑容下那淡淡的哀傷,讓他的心微微糾緊,有種說不出的心疼。
他的喜怒哀樂開始影響他,讓他連自己的情緒都快被他控制而不由自主,他真不敢想像接下來他還能掌握住自己的什麼,只能一再抗拒,卻沒任何效果。
或許……他早已什麼都無法掌握,只是他還想掙扎,用這種方式來欺騙自己。
「爺,你怎麼了?」她發現他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好奇怪呀。
商荊川還是沉默地看著她,久久不發一語,最後才無奈地開口--
「你,是個危險的存在。」尤其對他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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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真是煩惱,這事該怎麼辦呢……」
倚在迴廊的廊柱旁,小武苦惱地緊皺雙眉,知道秘密的感覺還真是不好,要講也不是,不講也不是,簡直讓人不舒服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