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嚇得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連連倒退好幾步。
不會吧?難道真的被井梧寒料中了?
還是他們兄弟說好來戲弄她?
哼,不管是什麼原因,她是不會讓他們得逞的。戴星月深吸了口氣,拍拍自己的胸脯,腦海中不停地對自己洗腦:要冷靜,要鎮定。
她緩緩走向井梧桐。
那輛停在門口前的鮮紅敞篷跑車,甚至比他的人更顯眼;她倒抽了口氣,無奈地搖頭,難怪一向討厭鮮艷顏色的園長會有那種表情。
她像個交通警察的口氣說:「井先生,限你一分鐘內把車開走,否則我們立刻報警拖吊。」
「井先生?好冷淡喔,說得我們好像一點關係也沒有,挺冷漠的。大嫂,好歹我們名義上還有姻親的關係啊!」井梧桐沒有懼色,反而大笑,「還有,你這些話啊,剛剛進去的那位老女士已經說過了,換點新鮮一點的。」
「無賴,既然知道了還不快點照做!」
「為什麼?」他賴皮地說,「沒有紅線,我又沒有違規。喂,大嫂,你想用這種方法甩掉我啊?我可是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才到的,不歡迎一下,盡盡地主之誼嗎?」
「沒人要你來!」
他張開雙臂。
「至少來個歡迎的擁抱吧。」
真是臉皮厚得像犀牛皮的大無賴!
「去,不要叫我大嫂!我和你沒有半點關係!」她雙手插在腰間,滿臉怒容,「我才管你違規不違規,停在這裡就是不對,馬上開走,否則,你想同時更新四個輪胎我不反對。」
「啊啊!大嫂不要這樣嘛……」
井梧桐趕緊拿出藏在身後的大把鮮紅玫瑰花,遞到她面前,他知道所有的女人都無法抗拒這個。
「看看我帶了什麼禮物要送你。笑一下嘛!」他的語氣溫柔無比,眼神也不停地放電。
所有的景像一如愛情電影中常見的飄落的樹葉、清涼的微風、一輛由白馬王子開來的拉風跑車、還有個長得還不賴的男人……等等優美畫面。
不過,戴星月一點感覺也沒有;沒有急促的呼吸,沒有臉紅心跳,沒有任何觸電的感覺,反倒是因為好奇而探頭出來看的小朋友,嘰哩咕嚕地吵著:「喔喔,老師談戀愛……」
「快滾!聽到了沒?!」她難堪的大喊:「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啊,有沒有聽錯?井梧桐愣了一下,她居然無動於衷?就連個興奮的眼神也沒有?這可是花了他兩千多元的鮮花啊。
哇,還真是個與眾不同的女人!
井梧桐將花放在花台上,像個大情聖似的揮手,然後將手擺在胸前,如亞瑟王時代的武士般深深地在她面前彎腰鞠躬。
「I'll be back ,daring……」
井梧桐拋了個媚眼,識相地開車離去。
噢老天!什麼daring!「達」得她全身雞皮疙瘩至冒了出來。
「哇,好浪漫的一個男人喔!」愛玫從她身後繞了過去,興奮地把玫瑰花拿了起來,「真漂亮的花,我沒見過這麼大把的玫瑰,更有心,應該花了他不少錢。星月,你準備放哪裡?」
「哪都不放,我根本不想要,丟垃圾桶好了。」
「喂,暴殄天物耶!」愛玫露出微笑,愛惜地注視著花朵,「不接受他的人,至少可以收下花吧?鮮花可是無辜的。」
愛玫抱著玫瑰輕快唱著歌離開,不一會兒工夫,整個幼稚園所有能夠插上花的地方,全都有了一朵鮮紅的玫瑰。
戴星月以為事情應該已經告一段落,其實卻不然。
經過一整天的「磨練」,當她將鑰匙插進門孔時,腦海中惟一的想法是泡個熱水澡、喝一杯冰涼香醇的自製卡布奇諾。
但當大門「卡」一聲,門鎖開啟的瞬間,一雙大手覆蓋在她的手背上。
「啊!」她驚呼一聲,身體自動反應直覺跳開。
井梧桐就站在門旁,帶著迷人的微笑注視著她,右手輕揮,「嗨,大嫂,是我啊!」
她低聲咒罵一句:「你在這裡做什麼?」
「想再多看你一眼啊。」
「少來了,你的甜言蜜語對我沒有用!還是省省唇舌,別浪費在我身上了。」
戴星月防衛性地擋在門前,不悅地怒瞪著他。
他無視於她的怒容,嬉皮笑臉地死賴在一旁,「我會很有耐心說的,直到你願意相信我的那一天。」
「我不會相信的。」
「要不要賭看看?」
他伸出小指想與她勾手,戴星月搖頭,想不到他竟和小女生一樣,居然還有這樣幼稚的動作!她不耐煩的做了個受不了的表情——
「拜託!我不是小女生,沒有那麼容易騙,你和井梧寒聯合起來搞什麼把戲我不知道,但請你離我遠一點。」
「我和……」井梧桐的眼睛突然一亮!「我老哥跟你說了些什麼?是有關我的壞話嗎?老小子,真看不出來……」
她未免太低估他的耐性了,越是不容易得到的東西,越是激起他的勇氣。反正時間還很長呢,戴星月絕對有被他感動的一天……
就這樣,井梧桐闖進了她的生活,沒有經過她的允許同意,簡直是陰魂不散地無時無刻地在她週遭出現。
一開始,她覺得厭煩,之後便變得無所謂。或許是習慣了,每當他再次出現,戴星月只當是個耍寶的傢伙又來了,聽聽笑話,看看他又帶來什麼求愛新把戲,倒也不失為絕佳娛樂。
坦白說,要不是他老把「愛你呀、愛你喲」掛在嘴邊,肉麻兮兮,她倒覺得井梧桐應該會是個蠻有意思的朋友。
不過戴星月倒是發現,愛玫好像對他頗有好感。
每回井梧桐出現,愛玫注視他的眼神不但溫柔,也老是幫他說好話,什麼「這樣的可愛男人不多見」之類的話。情人眼裡出西施,既然愛玫看他順眼,不如乾脆讓他們兩個湊成一對算了,既積功德做好事,又替自己解決一個麻煩,何樂不為啊!
當她有這樣的想法後,對井梧桐的態度便開始不同。
戴星月不再對他冷言冷語,也不會不理不睬,她開始和他搭訕起來,準備尋找適當機會,好把他和愛玫湊在一起。
「喂,你已經好一陣子都待在這裡了,不用工作嗎?」
「我有一大堆假可以休。」
「你老哥准嗎?你難道不怕被炒魷魚?」
「我可是戴氏企業業績最好的銷售經理,沒有了我,至少要減少二分之一以上的生意,你說,我老哥捨得fire我嗎?」他邊說邊自信地撥弄著額前的髮絲,一副自豪的模樣,「這麼樣?對我另眼看待了吧?我可不是空心大草包一個,也不是家財萬貫的紈褲子弟,更何況在像我老哥那種鐵面無私的人的手底下做事,沒有三兩三,可是存活不下來的。」
「瞧你把你哥說得人格完美得像神似的,我才不相信這世界上有大義滅親這種人。」
「嘿,這你就錯了,你不瞭解他,所以才會不相信。」
戴星月搖搖頭。
「我相信,只要是人,就一定會有私心,一定有缺點。」
「或許吧,對大多數的人而言,這個法則是對的,但惟獨我老哥不能算在大多數人之中,你要是有機會和他相處一陣子,就會明白我說的話。」
她做了一個鬼臉——
「阿彌陀佛,感謝老天我沒那個機會!」
「我說的是真的,井梧寒可是地球上少見的人種。」
「瞧你又把他說成是聖人似的,喂!如你所說的,他真的表現這麼好,你難道從來不曾嫉妒他嗎?」
「喔,不,當然不會,我頂多拿他開開玩笑,怎麼會去嫉妒他呢?我們可是感情好得不得了哥兒們,誰像你們女人,嫉妒這詞只適用在女人身上。」井梧桐笑著說。
「我抗議!男人的嫉妒心才可怕呢,什麼愛不到就要毀了對方,然後碎屍萬斷,報紙上這種新聞多得很。難道這不是因為嫉妒嗎?」
「不,這是復仇!男子漢有恩必還,有仇必報。」
「你這回說的又像是寫電視編劇的。」
「我是從老哥身上學來的。」
「又是井梧寒!」
他仰起下巴,驕傲地說:「沒有我老哥,就沒有今天的我。從小就愛意事的我,麻煩不斷,最後連我爸媽都放棄,是他一路把我拉拔長大,這一點,我可是懂得感恩的。」
「聽起來怎麼好像什麼苦難兄弟流浪記之類的故事。」
「你不知道的事情才多著呢。可不是我自誇,我們家的事精彩得就像八點檔連續劇,可要花上好幾個月才說得完,如果你給我機會的話,我會讓你更瞭解我們井家的人。」
「謝了,我沒興趣。」她搖頭,兩手一灘。
「真的嗎?我很懷疑耶,你對一個在戴氏企業最危急的情況下,毫不猶豫伸出援手的男人,一點興趣也沒有?就算是好奇心呢,難不成你真的如其他外人所說那樣……」
戴星月的每根寒毛都立了起來。