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姬一到慈濟堂,隨即囂張地大喝:
「本姑娘要殺的只有柳熙真一人,其餘閒雜人等,若不怕死的,就儘管留下來。」
朱姬一出現即亮出手中的彎刀,慈濟堂中的老弱病患見狀,皆驚慌地四散。
她一刀揮向熙真,卻被熙真以巧勁擋了下來
過於輕敵的朱姬想不到熙真竟會武功,彎刀被打落,隨即朝著熙真灑出一大片的暗器。
如雪花般飛來的暗器,襲向熙真——
突然,一陣金石交擊聲響起,星魄劍已輕易地打落那含有劇毒的暗器。
「除了蒼月以外,誰也不准殺他。」千鈞一髮之際,及時趕到的寒星,神色冰冷地睥睨著朱姬。
「你居然敢跟本姑娘作對?難道你不知道我是什麼身份?」
「誰不曉得你是門主的掌上明珠,貴為金枝玉葉,所以專門執行一些簡單得不得了的任務。」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寒星毫不理會她那趾高氣昂的可笑姿態,寒著一張俊臉,冷笑道:
「你說呢?」
他那銳利的眼神,有著十足的壓迫感。
心知寒星的武功遠在自己之上,此刻得罪他,吃虧的定是自己,朱姬連忙媚笑著討好他。
「我知道以前我們有過一些誤會,但我保證對你沒有任何的敵意,只是有件事不說便不痛快。
你現今是組織中最頂尖的殺手,何必為了一個叛徒,與我作對呢?依我看,不如以後就由我取代蒼月,和你搭擋,到時我們仍會是組織中最頂尖的頭號殺手。你不覺得這樣,對你、對我,都有好處嗎?」
「你永遠也別妄想取代蒼月。」他斬釘截鐵地說。
「你……」朱姬氣得直跺腳。
「哼!只要我殺了她心愛的男人,不但替組織除了一個心頭大患,同時也可以報復那個自以為了不起的女人,讓她生不如死。」
「有種你就試試。」
寒星的眼中透出一股凜冽的殺氣,令人寒毛直豎,縱使是千面朱姬,也望而生畏。
朱姬心知,要對付蒼月,只有借刀殺人或趁機暗算,才有機會殺得了她。但對付劍法冠絕天下的寒星,她可就一點把握也沒有了。
「今天的事,你給我記著,總有一天,我會找你算這筆帳的。哼!」
一見朱姬被自己逼退,寒星立刻給予熙真一個忠告。
「你留在這裡隨時都會有危險,快跟我離開此地。」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救我?」熙真狐疑地望著寒星,他沒忘記上回寒星執意要殺他,卻被蒼月阻止的事。
「我不是要救你,只是不想讓蒼月白白地為你犧牲。」
寒星的話中之意,似乎暗示著蒼月有了凶險。
「你說蒼月怎麼了?她現在是不是有危險?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現在又在何方?」熙真焦急地問。
「原來你還曉得要關心她?」寒星冷笑。
「她為了救你一命,不惜違背組織的命令,情願冒著生命危險,獨自一人回地獄門請罪,承受所有同門的唾棄與羞辱,忍受著地獄烈火般的燒灼之苦,赤足踏過長達數丈的烈焰,才能脫離組織。而且,從此以後,她終其一生都會被組織追殺。」
得知蒼月竟為他做了那麼大的犧牲,甚至不惜一個人承受所有的痛苦與煎熬,熙真十分自責。
難怪當日她看他的眼神,是如此地哀傷,原來她早打定主意要為了救他而犧牲一切。
「反觀你呢?她為你做了如此大的犧牲,而你又為她做了什麼?」寒星為蒼月的犧牲感到不值。
為什麼?她竟為了他做如此大的犧牲?而她卻什麼也不說地一個人默默承受所有的痛苦與折磨?熙真的心彷彿被撕裂般痛苦。
「此刻的她生死未卜,也許她一踏出地獄門便被組織所誅殺、也許她會找個地方慢慢地迎接死亡。」
熙真痛苦地低語:「都是我害慘了她。早知如此,我真寧願死在她的劍下,也不願見她為了我如此受苦……」
「你真的願意為她而死?」寒星詫異地劍眉一揚。
「她都能為我而捨身,為何我不能為她而亡?」
「你肯為她如此付出,那我也就安心了。」寒星的眼中,有種難掩的落寞與悲傷。
「沒時間了,再不走,只怕連我也保不了你。」
「我不走,我的兒女、還有這裡的病人需要我。」
「難道你要蒼月為你白白犧牲?當初她就是不忍心殺你,才不惜違背組織的命令。如果你不肯跟我離開,那蒼月為你所做的一切犧牲都白費了。」
熙真猶豫半晌,這時一直躲在門後的楊婆婆突然現身。
「難得蒼月姑娘對你如此情深意重,如今她命在旦夕,你就不必再顧慮我們了,那三個孩子就先交給我們照顧,你放心的去吧!」
緊接著,楊婆婆身後的阿水嬸和許多鄰居,皆深受蒼月的深情所感動,齊聲附和道:
「是啊!柳大夫,你就放心地將孩子交給我們,去見蒼月姑娘吧!」
熙真既感激又感動地望向眾人,拱手作揖地道了聲謝,便決然地轉身對寒星說:
「蒼月現在的處境如此危險,請你帶我去見她一面。」
「你一旦到蒼月身邊,便得終生受人追殺。況且,我們這一路趕去,能不能見到蒼月還未知。說不定在半路,你或蒼月便被亂刀所殺。你想清楚了嗎?」
「我願意承擔一切後果,只要能再見蒼月一面,死亦無憾。」
寒星冷酷的嘴角,難得揚起一絲笑意。
「多帶一些乾糧和傷藥,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再度見到的蒼月,恐怕會是傷痕纍纍得超乎你的想像。」
第十章
蒼月強忍著雙腳劇烈的疼痛,走過了地獄烈焰。而才剛踏出地獄門,立刻有一群殺手圍了過來。
雙足受創的蒼月,劍勢依然凌厲非常,因此縱使以寡敵眾,仍然氣勢逼人。
「真不愧是組織裡最頂尖的高手,赤足走過地獄烈焰,依然如此驍勇善戰。」
許多地獄門的殺手感歎於蒼月的英勇,又甚或自知不敵,紛紛退了開去。
蒼月且戰且走,自知連連激戰已耗盡她的氣力,便朝著樹林的方法跑去。
藉著樹海的地形,她沿途甩掉不少追殺她的殺手,越走越深入陰暗詭譎的密林之中。
正當傷痕纍纍的蒼月,甩掉所有的殺手,坐下來休息之時,突然一道箭雨迅如閃電地向她襲來。
匆忙中,蒼月向右一滾,才躲過了那陣箭雨,立刻又有一大片金針朝她射來。
她狼狽地躲過一連串的攻擊,卻始終感覺不到那人位在何方。
他那宛若鬼魅的輕功,無聲無息地出沒在鬼影幢幢的黑森林中,更顯得詭異可怕。
就這樣,蒼月不時地躲避無聲無息射來的暗器,有時密如驟雨的利箭難以閃避,因而中了些許箭傷,幸而蒼月始終未被傷及要害。
數個時辰之後,林中深處驀然傳來一陣柔嫩的嗓音:
「氣死我了,怎麼射都會失手。哼!不玩了,殺人一點都不好玩。」
想不到對方竟像孩童般的稚氣。
過了半晌,那道嗓音接著說道:
「不行,我要是這樣一走了之,讓這件事傳了出去,一定會被修羅恥笑的。
哼!我才不讓那個可惡的娘娘腔,看我的笑話。說什麼也得殺了這個女人滅口不可。」
照她慣用暗器,又行蹤飄忽的特性來判斷,蒼月推測,她極可能是奪魄十二使中的幽冥使。
陷入沉思之際,一道森寒的劍氣狠狠地刺向蒼月,她一時閃避不及,被傷及右臂。
右手的傷勢令她更難招架對方精妙的劍法,幽冥使又一劍劃傷她的左腿。那招招致命的劍法,逼得蒼月節節敗退。
幸而危急之際,寒星和熙真及時趕到。
寒星一見蒼月陷入險境,立刻拔劍相助。星月雙絕一聯手,幽冥使隨即落居敗勢。
「可惡,你們兩人聯手打我一個,簡直是欺負人嘛!哼!本姑娘不跟你們玩了。」
雙方激戰數回合,稚氣未脫的幽冥使見無法取勝,便懊惱地施展卓絕的輕功,消失在濃密的林蔭問。
蒼月手中的月魂劍一落地,纖柔的身子便宛若風中柳絮般,飄然倒下。
「你不要緊吧?」
熙真和寒星同時焦急地趨近相扶,兩人異口同聲地擔憂著蒼月的傷勢。
蒼月倒進了熙真的懷中,卻倔強地別過臉去。她不想讓他看到此刻自己狼狽的模樣。
「你還在怨我嗎?」
熙真沙啞的嗓音,透著心疼的顫抖。
「你為什麼要來?」蒼月虛弱地問。
「當然是為你而來。」
他心疼地望著全身血跡斑斑的蒼月,扶著她躺下,開始檢視她身上的傷口,逐一地上藥。
直到兩人看見她腳底近乎焦黑潰爛的肌膚,皆震驚得倒抽了一口氣。
強烈的怒意令寒星握緊雙拳,而心疼得彷彿在淌血的熙真,則小心翼翼地為她敷上天香玉露。
瞬間,一股清涼的感覺慢慢地緩和灼熱的劇痛。
見蒼月緊皺的眉心略微舒展開來,熙真這才放下一顆忐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