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舒旦連忙又轉了回來,在經過耿舒生時還天真地拍拍他。「哥,多虧你提醒我,要不然我就要露餡了。」
「喂喂喂,我的意思不是……」
他……他們倆怎麼總是牛頭不對馬嘴兼溝通不良呀,他是叫她別出去了,不是要她換件衣服再出去呀!
「耿舒旦,妳……妳還真是個蠢蛋!」耿舒生無奈地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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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蘇州城東南方,有一個範圍廣闊的園林叫「季春園」,取其「四季如春」之意,這園林是商家在南方的家產之一,每年商荊川都會在這住上一段時日。
坐在書房之內,商荊川將玉珮放在掌中把玩著,從他沒有表情的面容中,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
從北方隨侍南下的丫鬟明霞敲了敲門,隨即端了碗茶進來。「主子,明霞給您送茶來了。」
商荊川連看都沒看一眼,還是直盯著玉珮瞧。「放著就好。」
「是。」明霞偷偷瞄了他一眼,不明白只是個玉珮而已,有什麼好看的?「主子,您手上這玉珮……很名貴?」她猜測地問。
「不,很普通。」
只是一塊非常平常的玉石,沒什麼價值,甚至拿去當鋪點當也換不了幾個錢。
既然如此,那明霞就更納悶了,他的主子可是商人,而且還是無奸不商的大商賈,怎會要一個沒什麼價值的玉珮?
「很普通?那主子您為什麼還一直拿在手上把玩呢?」
商荊川微微地瞪了她一眼,明霞立刻識相地摀住嘴巴,不再多問。
她的主子每次只要一不高興,就喜歡用這招眼神殺人法叫人閉嘴,他們這些僕人早就被訓練習慣了,只要他眼神一下對就乖乖地別說話,免得惹禍上身呀。
說實話,這玉珮的確是很普通,但商荊川總覺得自己像是在哪裡見過,而且不只見過一次,每次見到時都讓他感到……很討厭。
是呀,一種很討厭的感覺。
禁不住書房內無聲的詭異氣氛,明霞才安靜了一會,又忍不住開口說話:「主子,這次我們要在蘇州城待多久?」
「大概三個月。」
「這麼久?」
「小武呢?他還沒回來?」他隨口問道。
「武哥照您的吩咐去採辦要帶回北方的貨品,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還沒回來?想必又跑到哪去偷懶了。」
「是誰說我又跑去偷懶了?」還真是說人人到,小武即刻從門外現身,還一臉笑嘻嘻的,「主子要我辦事,我哪敢懈怠,當然是拼了命地替主子辦好嘍。」
「你最會貧嘴了。」明霞在一旁嗤之以鼻,誰不知道他是個大馬屁精。
「明霞,妳根本就不瞭解我剛才在外東奔西跑的多辛苦呀。」小武邀功地說。
「是呀是呀,還真是辛苦呢。」才怪!
「呿,不跟妳說了。」和明霞耍完嘴皮子,小武來到商荊川身旁。「主子,您手上這玉珮……很值錢?」
商荊川單眉一挑,為什麼每個人都認為只要他拿在手上的東西就一定是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不,很普通。」
「很普通?不會吧,難道主子您被玉商給騙了?」想他的主子堂堂一個奸商,居然也會被黑吃黑,這……這可真是一山還有一山高呀。
商荊川轉而賞給小武凌厲的眼神,他立刻乖乖收回散慢態度,明白自己玩得太過火了,也不敢再隨便開玩笑。
但小武是個靜不下來的人,就算有可能再被商荊川瞪一眼,小武還是不怕死地開口:「主子,說真的,這玉珮看起來有點眼熟耶。」
商荊川微訝著:「你也這麼覺得?」
「是呀,而且好像……好像還看過不止一次。」
「那你說,你看到這玉珮還有什麼其它感覺?」
「其它的感覺……」小武搔頭想了一會。「好像……滿討厭的。」
沒錯,就是這種感覺,但為什麼討厭?又哪裡惹人討厭?這就讓他們主僕倆想不通了。
明明……就只是個普通的玉珮而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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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來,商爺您請往這邊走。」
跟著小鬍子商人來到城內的某間茶肆,商荊川輕搖手中扇,審視了這茶肆的外觀一眼。
看起來不錯,門庭若市,熱鬧得很。
酒樓的出入份子複雜,所以才會發生上次小鬼鬧場的事件,不過這次可不同,小鬍子商人已經打聽過,這間茶肆出入的大多是文人雅上,絕對安全許多。
「商爺這邊請。」小鬍子商人打揖道。
「多謝。」
商荊川才正要跨過門坎,一種熟悉的叫罵聲偏偏挑在此時震雷響起--
「妳這個胖大嬸,妳到底有沒有人性呀?」就在對街轉角處,耿舒旦又是一身的男裝出現,身後護著一名弱女子,對著面前一位胖婦女頻頻開罵:「她只是想來投靠妳,為什麼妳要拿掃帚轟她出門?」
商荊川微微望了一眼,覺得這人的聲音、背影就像是那天鬧場的小男孩,不自覺地就停在門外,嚇得小鬍子商人趕緊詢問--
「商爺,您……」
「沒事,我看一會就會隨你進去的。」他安撫道。
「哦,是。」小鬍子商人暗暗捏一把冷汗,這次應該不會再出什麼問題吧?
只見那胖大嬸趾高氣揚地罵著:「咱們家可沒閒錢再養一個只會吃不會做的傢伙,你懂是不懂?」
「是嗎?」耿舒旦有點嫌惡地上下瞧了她一眼:「妳都能吃得這麼肥了,我就不相信沒辦法再養一個……」
「什麼,你敢說我胖!」胖大嬸隨即舉起手中掃帚,直往耿舒旦身上打。「你這死小鬼,這是我的家務事,你一個路人管什麼管?」
「哇哇哇……」耿舒旦邊躲邊跳,不怕死地繼續和胖大嬸比大聲:「我就是看不慣妳這母老虎的惡毒臉,其實妳也可以不用拿掃帚當凶器,只要妳跌個跤,我想我絕對會被妳給壓死!」
聽到他這麼口不擇言,商荊川更是確定自己的假設,他就是那天在酒樓惹事的人,沒想到這個蘇州城還真是小,一不小心兩人又碰面了。
對於這個小男孩,他是好奇大過一切,也或許該說,他給他的第一印象實在是太深刻,讓他就算不想記住他也難。
從小到大他就在商場上打滾,見多識廣,所以很少有什麼東西能夠吸引他注意的,不過這個小男孩倒是個例外,他是第一個讓他毫無理由卻特別注意的特殊人物。
怪人,但是怪得有趣,讓人興味十足呀。
「哇哇哇……哎呀,妳這個惡婆娘,竟然惡毒到往我俊俏的臉上掃!」耿舒日摀著臉哇哇大叫。
胖大嬸挑眉道:「是呀,最好掃花你這個小白臉!」
最後耿舒旦還是不敵胖婦人手中那把橫掃千軍的大掃帚,在節節敗退之下只好摸摸鼻子趕緊跑走。再走慢一點,她伯自己臉上就多了好幾道傷痕,回去又要挨娘親罵。
「死小鬼,最好給我死遠一點,別再讓我見到你!」胖大嬸猶不放過他地在背後撂狠話。
這麼好的時機怎能放過,商荊川想也沒想就準備追向前,卻被小鬍子商人給早一步阻止。
「商爺,您要去哪?」他緊張地問,生怕這次生意又談不成。
「我……」真是該死,早知道他就該帶個隨從一起出門,這時好派出去追人。
腦中理智很明顯地偏向耿舒旦那一邊,商荊川說道:「李兄,給你兩個選擇,要不就待在這等,要不就隨著我去追人。」
「追人?這……啊,商爺您別走呀!」
小鬍子商人在原地踟躕了一會,最後還是硬著頭皮跟過去,他也只不過是想談筆生意而已,怎麼會這麼難呀?
耿舒旦身手利落地在前頭跑,商荊川絲毫沒追丟地在中段追,而長期運動不足的小鬍子商人則落在最後,連他到底追不追得上都是個問題。
跑了好長一段路,耿舒旦終於在河岸旁停了下來,她大大地吁了口氣,接著小腳一踢,把岸旁的小石子給踢落河裡。
「氣死了、氣死了!真是氣死人了!」
耿舒旦真的是氣不過,為什麼最近沒有一件事是順著她的意呢?她是招誰惹誰了,所有的人都故意和她作對。
先是找玉珮找不著,害她失落了好幾天,接著爹娘不准她上戲台演出,就連讓她跑個龍套過過癮也不行,之後心裡悶出來透透氣,卻又遇見不平事,然而她卻一點忙都幫不上,讓她真是嘔極了。
她又一連踢了好幾顆小石子入河,滿肚子怨氣還是飽飽的,一點都沒消退的跡象。
商荊川隨後也來到了河岸旁,他輕喚:「小兄弟。」
「呃?」耿舒旦疑惑地轉過頭看著他:「公子,你在叫我?」
「這附近就你一個小兄弟,我不叫你叫誰?」
「真的在叫我?」耿舒旦不禁低頭喃喃自語:「他是我哪個仇家?我怎麼會不認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